胡家的中年男人進了城之后,還跟陳太忠約明天碰頭的地方,雙方繼續同路走。
陳太忠卻是婉言拒絕了,他說自己在這邊有點事情,起碼要呆上幾個月。
這群人離開,那大漢再次抱怨,說沒必要跟這個九級游仙客氣,“……那廝也太不識抬舉了,早知道是這樣,路上就該揍他一頓。”
中年男子淡淡地看他一眼,“你知道多少功勛,入旺泉城無須進門費嗎?”
“不就是一百嗎?”大漢不屑地哼一聲,“一百功勛是不少了,但也就是那么回事。”
“一百是咱易州的行情,”中年男子狠狠地瞪他一眼,“青州這地方,怎么跟咱一道的治所比?他們這里起碼要有三五百的功勛,才可能免了入門費。”
“這么黑?”大漢愕然。
“所以你不懂,就多學著點,”中年男子毫不客氣地呵斥他,“咱不怕事,可也不惹事,夫人的處境你也知道……不要整天跟無腦少年一樣,只想著打打殺殺。”
大漢訕訕地點頭,可又馬上辯駁一句,“我就沒覺得,這倆游仙有什么值得你看重。”
“你當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恨不得把‘我很厲害’四個字寫在臉上?”中年人的聲音越發地嚴厲,“你還嫌咱們現在事兒不夠多?”
那你也沒必要對那倆人那么熱情吧?大漢心里在狠狠地腹誹,卻是不敢再說話了。
他們一行人走遠。陳太忠才望向守衛,“帶我去補交稅款。”
“我正當值呢。”守衛待理不待理地回一句,這里的守衛,比青石城的修為要高一點,多是中階游仙,卻也沒有高階的。
可就這么個小人物,因為身在體制內,就敢給一個高階游仙甩臉子。
“那我自己去交,行不?”陳太忠也有點不高興了。這城門口人來人往的,你把哥們兒晾在這兒,是什么意思——示眾嗎?
“這怎么可能?”守衛白他一眼,還是那副待理不待理的樣子,“你這一走,我怎么知道你補交了沒有?”
“我把仆人留這兒,”陳太忠一指王艷艷。強壓著怒火發話,“等我補繳了稅款,再回來帶她走,這總可以吧?”
“怎么可能?”守衛繼續搖頭——這似乎是他的口頭禪,由于事涉一個七百多功勛的修者,他終于一本正經地回答。“你不回來,我們難道敢為難王女修?”
有功勛就是這點好,哪怕是在陌生的地方,也能有點小特權。
你們這明明是四個人,一個臨時脫崗就不行?陳太忠心里越發地生氣了。“那你們什么時候就有空了?”
這個守衛看他一眼,竟然懶得答話了。又過了一陣,對面一個守衛才似笑非笑地回答,“等到關了城門以后,我們才會有空,不過今天晚上,你就不要想著住店了。”
等到城門關了,相關的衙門早就停了公干,補不了手續,就只能明天了,而這一晚上,漏繳稅款的人,肯定是要被關起來,以防止逃跑。
“這個城我不進了,”陳太忠是徹底地火了——我欠費是有原因的,也愿意補足,你們就這么戲弄我?
“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你把龍鱗城當什么了?”四個守衛一聽,眼中齊齊冒出兇光,一個斜倚在墻根的守衛,也直起了身子。
“你們四個……確定能代表了龍鱗城?”陳太忠臉上的笑意大盛。
他真的不想惹事,他也受夠了整天被人通緝的滋味,但是面對這種上桿子的欺壓,他若是沒有點反應,那也就不是陳某人了。
“好了,你們四個!”王艷艷見勢頭不對,冷冷發話,她拿出一塊中品靈石,拋給最先為難陳太忠的那廝,“一點小意思……有時間帶路了嗎?”
那位毫不客氣地將靈石揣了起來,然后沖斜靠在墻上的守衛努一努嘴,“你帶人去補一下稅。”
“嘖,你就見不得我歇一會兒?”斜倚著的這位挺不樂意,不過也只是嘀咕了一句,就帶著陳太忠主仆二人離開了。
走了沒幾步,王艷艷出聲發問,“那塊中靈你能分多少?”
“我能分個鳥毛,”這位嘴里罵罵咧咧的,很是不滿意的樣子,“人家管著我們三個呢……你給我十塊靈石,我讓你們今天就把事情辦了。”
半個小時之后,陳太忠拿著補了費的身份玉牌走出來,他一共欠費五十三年零七個月,欠三千二百一十五塊靈石。
這是欠的稅費,但是欠費這么多年,還需要補交利息,收費的那廝簡單粗暴地表示,你就按十倍補交吧,我也懶得算了。
還是王艷艷丟過去一塊中靈,那邊才細算一番,最終算出的結果,是兩萬七千八百六十三塊靈石——一塊中靈丟給個人,倒是省下來四千多靈石。
總共還不到三塊上靈,陳太忠喜歡這種隨意出入城市的感覺,索性拿出了四百塊中靈,一下多交了兩百年的稅費。
但是他心里還是很不爽,南特小小地陰了他一把,他倒不是很在意,關鍵是……明明是正當補交稅費,結果,是個人就要張嘴啃一塊兒,不給的話,就是各種的不便。
看他陰著臉,王艷艷心里倒也有數,她太清楚自家主人不肯吃虧的性子了,于是輕聲勸他,“事情總算是辦成了……您好不容易有了一個正式身份,有些事,就沒必要計較了。”
“那個守衛頭兒真的太可恨了,”陳太忠對這三個收了錢的人,都沒好印象,不過計較那倆吧,好像意思也不大,倒顯得他有點小肚雞腸。
但是那個守衛小頭目,他是真的恨上了,“此人該殺。”
刀疤輕聲一笑,然后壓低了聲音發話,“吐香蛇在他身上,噴了一口。”
“還是你了解我,”陳太忠輕笑一聲,在她肩頭拍一,“那就讓他先好活兩個月。”
補辦完手續,天就快黑了,他們進城的時候就不早了。
若不是最后那塊中品靈石起了作用,今天恐怕還真補繳不了稅費——負責收費的那位,本來就打算走了,實在是……他們是外地繳費的,又給了小費。
陳鳳凰是旺泉人,是青州的郡治所在,按說應該在旺泉補繳稅費,不過同為青州的城市,龍鱗也可以代為催繳,還可以收取一些手續費。
所以外地人繳費,大家都不愿意放走,不過沒有那些小費的話,陳某人今晚,大約是要在牢獄里度過——拖上幾天都可能,最后收了費就行。
正是因為如此,陳太忠不怎么恨后面兩個收費的,他最恨的就是那個守衛小頭目。
天色已晚,兩人沒有去處,就先到旅店里住了一晚——反正都有正式身份。
坐在旅店里打坐,陳太忠真的有種莫名其妙的感慨:這里的靈氣,說多也其實不多,但是……能隨心所欲地住店,這種感覺,真的是太好了。
上一次類似的體會,還是兩年多以前了,哥們兒現在,終于是又可以大明大方地在城市里修煉了。
他修煉的時候,其實挺煩人打擾的,但是喜歡清靜并不代表他喜歡被排斥。
打坐了一夜,又小憩了一小會兒,他起身出門,去隔壁叫醒了刀疤,“咱們還是出去,租個院子吧?”
兩人來到樓下,幾個膀大腰圓的漢子正在那里吃早膳,一看就是那種江湖上闖蕩的好漢——旅店還是雜了一點。
這次租院子,就不用別人介紹了,直接在龍鱗城的任務大院里掛任務,有了正式的身份,真的是干什么什么順手,神清氣爽啊。
要說起來掛任務,有七百多功勛的王艷艷,是比較優質的客戶了,但是陳鳳凰是青州本地人,這又是外地人不能比擬的優勢。
所以掛任務,用的就是陳太忠的假身份,而且次日就尋到了合適的院落,發布任務用了四靈,請任務大廳幫忙鑒定,又用了十靈。
一共十四靈,就找到了合適的宅院,可想而知,城門的守衛有多惡心——一個中靈,人家都收得心安理得,而且不是自己帶路,而是指派給了手下。
院子不大,也就一畝地的樣子,但是在龍鱗城,已經是很難得了,折龍道的繁華,是隱夏道不能比的,而且青州靠近道治中心易州,比積州不知道繁華了多少。
所以龍鱗城內,一畝以上的院子并不多,這院子也是城中望族侯家的宅院。
侯家是有高階靈仙的,一個,或者兩個——外人不會知道得太詳細。
陳太忠租的這個院子,是侯家五支的宅院,據說是五支不景氣,打算回城外侯家本支了,這院子就是一個月兩百靈,往外出租。
相比在桃枝鎮的姜家宅院,這個價錢是非常昂貴的,姜家的院子比這里大得多了,陣法什么的也齊全,才一年八百靈,而這里一個月就要兩百靈。
然而,地方不同,這是不能比的,龍鱗比巨松繁華得不止一點半點,而城內房屋的價格,也不是城外鎮上的院子不能比的。
看了院子之后,陳太忠表示還算滿意,不過遺憾的是,侯家五支只愿意一個月一個月地租,用他們的話來說——我們五支隨時可能回來的。
“那就先租一個月吧,”陳太忠也不是特別地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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