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忠看付上人一眼,淡淡地發話,“本來也就不復雜,是你想得太多了。”
當然,他的心里,并沒有他臉上表現得那么平靜,誰知道那執掌是不是個中二少年?誰又知道,那高階真人對私生子的看重程度?
不過,有些事做就做了,沒必要后悔,剛才他的逃竄,固然是想將對方三人分開,以免面對被圍攻的局面,同時他也想了解一下,對方是不是存了一定要殺死自己的心思。
在那巔峰天仙毫不猶豫地追上去的一剎那,他就給對方三人判了死刑。
殺人之后,他對自己的處境并不是特別的擔心,只要不是那高階真人出面,極端不要臉的大欺小,他就算打不過也跑得贏。
他主要有點不放心的,還是在子午陰陽谷修煉的南忘留三人,飛星峽若是遷怒于她們,那就有點麻煩了。
不過再想一想,他也釋然了,藍翔三人終究是拿著白駝門的印鑒來的,曉天宗不可能像對待普通下派一樣對待她們,再加上三人現正在子午陰陽谷,根本沒有動手的嫌疑。
所以,她們三個就算遭遇一點麻煩,也不會很大。
付上人回過神來之后,干脆利索地將對方的儲物袋倒空,收進自家的儲物手鐲里。
接著玉釵一閃,她將儲物袋戳個大窟窿,然后又抖出一張中階火靈符,將儲物袋燒做一團粉末。
就連這粉末,她也沒有放過,玉手一翻,她摸了一個玉瓶出來。倒出兩顆丸藥,是非常普通的飼靈丸。
她遙控著將粉末和丸藥糅合在一起,抖手將一顆丸藥丟向山谷,另一顆丸藥,則是被她打向遠處的空中。就那么虛空懸浮著。
不多時,就有幾只饞嘴的小荒禽,冒雨飛過來,將那顆丸藥啄食得一干二凈。
做完這些,付上人才松一口氣,笑著發話。“只要不是真仙前來,定然感受不到。”
儲物袋的灰燼,她都要分成兩撥來處理,以防對方使出還原的秘法,從而探查出線索。可見她是多么縝密小心了,也從側面證明,她心里還是有壓力的。
陳太忠看得笑一笑,“你這滅除蹤跡的業務……很熟練啊。”
倒是那小靈仙能體會得到母親的緊張,少不得一撇嘴,“母親你也莫慌,那私生子,在他自家就多少對頭。他若是不曉事來逼迫咱們,哼……旁人正好可以借機發作。”
“小丫頭有點見地啊,”陳太忠側頭看她一眼。微微頷首,“別跟你媽學,江湖越老,膽子越小……少年人,還是要有不怕事的勇氣。”
付上人正準備教訓女兒兩句,聽到這話。登時閉嘴,半天才嘆口氣。“我是有點擔心二宮主……唉,難道我的膽子。真的變小了?”
陳太忠點點頭,卻也懶得多說,他抬手伸向傘外,“哦,雨小了許多。”
就在這時,一道白光閃過,純良從遠處跑來,一縱身躥上他的肩頭,又恢復了那懶洋洋的模樣。
“上人這靈寵?”付上人訝然地張大了嘴巴。
“它對生人氣息極其敏感,現在周遭無人,”陳太忠淡淡地回答,“可以動身了。”
三人收拾一下,冒雨前行,大約是四五個小時后,天都擦擦黑了,四五條人影來到打斗現場,有人沉聲發話,“不對……這里有人出手,擾亂了天機。”
“看來是遇到了有心人,”又有一個沙啞的聲音發話,“去抓了那兩個曉天宗守衛弟子搜魂!”
“胡鬧!”一個低沉的聲音冷哼一聲,“你是生恐曉天宗的人不知道嗎?”
在第二天傍晚的時候,陳太忠三人終于繞完了圈子,付上人建議在陰陽谷口的營地旁休息,她身上裝了不少戰利品,生怕被人追上來查問。
但是她也不敢進營地,害怕看守營地的曉天宗弟子發問,于是就想躲在邊緣地帶,待天亮了,直接回百花宮的別院。
陳太忠倒也不反對,取出陽傘來支起,他懶得弄帳篷了,反正他微微放出點氣勢來,就沒有蛇蟲之類的東西近身。
付上人的女兒很勤快,隨便弄了一堆火,熬了一鍋靈獸湯,又蒸了一鍋靈米。
陳太忠吃喝完畢,就想打坐休息一陣,結果純良趴在他耳邊,不住地叨叨,“喂喂,給點兒嘛,咱不帶這么不講信用的,你可是講究人。”
就饞成這樣?陳太忠實在有點忍無可忍,“一只手臂。”
“喂喂,只是天仙啊,你還怕我撐著?”純良又委屈地嘀咕,“咱不帶這樣的,我一直以為你是講究人。”
“那是巔峰天仙,”陳太忠冷哼一聲,“不愿意?那我正好不給了。”
“好好好,手臂就手臂吧,”純良不住地唉聲嘆氣,“誰讓我本純良呢?”
陳太忠起身走進暗夜中,悄悄撕下一條手臂來,丟了出去,一道白線箭一般地躥了出去。
他笑一笑,搖搖頭轉身回去了,
來到傘下,付上人奇怪地看他一眼,“上人你的靈寵呢?”
“估計是……要排泄吧,”陳太忠很隨意地回答,“反正他會回來的。”
這話說了不到五分鐘,純良就回來了,不過這次不是跑的,而是晃晃悠悠走回來的,身子還跌跌撞撞,簡直就像一頭喝醉了的豬。
排泄能排成這樣?付上人看得眼睛有點發直。
純良四蹄并用,想像以往一樣,爬到陳太忠肩頭,不過它爬上來就跌下去,爬上來就跌下去,最后索性在陳太忠腳邊一趴,不動了。
陳太忠似笑非笑地看著它,心說虧得我只給了你一條胳膊,看你這點出息。
然而下一刻。他眉頭微微一抖,不對啊,你吃玉仙的小腿,可也沒這么大反應吧?
就在同時,他耳邊響起細細的聲音。“我擦……呃……你給了我一條……呃……什么東西,簡直……呃……比魔修還魔……呃修。”
拿錯了?陳太忠一怔,不可能啊,石原魔修真人的兩只胳膊,早被純良吃掉了,那今天殺的這個巔峰天仙。是個什么玩意兒?
說不得,他把神念探入儲物袋里,看一看這面容枯槁的天仙,覺得哪里似乎確實有什么不對,于是一抖手。將整個尸身放了出來。
付上人見此尸身,嚇得手一抖,第一時間就將掛在傘邊的照明珠抓在手里。
四周登時一暗,她顫抖著低聲發問,“怎么了?”
“這個人的身份有問題,”陳太忠蹲下身子,仔細地感受一下,眉頭慢慢地皺了起來。
純良說得不錯。此人比魔修還魔修,怪不得以它的胃口,都差點承受不住一條手臂。
此人的身體。散發出一種細微而奇異的、說不出的陰冷,以陳太忠的感知能力,都要細細感受,才能體會到一點。
昨天動手的時候,因為是在下雨,他動手又快。沒發現有這異常,現在才發現。確實有點不對勁。
他打開天目術,細細打量尸身幾眼。隱約發現,對方的胸腹之間,有一股陰氣遮護,頭部雖然被他打爛了,卻也散放著陰氣。
“這么重的陰氣……”他皺著眉探出手去,打算嘗試著接觸一下。
“慢著,”付上人及時出聲,她哆里哆嗦地發問,“很重的陰氣?”
“沒錯,”陳太忠嘆口氣,也覺得自己的行為有點冒失,純良吃了一只胳膊,現在趴在那里半死不活,他貿然伸手去摸,是有點不太負責。
他遲疑一下,從須彌戒里取出一塊輪胎大小的石頭,不是別的,正是他在西疆戈壁得來的九陽石。
付上人卻是愕然地看著那塊大石頭,因為她手里攥著照明珠,指縫間能露出些許的光芒,“這石頭……你要干什么?”
“測試陰氣,”陳太忠將大石頭靠近對方的頭部,只見一層水霧慢慢地泛起。
這水霧比千年玄冰的的反應要慢很多,也稀薄很多,不過天目術下,他竟然發現,那九陽石甲,似乎也產生了一絲波動。
就像炎熱夏天的路面,會有扭曲和蕩漾的感覺,那是空氣劇烈流動造成的視覺感受。
他看到了,付上人自然也看到了,看到他久久沒有反應,她忍不住出聲發話,“你這石頭……是什么?”
“九陽石,”陳太忠一抬手,將石頭收了起來,對于這種身外之物,他并不是特別介意別人知道,而且……清風谷的不少人也知道,沒必要遮掩。
噗通一聲,付上人坐到了地上,都打起了結巴,“九九九……九陽石?這么大的九陽石?”
她本來就不是特別富裕的,否則也不會從他手里敲竹杠了,眼見對方手里竟然能有這么大一塊九陽石,一時間覺得氣都快喘不出來了。
這得值多少極品靈石啊,三十萬?或者……四十萬?
陳太忠看她一眼,本來不想說什么,不過想到這女人的貪心,他還是淡淡地說一句,杜絕她某些不該有的念頭,“皇宮里的九陽石更大,有些東西,不是你能隨便惦記的。”
“那是那是,”付上人忙不迭地點頭,她剛才是真的生出點貪念來,可是轉念一想,這種東西,恐怕都不該是東上人之物,而東上人此人的戰力,已經是令她膽戰心驚了。
人家敢亮出來,自然有人家的底氣。
就像地球上的女人都喜歡珠寶,但是沒幾個人會因此而去打劫珠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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