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運平靜地看著莊舉人,嘴角還噙著淡淡的笑意。
莊舉人仔細看了看方運,沒有從他的臉上看出絲毫的驚慌,甚至連該有的驕狂都沒有,心臟猛地一跳,問:“您來自古地?”
“我是土生土長的圣院大陸人。”
“您是哪一個世家之人?”
“我家十代平民。”
“您是舉人?”
“是舉人。”
莊舉人大怒,道:“那你的勇氣從何而來!你可知,衣鳴天之父乃是大儒衣知世,乃是人族下一位半圣!”
“那又怎么樣?”
“我不與你廢話,你去不去?”莊舉人提高聲音,許多人向這里看來。
“沒興趣。”方運拿起桌子上的桔子,慢慢扒開,慢慢吃著,吃完第一個桔子后還點頭道,“不錯,應該是古地的桔子,圣元大陸可長不出這么好的桔子。”
莊舉人鼻子差點氣歪,回頭看了一眼衣鳴天,發現他神色不悅,不得不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道:“我最后問你一句,可否賞個臉,相互結識一下。”
“若你方才這么說,我或許就去了。現在,不去了,抱歉。”方運說完又往嘴里塞了一瓣桔子。
莊舉人扭頭道:“鳴天兄,此人好大的架子!看來是瞧不起我‘康社’之人。”
方運眉頭一皺,仔細看了看那些人,最后看向衣鳴天和小國公。
康王當年化名進入景國學宮建立康社,方運是知道的,而康王與武國走得近也是眾所周知,既然衣鳴天在此,他們都是康社之人,那么衣鳴天身邊那位頗有氣勢的年輕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方運想起自己懲罰過的管長俞,而管長俞恰恰是康王的狗,按理說那個小國公應該恨自己,可為什么小國公一臉和氣,反倒是八竿子打不著的衣鳴天情緒不對?
方運微微一笑,道:“康社之名我也有所耳聞,只是沒想到康社之人連最基本的禮賢下士都不知,委實傷心,罷了,康社瞧不起我,那我便不去了。”
莊舉人面色一沉,道:“你覺得三年前的京城舉人試第五、書山上三山一閣、康社中堅來請你,對你來說是一種侮辱?”
“倒也算不上侮辱,只是,你的確請不動我。”方運緩緩說完,一股強大的氣勢醞釀而成,注視莊舉人的眼睛。
方運坐著,莊舉人站著。
居高臨下的莊舉人竟然本能地側過頭,不敢跟方運對視,但很快反應過來,羞愧地看向衣鳴天。
“兄臺好大的口氣。”衣鳴天就要站起來,但被小國公一把拉住。
小國公微笑道:“衣兄不必生氣,此人或許有真才實學也說不定。大家都是讀書人,有些傲氣實屬正常。”
衣鳴天不悅地看了小國公一眼,緩緩起身,道:“既然此人說莊兄請不動,那我便去試試!”說著向方運走去。
小國公輕嘆一聲,道:“既然鳴天兄如此,那我也不要顏面,隨鳴天兄一起去。”
衣鳴天點了點頭,其余人也隨后跟上,一起向方運走去。
方運沒有看衣鳴天,而是看了一眼面帶微笑的小國公。
方運立刻站起來,沖小國公一抱拳,誠懇道:“我看公子玉樹臨風,氣韻內斂,目有光華,恐怕是康社之首吧?康社若有一石才氣,這位公子必然獨占九斗!若是這位公子邀我,在下喜不自勝。”
衣鳴天的臉色微微一變,而小國公面露尷尬之色,隨后笑道:“兄臺好算計,不知我與鳴天兄如何得罪你,你如此離間我們兩人?我不過是一個小舉人,鳴天兄乃是武國狀元,你此言太過不智。”
方運卻作恍然大悟狀,道:“原來是武國之人啊,怪不得我覺得此人蠻橫有余而智略不足、勇氣有余而謀策不足、莽撞有余而沉穩不足。此人雖是進士,比之你還是相差少許。你們康社請不動我,這位衣鳴天十分不滿,你卻面不改色,這就是修身與否的區別。我景國人果然強于武國之人。”
衣鳴天不滿地看了小國公一眼,隨后對方運道:“其他不說,我問你,我衣鳴天可有資格結識你?”
方運坐下,道:“天下人人都可結識我,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衣兄真的僅僅是結識我?”方運突然盯著衣鳴天的眼睛,目光如刀劍刺出。
衣鳴天只覺眼皮生疼,下意識以文膽抵擋。
方運微微一笑,道:“衣兄若是清醒了便坐下,我們結識一番。”
衣鳴天大怒,道:“你敢偷襲我!”
不遠處景國的一位大學士一愣,露出怪異的笑容,最后盯著方運一直看,一直笑。
方運愣了一下,心道這衣鳴天瘋了不成?自己可是剛剛用出文膽二境小成的‘目如刀劍’,已經很清楚告訴衣鳴天自己的文膽境界,讓他知難而退,他怎么沒反應過來?
隨后,方運恍然大悟,要是有人說一個舉人的文膽進入二境小成,那人必然會被罵瘋子,這衣鳴天境界不足,不能清晰感受到文膽二境小成的力量,錯誤以為是用文膽偷襲挑釁。
不等方運辯駁,小國公給莊舉人使了一個眼色,莊舉人立刻向前一步站到方運身側,厲聲道:“豎子欺我康社無人?”
康社的幾個人一看莊舉人要包圍方運,不得不挪動步子,七人把方運圍住。
衣鳴天伸出食指指著地面,道:“我不管你是誰,今日若不道歉認罪,你走不出這個院子。一個小小的舉人也想在我面前放肆?做夢!”
其余人上前一步,把方運圍得更緊。
方運坐在椅子上,如同被群獅圍住的幼鹿。
雙方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院子里變得靜悄悄的,無一人敢說話。
突然,正堂的方向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濟縣方運何在?”
包括衣鳴天在內,所有人都露出好奇之色,就要環視四周尋找那個大名鼎鼎的方運。
但是,被他們圍住的年輕舉人站了起來。
“濟縣方運在此。”
衣鳴天感到頭暈。
莊舉人身體一抖,差點昏過去,他看著方運,嘴唇哆哆嗦嗦,若不是身邊站著衣鳴天和小國公,早就跪了下去。
方運可是碎了慶國武國數千人的文宮文膽,逼得不知幾十萬人半跪認錯,人送外號“碎膽狂魔”,景國上下敢正面挑釁他的進士或許有,但舉人絕不可能有!
“入內詳談。”那聲音再度響起。
方運拍了拍莊舉人的肩膀,微笑道:“別怕,你還沒激怒我。”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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