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玄燁已經熟睡,蘇簾登時氣不打一處,好啊,砸哪個小美人身上累成這個樣子,回到坤寧宮倒頭就睡是吧?!
“起來!!”蘇簾狠狠推了一下他的肩膀。
可是某個死豬似的老頭子睡得倒是夠熟的,這么一下子竟然沒給推醒!!
蘇簾登時火氣更大了,便伸手朝他腰間軟肉處,狠狠擰了一個旋轉!
“啊!”某糟老頭子被疼醒了,當即便揉著自己腰部,眼睛狠狠瞪著始作俑者,“夫人!”
蘇簾沉甸甸的臉道:“我有話跟你說!”
玄燁擰著眉頭,一臉不悅:“夫人!!朕白天已經夠忙的了!你就不要煩朕了行不行?”
“我煩?”蘇簾氣得眼珠子瞪得老大。
玄燁揮揮手,一臉困乏之色難掩:“朕累了,有事兒明兒再說!”
蘇簾氣得眼中帶淚:“你在別的女人身上玩累了!來我這兒倒嫌我煩了!”
“嗯?”玄燁聽聞此話,頓時迷惘了,“什么別的女人?”
“你少跟我打哈哈!”蘇簾眼圈有些發紅,吸了吸鼻子道,“別以為我眼睛都是瞎的!你最近都一副疲乏得不行的樣子!分明是被什么女人給榨干了!”——之前身體還好好的呢,隔三差五,還得床笫之間交流一下感情,可最近二個月,頻率都陡然降了下來,最近更是一回到坤寧宮,完全倒頭就睡!!
這樣的狀況,不是被別的女人榨干了,還能有別的解釋嗎?!蘇簾是又傷心又生氣,你特么都是這么一把年紀的糟老頭子,就算有年輕漂亮的小姑娘愿意跟你柔情蜜意,莫非你自己還糊涂到以為人家小姑娘是真的看上你了不成?說白了還不是圖你皇帝的身份,更想借你個種,生個皇子啥的!
“被女人榨、榨干?”驚愕之下,玄燁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嘴唇上一對小胡子都哆嗦了幾下,臉色竟露出苦笑不得的神色。
“你竟懷疑朕又暗地里納了新人?!”玄燁盯著蘇簾那張氣憤又委屈的臉,頓時覺得荒謬不已。
“難道不是嗎?”蘇簾那一雙閃光燈似的眼睛死死打量著老頭子的任何一個舉動和表情,試圖從中找出破綻來。
玄燁有些無語問蒼天了,“夫人!你捫心自問,朕是那種人嗎?朕當初答允你,不會再寵幸別的女人,你莫非就如此信不過朕?!”
“我……”蘇簾喉嚨一哽,說到底她也沒真的瞅見自己老頭子糟蹋年輕小姑娘了,更美捉奸在床!莫非……還真是她誤會了不成,“可是你怎么整天就那么忙?明明現在朝中沒有那么多事兒!而且你還把自己弄得那么疲憊!偏偏我一問起來,你也不肯解釋清楚!”
“所以你就懷疑朕暗自納了新人?”玄燁無奈地搖著頭,“夫人啊夫人!你叫朕說你什么好!朕如今忙得腳不沾地,哪兒還有那么個閑情逸致?!”——今兒梁九功并報說蘇蘇從乾清宮調走了兩個長得不錯的宮女,當時他還沒多心,可如今看來,便全明白了,竟然是自己夫人發起無名的醋來了!!
“那你這些日子到底再干什么?”蘇簾追問道,頗有刨根問底的架勢。
玄燁嘆了口氣,“罷了罷了!朕告訴你就是了!朕從數月前便著手開始安排退位和新君即位的事宜了!”
蘇簾嗖地瞪大了眼睛,完全是一臉的不可置信,舌頭都跟著打結了:“退、退、退……退位?!”
玄燁淡淡“嗯”了一聲,“去年你不是跟朕提過做太上皇的事兒嗎?朕當時說了要仔考慮考慮,如今過了這么長時間,也考慮清楚了。只是退位之前,還得暗地里安排一下,朝中現在派系復雜,朕總不能留一個亂攤子給老四吧?”
蘇簾半晌才消化了玄燁的這些話,瞧他模樣又不似作偽,便疑惑地問道:“退位用得著那么麻煩嗎?不是留幾個什么顧命大臣之類不就成了嗎?”——那啥叉叉王朝之類的劇里不都是這么演繹的嗎?
“那戲文里的事兒!”玄燁頗有幾分苦笑不得,“若真那么簡單就好了!當年朕為了平衡,縱容褆和礽私斗,如今雖然索額圖和明珠都死了,可兩派勢力反而更錯綜復雜,加上這二年老八幾個都不老實,更衍生出新派系,復雜更盛以往!如今朕既然決定要做太上皇,總得要把這些給處理好了才成!”
蘇簾聽得迷迷糊糊,總之這是一件難度很高的事情!
解釋完這些,玄燁便精神不濟了,萎靡地說了句別再吵嚷朕,就又倒頭栽蔥似的睡了過去。
蘇簾看著自己老頭子那張疲憊的臉,眼角又比數月前多了幾道皺紋,眼的兩團烏青更是一日日深了樣子,不由暗怪自己是不是更年期來了?無憑無據居然這么懷疑自己老頭子!如他所說,他現在已經夠累的了,她這個做妻子的,怎么就不能多照顧體諒些呢?
自責了一會兒,蘇簾忙輕聲道:“老頭子,洗洗再睡吧?那樣能解些乏。”
睡夢朦朧中的玄燁下意識“唔”了一聲,也不只是是不是聽見蘇簾說得話了。
蘇簾見狀,心想也不能再叫他起來了,便轉頭吩咐四禧,“再添兩個火旺的炭盆,讓椒房里更暖些!再去準備熱水、沐浴之物。”
蘇簾直接脫了鞋子,爬上拔步床,便把老頭子白天穿的常服給拔了下來,用浸潤了熱水的毛巾上上下下給他擦了一遍身子,又用干毛巾擦凈,最后給他穿上一身寬松的藏藍軟緞寢衣。
蘇簾才困倦地打了個哈欠,乏了,也懶得給自己換寢衣了,直接就囫圇鉆進被窩里,沉沉進入夢鄉。
年底,小兒媳婦兆佳氏臨盆,她總算如愿以償生下個一個兒子,這是祥的第三子,也是他第一個嫡子。玄燁在忙碌而疲憊的年節關頭得知這樣的喜訊,心里也是極高興的,來年正月這個孩子滿月的時候,玄燁還親自給取了弘昂的名字。
康熙五十年,玄燁一手忙碌著蘇簾最不懂的政務,隨后正月底卻下旨,命皇四子、雍親王禛代皇父前往泰山祭天。
這一舉動,蘇簾倒是看懂了,這是造勢開始了。也是說明玄燁暗中已經布置得差不多了,開始在明面上表露自己的看好禛為皇位繼承人。
隨之而來的,自然是其他派系的反彈,守舊的廢太子系、八貝勒系,誠親王以及十四阿哥系也從中摻和,一時間京中沸沸揚揚。
臨行前,禛還特意來了坤寧宮此行,他眉頭又是緊緊鎖著:“請皇額娘指點兒子!”——這樣的態勢,若是換在十年前,他肯定激動異常。可如今的年歲,他早已能夠冷靜地分析狀況了。而他分析得出的結論,待皇父祭天,這等同于被送到了火焰上炙烤。
蘇簾面帶微笑,只道:“你只需要相信你汗阿瑪就是了。”
禛微微沉吟了一會兒,方才道:“汗阿瑪龍體康泰,春秋鼎盛。”
這話,蘇簾仔仔細細咂摸了一會兒,才明白了。禛的意思是說自己老子身體沒出什么問題,根本沒必要開始著手安排接替皇位的人。而偏偏自己老子做出了極為看好他的激動,在他看來,這完全不對勁!!
他這般篤定,自然最合情合理的。蘇簾一時想不出解釋的話來,便思忖了一會兒,半晌才道:“你可愿做趙眘?”
此話一處,禛陡然驚住了,更準確點說是驚喜交加,還有更多是不可置信之色。
趙眘便是宋孝宗,宋高宗趙構之子。趙構在位三十余年,晚年之事年老體衰,便退位給了兒子趙昚(音同“慎”),做了太上皇。趙昚并非高宗親子,而只是宗室后裔,只因高宗無子,才選了他為養子,后來立為太子,傳與皇位。而趙昚登基之后,也十分孝順太上皇,幾乎日日請安,一點也不比親生兒子差半分,后來趙昚的廟號便是“宋孝宗”。
蘇簾問他可否原作趙昚,便是明晃晃告訴他,你老子要退位當太上皇了,你老子想讓你當皇帝了,另外你當了皇帝之后一定記得要繼續孝順你老子太上皇。
看著他微微有些顫抖的身軀,蘇簾含笑道:“趙昚是三十六歲即位,你今年也三十有四了,正是最年富力強的年紀,很合適。”
若說對皇位沒有點心思,那就簡直對不起自己身上的龍子血脈。禛肯定也是有些想法的,尤其是太子被廢黜以后,而緊接著連最為汗阿瑪寵愛的十三弟都對那個位置避之不及,他的想法就更濃厚了幾分。只是他自小便是個能夠隱忍的人,他埋頭于戶部,就是要干出更多的腳踏實地的事務,叫自己汗阿瑪瞧瞧,他比老三、老八、老十四都更有為!
禛深刻地以為,這條路需要有足夠地耐心來長遠地走下去!而他恰恰是個有足夠耐性的人,他不怕等!可是現在,皇額娘卻告訴他,她不必再等了,汗阿瑪很快就會傳位給他!!一時間震驚、喜悅、惶惑、迷惘,多種情緒交織,內心百種滋味交雜。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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