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兒。”成媽的聲音從木樓子上面傳來。

“媽，我領錢啦！”成睿沖到木樓門口，對著正在團陳豆的成媽顯擺。

“我們睿睿領了多少？”成媽放下手里的蓋子。

“很多。”成睿小心翼翼地從空隙很大的樓板走向成媽。

“很多是多少？”

“你看。”成睿把錢從籃子里取出來遞給成媽。

“這么多。”成媽拿著錢有些詫異，說實話，自家女兒每天到底采多少茶葉她不是很清楚。

除了第一天回家自家婆婆有說過睿睿采了一斤二兩茶葉，后來就沒再提過啦！

因為睿睿沒有承認也沒否認，成媽還以為是婆婆在開玩笑。

“一共二十元伍角。”

“媽，我很厲害對不對？”成睿一臉n瑟。

“睿睿當然厲害。”成媽這次的夸獎完全沒有摻雜水分，一個不滿六歲的小孩子能在一個星期賺這么多錢，真的很厲害。

“睿睿打算用這些錢做什么？”成媽看著一臉興奮的成睿。

“奶奶……”成睿想起成奶奶，有些遲疑。

“不用理她。”成媽不覺得自家婆婆是個問題。

“可不可以請媽媽幫我開一個賬戶把它存起來。”其實回來的路上成睿想了很多，最后還是決定暫時把它存起來。

那個年代銀行開戶沒有以后那么嚴格，不用身份證都行。

就算是上輩子的成睿，金錢觀念都不是很強，不是說她奢侈、購物欲強，而是她沒有投資、存款概念。

手里有錢能過，沒錢也能過。不過只要手里有錢，她就會買很多零零碎碎的東西，什么時候兜里沒錢了也不知道。

“怎么會想要存起來，你不去買零食？”成睿可是知道成睿的吃貨本質。

成睿這個小吃貨有一天居然會不想吃零食，完全勾起了成媽的好奇心。

“我還要買宣紙。”成睿不介意用相同的理由。

事實上前世看多了那些添加各種添加劑的食品，她現在只對純天然無污染的水果、野味、食品感興趣。不是純天然，至少也得是自家養殖、種植的吧！

那些帶著劣質油、色素的小零食依然會吸引成睿的視覺和嗅覺，不過一想想那些高發疾病，她就忍痛割愛。

“那下次趕集的時候去辦。”成媽將錢遞還給成睿，“晚上吃飯的時候給我。”

成媽繼續團黃豆。

“恩。”成睿把錢收好。

“媽，你團黃豆是要磨豆腐嗎？”成睿知道那是去年的陳豆。

“你想吃嗎？”成媽將團剩的壞豆倒進一旁的桶里。

“想。”成睿的聲音非常響亮。

成睿也不記得是什么時候，家里換上的打漿機。她只記得，那天家里磨槽被打破，那兩片石磨被丟棄在外面的菜地旁邊，孤苦伶仃的。

那兩片青色的石磨，曾經帶給成睿很多溫馨回憶，也是成家幾代人在這里生活的見證者。

從小到大，成睿都覺得苦竹豆腐是一種美味佳肴。可以說，成睿吃豆腐比吃肉還要高興。

苦竹家家戶戶都種黃豆，每家都要收一二百斤。到后來成家還種上了黑豆、綠豆，黑豆不僅是補品，而且磨出的豆腐更清香、細嫩、q彈。

有客人來或辦喜事，還有節日，成家都會磨豆腐。

“家里有客人要來嗎？”無緣無故的時候，成媽很少磨豆腐。

做豆腐是一件很繁瑣的事情，光是做豆腐的家伙就有一整套，比如石磨、豆腐箱、豆腐架、豆漿袋、豆腐帕……

“沒有客人也可以磨豆腐。”成媽揉揉成睿的頭發。

“那我也來幫忙。”成睿興沖沖地把籃子、外套和錢拿到房間放好。

“你慢點，今天已經來不及了，明天再磨。”成媽看成睿差點就踩到樓板的縫隙里。

“可以先做準備工作。”成睿干勁十足。

成睿打好水，開始清洗石磨，先把磨槽清理干凈，再邊澆水邊用鬃刷刷，磨心、磨眼、磨合面還有磨槽更是特別注意。

成睿洗磨的時候，成媽也沒有歇息。她燒了好些水，把豆腐箱、豆腐架、豆漿袋、豆腐帕一一清洗。

成睿用碗舀了三碗黃豆放到清水里面浸泡。

“爸，我領了工錢啦。”成睿沖向回來的有些晚的成爸。

“睿睿好棒。”成睿被成爸一把抱住，拋起。

“趕集的時候，睿睿請爸爸吃東西好不好？”成睿抱著成爸的脖子。

“爸爸等著睿睿請客喲！”

“媽，給你，幫我存起來好不好？”

晚飯的時候，當著成爸和成奶奶的面，成睿把那二十元錢交給了成媽。

“我們睿睿也知道存錢啦！”成爸喝著成睿泡的桑葚酒，把成睿抱到自己腿上。

“存什么錢……”成奶奶看著小兒子高興的模樣，欲言又止。

一夜之后，黃豆被浸泡得柔軟發亮。

吃過早飯，成睿倒掉盆里的水，用干凈的清水沖洗黃豆，揀出里面的小石子，裝在盆子里。

再次沖洗石磨，將干凈的桶放在磨槽口，在磨槽的外側安上一根長凳，把裝有黃豆的盆子放在上面，重新添上水。

等成媽忙完家務，就可以開磨了。

推磨是力氣活，在成家，一般是成爸或者成媽推磨，添豆子的工作由成睿承包。

小時候，成睿第一次被叫去添豆子，為了圖省事，她滿勺滿勺地把豆子倒進磨眼里面，石磨轉一圈倒一勺，兩個小時的活半個小時就干完了。

結果那天比平時少出了好幾碗，成睿挨了一頓臭罵。

成媽推三圈磨，成睿添連水帶豆半勺，剛剛好。

帶水的豆子從磨眼處進去，隨著磨盤順時針方向不停地轉動，不一會兒奶白色的生豆漿就從磨縫中流出，順著磨槽匯集到槽口，流到下面的桶里。漿水滴落在桶里，濺起一片片白色的水花，那聲音就像山中石縫里滴落的水聲那樣悅耳動聽；生豆漿淡淡的腥味充盈在空氣中，格外的溫馨。

之后成媽將桶里的生豆漿倒進鍋里，大火燒開，豆渣會連同浮沫一起浮在鍋的最上面。

豆漿的香氣已經在整個廚房飄散開來，成睿的口水已經快要包不住啦。

這時候成媽讓成睿繼續燒火，等豆渣和浮沫散開以后，就可以瀝豆漿了。

在灶臺的另一口大鍋上面架上一個“井”形的木架，將熟豆漿倒在木架上面的豆漿袋里，抓住袋口，反復擠壓，豆漿流進大鍋里，豆渣就留在豆漿袋里。

喜歡喝豆漿的成睿早早的拿著碗站在一旁，等成媽洗鍋的時候，她就舀了一大碗豆漿在灶下美美的喝上了。

豆漿粘稠，帶著濃濃的豆香味，不像以后大街上早餐店賣的豆漿，完全清湯，沒有一點豆味。

喜歡甜豆漿的朋友也可以加上糖，不過成睿就喜歡原味。

燒豆漿，瀝豆漿的過程是可以調換的。

先瀝生豆漿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不用多次洗鍋。燒開以后，就能點鹵。

成媽先燒生豆漿是因為她特別喜歡吃燒生豆漿在鍋底留下的鍋巴。

接下來是石磨豆腐最重要的環節——點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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