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成睿加大了音量，她總覺得王老爺子像是瞞著自己一些東西，每次提到穆云軒的時候，他都避重就輕，表情很不自然。

“是睿睿啊……”王老爺子“唰”的一下抬起頭，一臉無辜地看著成睿，一副剛被驚醒的模樣。“你剛才問我什么來著？”

“您老就是裝也要裝的像一點兒吧，手里的書都都拿反了，真不知道您剛才看了那么長的時間到底在看什么東西？”成睿在心底狠狠吐槽，“我問您開學以后，有沒有見過三師兄？”

“見過……”王老爺子話還沒有說完，就開始搖頭，嘴里還念叨著什么，然后馬上改口，“沒有……沒有見過！”

“老師，您那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萬博掩面，他都不知道該說王老爺子到底是聰明絕頂還是傻的可愛。

“三師兄走了，睿睿還不知道。”萬博貼著田璽的耳朵，聲音微不可聞。

“到底是見過還是沒見過？”成睿抓狂，老爺子是找不到樂子，打算拿她來耍嗎？

“沒有！”這次，王老爺子說的斬金截鐵，可惜并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

“老師、睿睿，你們到底在說什么呀？”田璽和關鐸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

成睿沒有心思和他們說話，她的心里現在是一團亂麻，怎么也理不清頭緒。

王老爺子瞪了沒有眼色的田璽和關鐸一眼，他現在連成睿都還沒搞定，這倆臭小子又來湊什么熱鬧，是嫌他不夠麻煩嗎？

見王老爺子和成睿都沒有理會他們，田璽和關鐸干脆走向萬博，“穆云軒怎么呢。我也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過他了？”

“三師兄回家了，老師還不知道怎么開口和睿睿說。”萬博偏過頭看了看成睿，發現她的視線不在自己的身上后，對著田璽和關鐸小聲說到。

“這有什么。又不是見不到了，老師那么緊張干嘛，直接和睿睿說不就好了。”關鐸不以為然的說到，本來他見老師那么糾結的模樣，還以為是很嚴重的事情，如果穆云軒只是回家，事情不是很簡單嗎？

“我看沒這么簡單吧？”身為政府官員的田璽想的就要復雜一些，如果真那么簡單，以老師的性子，不至于拖這么久才對。

萬博剛想說什么。卻聽成睿大喊了一聲，“三師兄出什么事了嗎？”要不是王老爺子上挑的右眉，成睿對王老爺子的話肯定會信以為真，她越想，越覺得有問題。臉色一下子就白了下來。

認識王老爺子三年多的時間，成睿對他的小動作不說全部明白，但是至少有百分之九十她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像：右手中指在桌面扣動，那是在思考；右手遮眼，表示不忍直視；右眉上挑，那是在撒謊；雙手后背、踱步。那是生氣到極點……

“他好得很！”王老爺子說的咬牙切齒，有那幾個老不死的家伙在，穆云軒那個小子就是想出事都難。他一想到要幫穆云軒收拾他留下的爛攤子，他就有掐死自己的打算，當初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就嘴欠的答應穆云軒了呢。怎么就忘了會攤上成睿這個大麻煩？

“您沒有見過三師兄，您怎么知道他好不好？”成睿抓住了王老爺子話里的小辮子，開始不依不撓，她相信王老爺子一定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睿睿，有長進喲。學會挖著坑等老頭子我跳了。”王老爺子見自己的話被戳破，一點也不見驚慌之色，反而夸獎道。

“要是您一早老老實實的和我說，我又何必費那么多的心思。”成睿沒好氣地說到。

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成睿和于磊在一起的時間久了，自然也多多少少染上了一些他的習慣。

“云軒回家了。”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王老爺子也不想再瞞著成睿，事情還得她自己拿主意。

“回家……”成睿第一反應是重重地松了一口氣，只要不是他本人出事，其他的都不是問題。不過緊接著，她的心就是一緊，“是樂山市還是成都市？”成睿可不認為穆云軒回的會是縣城的家，他如果回那里，王老爺子根本沒有瞞著她的理由。

王老爺子搖搖頭，嘆了一口氣，“是北京。”

“北京？”成睿怔愣在原地，自己對穆云軒的了解還是太少了。

“睿睿……”就連在一幫說著悄悄話的田璽、關鐸和萬博都不再說話，而是走到了成睿面前，關心地看著她。

“他的老家，他爺爺奶奶都在那里。”王老爺子不再說話，他知道睿睿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這個消息，當初他就不該心軟答應穆云軒的要求的。

王老爺子記得，開學的前一天下午，他和萬博都打算要離開的時候，穆云軒滿頭大汗，急匆匆地跑到少年宮找到了他，他還從來沒有見過穆云軒那么狼狽的樣子。

“老師，我馬上要離開縣城回北京，沒法和睿睿親自告別，可以請老師幫我和睿睿說一聲嗎？”穆云軒說話又急又快，沒辦法，司機就在樓下等著，本來是接到他以后，馬上就要返程的，他好說歹說，那穿著軍常服的男人才留了五分鐘的時間給他。

王老爺子先是生氣，再是猶豫，生氣的是，在穆云軒眼里，成睿那丫頭居然比自己都還重要，連離開告別自己都是順帶的；猶豫的是，云軒回家這件事對成睿的沖擊怕是不小，到時候不知道該怎么和她講，自己能應對嗎？

“老師？”穆云軒加大了音量，老師是怎么回事，怎么會在這種關鍵的時候發呆呀。

總共五分鐘，上樓下樓腰花一分鐘，剛才已經花了一分鐘，現在時間已經不足三分鐘了，老師再思考一下，他就真的沒時間了。

“軒少……軒少……”樓下開始叫人。

“我知道了。”王老爺子無奈的應下，他敢肯定，要是他真不答應，穆云軒也絕對會鬧到他同意為止，他都一大把年紀啦，禁不起折騰，還是早點答應來的好些。

“謝謝老師！”看王老爺子點了頭，穆云軒總算松了一口氣。

如果可以，穆云軒也不想麻煩老師的，但是這次實在是時間來的太急了，而且睿睿家還沒有按電話，他根本沒有時間親自和她告別。

以穆云軒對成睿的了解，如果他走了，連個消息都不帶給睿睿的話，他相信，以后再見到睿睿的時候，她不會和他爭辯，但是絕對會把他當空氣之間忽視的。

“老師，萬博再見！”穆云軒朝王老爺子和萬博揮揮手，然后”蹬蹬蹬”小跑著下了樓，汽車轟鳴聲遠遠的響起，然后就不見了他的蹤影……

“睿睿，你沒事吧？”這一年，成睿和穆云軒的關系有多好他還是大概知道的，萬博真怕成睿接受不了這個消息。

“沒事，只是有點突然。”成睿的神色已經恢復正常，萬博他們實在是太小看她了，這世間，能打擊到她這個披著八歲皮囊，實則三十出頭的老女人的事情還真的不多。

不過想到以后，很久，甚至一輩子都有可能見不到穆云軒，尤其是那雙她最愛的手，成睿的心里就有些煩躁；早知道，就該帶三師兄去吳老師家，讓她見見他彈鋼琴的模樣，那雙十指修長的手在黑白分明的琴鍵上劃過的時候，那種美，一定動人心弦；現在是沒有機會了，以后除非穆云軒主動來找她，不然她要想在北京那個大都市，找到穆云軒的身影，有些困難，也許這次這件事會成為一輩子的遺憾也說不一定。

“沒事就好！”王老爺子欣慰的笑笑，真不愧是他的徒弟，這么快就恢復過來了，那當初他糾結了那么多天，就在那想，要不要找個機會告訴睿睿，穆云軒離開的事情，到成了自作自受呀！

“睿睿，把你最近的作品給我看看？”田璽雖然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但是并不妨礙他轉移話題。他對成睿的作品是真的感興趣的，她的字并不是王老爺子幾個學生中最出色的那個，但是她的字有一種特別的靈性，那也是他拍馬所不能及的。

田璽想知道成睿如今的字，究竟進步到什么地步，他記得老師參加說過，“睿睿是上天賜給他的禮物，總有一天她會脫去丑陋的外衣，蛻變為美麗的蝴蝶，就像雕琢后的璞玉一般迸發出耀眼的光芒！”

“給……”成睿將自己從書桌里扒拉出來的稿子，一分為二，遞給田璽和關鐸。

大師兄從政，那手行書寫的如行云流水，讓人看著賞心悅目；二師兄的字最為多變，也許因為是專業書法家，參加的比賽有夠多，聲音他涉獵掌握的字體是幾個學生中最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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