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睿，魚端回來了？”唐叔正在灶下燒火，鍋里放著一個完全能裝下成睿的大薽子，這會已經開始冒著大團大團的水汽。

“端回來了。”成睿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打開灶后的櫥柜里，開始翻找刮魚專用的小刀。

“睿睿，你在找什么，魚你怎么沒有端進來？”唐叔奇怪地看著成睿，她正墊著腳，撅著屁股，在櫥柜里不知道在找什么。

“魚，我放在屋外，我……我在找那個刮魚用的小刀，怎么就沒有呢，我記得明明就放在這的……”成睿說的很小聲，說到后面都幾近呢喃。

也虧唐叔的聽力不錯，不然還真聽不清楚成睿后面在說什么，“刮魚刀，我放在下面的地柜了。”

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刮魚刀的成睿，一臉無語的說道，“唐叔，你怎么不早說？”唐叔這是準備看自己笑話嗎？

“睿睿你又沒問，我怎么知道你在找什么？”對上一臉怒容的成睿，唐叔面色不改。

“好吧，我的錯！”成睿在地柜旁邊蹲下身子，果然在角落的地方看到了熟悉的刮魚刀。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唐叔的嘴角似乎比平時要高那么一點！

“睿睿，你拿刮魚刀，是要去破魚？”唐叔把木柴往灶膛里推了推。“你個小姑娘會剖魚嗎，要是把手割傷了就不好了！”唐叔到成家管理魚塘的時間并不是很長，所以也就沒有見過成睿拿著剖刀。打理黃鱔和魚是血淋淋的場面。

“當然會，別看我這樣，剖魚我可是從小玩到大的。”成睿拿著刮魚刀，在手里隨意地比劃了幾下，很是得意地說著。

“這么厲害！”唐叔不是很相信地看著成睿，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居然還會玩這些。

“那是必須的……”成睿有從旁邊拿過一個盆子。然后就一陣風似的朝屋外跑去，楊軍他們還等著自己呢！

成睿還沒到大石板那。就聽到周杰稚氣的聲音，“楊軍哥哥，這些魚擺擺好不容易才長到這么大，我們可不可以偷偷把它們放了？”

“那可不行。這可是今天晚上的大菜，你真敢把它們放了，你睿姐姐絕對會打爛你的屁股！”旁邊的楊軍可不吃這一套，在他看來這魚喂大了就是要拿來吃的，被人吃就是這些魚的最終使命。

“睿姐姐對我可好了，才不會打我的屁股……”周杰也不糾結魚的問題了，他很不高興地說到。

“她對你當然好，不過……”成麗話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

“不過什么，麗麗姐你說啊！”周杰拉著成麗的袖子使勁搖晃。他最討厭別人說話說一半了。

成睿走到周杰的身邊，裝作沒有聽到他們先前的對話一般問到，“你們說什么呢。這么高興？”

“說你這么這么慢，這么久都沒有出來，我都想進來看看呢！”見周杰就熬開口，楊軍忙搶在他前頭說到，先前那些話還是不要讓成睿知道的好。

“是嗎？”成睿把手里的刮魚刀遞給楊軍，楊軍也是從小就在水田里打轉轉的人。打理魚蝦、螃蟹、黃鱔、泥鰍……這些，對他而言。完全是消失一樁，“我們比一比誰的速度更快，要比嗎？”

“比就比，我還怕你不成，你只要別到時候輸了，哭鼻子就行……”楊軍很自然的接過成睿的挑戰，比別的，像讀書啦、寫字啦、跳舞啦，他是不行，但是要比剖魚，他的手藝還是拿的出手的。

“睿睿，我也要一起……”周杰放開成麗的手，轉而抓住了成睿的褲子，既然睿睿都說這些魚要打理，他自然不會再管它們的死活。

“行啊，我們正好分成二組，王彥和楊軍一組，成麗和我一組，我們這個組都是女孩，而且都比你們小，就加一個周杰，怎樣？”成睿想了片刻。

“好啊！”雖然成睿那組要多一個人，但是楊軍一點也沒覺得吃虧，反而覺得自己這組占了便宜，就周杰那樣，笨手笨腳的，別說幫忙，不幫倒忙就很好了。

“預備，開始！”

成睿負責刮魚鱗和剖腹，成麗則負責摳腮和清理肚腹，小周杰的工作很簡單，把刮了魚鱗，去了腮和肚腹的魚拿到一邊的水管那里清洗干凈就行了。

時間并沒有過去多久，一大盆魚，就被他們幾個孩子打理干凈了，最后一數，楊軍他們二個大一點的男孩子速度是要快一些，比成睿他們遮這組，要多打理二條魚，成睿將刮魚刀清洗干凈，然后放在裝著洗干凈的魚的盆子里，端進了廚房。

“還真打理出來了，而且速度這么快！”唐叔有些吃驚地看著成睿。

“我就說，我會吧，你還不信！”成睿將盆子放在灶后的案板上，“唐叔，你先忙著，我去魚塘那邊看看，魚打完沒有……”

唐叔還沒來得及說話，成睿就已經跑出廚房去了，當然還順手在檐坎上摸過一只魚簍，拴在自己腰間，她已經有好多好多年沒有摸過魚了，今天好不容易有了機會，她怎么可能錯過。

跑出廚房的成睿先將周杰送到了廚房，請唐叔照看一會兒，沒辦法，周杰的年紀實在太小，等一下要是和他們一起去了魚塘，先別說能不能打到魚，別別人撞倒，然后踩到泥里的可能性要大很多。

“走，我們過去看看！”成睿邊說邊往魚塘的方向跑去，楊軍、王彥、成麗緊跟其后，他們可都是抄著家伙的。

成睿幾個的個子都不大，他們小心地穿過密密麻麻的人群，擠到塘緹的最前面，成睿發現，魚塘里打魚的漢子都已經收網了，最后一個伴桶也已經推到了魚塘邊上，這會正在用繩子將幾個伴桶拴在一起，旁邊圍著的大對數都是準備買魚的人。

現在已經是掰玉米的時候，苦竹村的人家的土地都不是太多，種的玉米，一般自家人掰個幾天，也就掰完了，通常都不會請人，但是接下來很快就會迎來打谷子，打谷子的時候，最怕碰上下雨，所以不管是請人，還是換工，打谷子的那一天都會有很多人，飯菜自然也要準備的非常豐盛，雞、鴨、魚、肉、煙、酒哪樣都不會少。

正好碰上成家打魚，鄉親們自然也起了買魚的心思，都是鄉里鄉親的，價錢便宜不說，而且還是用草喂大的，怎么都比街上那些用飼料喂到的好吃不是。

魚塘里的水更少了，深的地方，也就到小腿，淺的地方，已經能看到塘底了，被漁網刮得水平如鏡的泥面上正熱鬧著哩：那些漏網的一二斤的魚兒拼命地搖著尾巴，滿塘亂竄，攪得塘里的水更渾濁了；那些鯽魚、小鯉魚一不小心就跳在泥面上，時不時地甩兩下尾巴，徒勞地彈兩下，又一動不動地躺在那兒；那些泥鰍、黃鱔什么的則拼命地往泥里鉆，只留下了一根翹上了天的小尾巴……

要“打魚腳”的人已站滿魚塘內塘水的邊緣，一個個精神高度集中，密切注視著塘中的動向，隨時進池打魚，就怕自己比旁的人慢了幾步，到時候，要是比別人少摸了幾條，那就欲哭無淚了。

等成爸他們那邊拴好伴桶，德高望重的老村長就走到了魚塘邊上的一處高地，大聲地宣布道，“現在，大家可以進魚塘“打魚腳”了，大家注意安全……”老村長話都還沒有說完，躍躍欲試的鄉親們就像潮水一般向魚塘沖去。

成睿他們幾個孩子也不甘示弱，老村長一開口，她就拉著成麗開跑，沖向她剛才看準的一個有漏網大魚的地方。

大家爭先恐后的沖進魚塘，整個池塘擠滿百人，人聲沸騰，“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他們有的用簍網打，有的用畚箕打，有的用雙手抓……

此時，人聲、水聲和漁具的碰撞聲交織在一起，匯成一首動聽的樂曲，場面相當壯觀，大家摩肩接踵，相互碰撞，塘魚擠在窄小的空間里，蹦跶，把淺淺的水面攪合成烏黑，下水的大人、小孩渾身被濺滿了泥巴，衣服臟了，臉上也糊滿了泥，就像海軍陸戰隊隊員化的妝。

魚性情雖然溫順，但為了生存與生命這崇高法則，關鍵時刻，它們頑強地掙扎，大多數人打的都是小魚，如：蝦子、鯽魚、老蟹等；也有些人抓到一斤多重的漏網大魚；有的人給人碰撞后倒在水里，又馬上站起來，渾身都是灰色，變成了泥人。

孩子們不時地叫嚷著，傳遞著鼓舞人心的消息，“看，我又捉到了一條！”

“又捉到了一條……”

“看，這條魚多大！”有人捉到一條自以為不小的魚，用雙手高高托起。

“呵，這魚是不小！”一旁的憋笑憋的滿臉通紅，那條魚二個巴掌不到，算什么大魚啊，還沒自己剛才抓的那條大呢！

“不小吧！”捉到魚的那個人卻像中了頭彩似的榮耀。

那人炫耀，魚也不傻，把握住千載難逢的機會，上下蹦跶，一滑溜，脫離了手掌，重回了水的懷抱，“喲！魚跑了，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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