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文均一步步走來,信步閑庭,安若嫻卻覺得被他踩在了心尖上。
心口抑制不住地撲通亂跳。
眼前清俊沉穩的少年,讓她有種喘不過氣來的壓迫感。
當初時,她從來都不曾將安文均看在眼里,這個原文中無能,只知道依靠妹妹上位的男人,實在沒有給她留下什么好印象,只是當她成為安若嫻,當她真正認識到安文均的真面目后,她開始對這個默默無聞的配角感到畏懼。
是的,畏懼,安文均給她一種深沉到令人膽寒的感覺。
“你怎么會在這里?!”她又問了一次,語調中明顯帶著慌亂與惶恐。
安文均垂眼看她,平靜無波的眸子深邃冰冷,又是讓她一陣顫栗。
良久,安文均收回目光,不帶絲毫感情道:“我說過,你什么都不用管,好好陪著娘親就行,特別是不能接近舅舅他們。”
安若嫻感覺身上的壓迫感驟減,咽了口口水,不甘示弱冷哼道:“什么都不用管,然后等著被輕視,被羞辱么?!我們到底是為了什么才到侯府來的?!”
話出口,她漸漸有了底氣和勇氣,接著道:“若不是父親一拖再拖,我們早就入了族譜,哪里還用等到現在,連清明上香都是名不正言不順的?難道你就沒有對父親的偏心感到不甘心嗎?”
“我做的這一切,還不都是為了我們三個!”
最后一句話,安若嫻幾乎是吼出來的,只是她話音剛落,安文均就不溫不火開口道:“你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你自己。”
伴隨著毫無起伏的話語,安文均深沉的目光淡淡掃過安若嫻的雙眼。
安若嫻心底咯噔一聲,下意思地微垂眼眸,放軟聲音道:“哥哥,你為什么不相信我?”
安文均沒有答話,只是微側過身,道:“舅舅他們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簡單,日后你不要再私自與他們來往。”
他語氣中含著警告,安若嫻不由得怒從中來,厲聲道:“你有你的打算,我有我的計策,我不管你,你也別來管我!”
辛辛苦苦經營了好幾個月,好不容易用神女之名闖出了些名堂,她如何甘愿就此放棄?
就算要放棄,也要等到她不再需要神女的時候!
心底冷哼,只怕到時候安文均知道神女是她計劃下的產物,會反過來求她不要停手。
畢竟有了神女,很多事就變得輕松了起來。
就好比將安若瀾趕出文信侯府。
不過現在她并不打算將神女的事告訴安文均,她怕他會利用自己。
舒出口氣,安若嫻緩和了口氣,堅定道:“總而言之,我的事不用你管。”
說罷,她倔強不屈地與安文均對視。
安文均微微皺了皺眉,道:“看來該是時候讓娘親教你何為三從四德,何為長幼尊卑了。”
“哼!”安若嫻不屑冷哼,道:“不要跟我說什么女子無才便是德,那都是屁話!母親從來都希望我能成為像她一樣的才女,而且——”她頓了頓,驕傲地揚起下頜,道:“我根本不在乎這些,我自認沒有一處輸給你!”
“哦?”安文均似笑非笑地打量她一眼,微微勾起唇角,“你跟了嫡母這許久,難道她沒有教過你何為大家閨秀該有的禮儀么?滿嘴粗俗,驕傲自滿,如此教養,你還想做嫡女?”
他倏然沉下臉,冷然道:“你連安若瀾的一半的及不上!”
“你——!”安若嫻被氣得跺腳,咬牙道:“你就是這樣看待自己的妹妹的?不想認我這個妹妹你就直說!”
這句話,直接踩中了安文均的禁區。
聞言,安文均的語氣也激烈起來,厲聲呵斥道:“這句話該我來問你才是!你若眼中還有我這個兄長,還有娘親,你就不該時刻圍著嫡母打轉,到底誰才是把你生下來的人?!”
安若嫻被嚇得一個激靈,往后退了一步,底氣不足地狡辯:“我,我沒有……”
見她面露恐懼,安文均又恢復了先前淡漠的神色,嘆道:“不管你與三舅謀劃了什么,我勸你盡早停止。榮華富貴也好,名聲地位也好,我都會努力給你,薛家的振興交給我,你只要做個端莊賢淑的大家閨秀,無憂無慮地長大就好。”
“不可能!”安若嫻想也不想就出口拒絕。
說到底,她心里還是看不起安文均,若是安文均真的有本事,原文中的安若嫻又怎會是那般下場?
身在后宅,不爭不奪的下場就是連丫鬟都能踩一腳,她的尊嚴不允許她居于人下!
聞言,安文均淡淡掃她一眼,眸底既有失望,亦有決絕,他不冷不熱開口道:“既如此,日后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再無瓜葛。”
安若嫻神色微僵,安文均最近可是很得祖父的青睞,在安世延不點頭的情況下,他們能這么快入族譜,都是托了他的福,若是沒有他在前院幫襯,她一個弱女子在后宅實在很難生存。
心念微轉,她驀地紅了眼眶,委屈道:“哥哥,你真的忍心不管我么?我是你的親妹妹啊!”
見狀,安文均眸底閃過一抹哀傷,似是回憶起了什么,失神地喃喃道:“你不是嫻兒,我的嫻兒不是這樣的,不管對外人多狠毒多殘酷,至少對娘親和我,她從來沒有變過,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跟娘親,是我對不起她……”
對不起?
撲捉到這三個字,安若嫻不由瞳孔微縮,在她所擁有的,原主的記憶中,安文均并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原主安若嫻的事情,倒是她看的小說中,安文均有對不起安若嫻的地方,只不過那是安若嫻長大后的事了,現在安文均說出這樣的話,難道他也是……
不待她細想,安文均已經平復了心緒,道:“言盡于此,你好自為之。”
說罷,不等安若嫻反應,他就轉身離去。
望著那與安世延有五六分相像的背影,安若嫻又恨又怒,同時,心底又有幾絲慌亂。
孟三少的底細她還沒有摸清,現在安文均又初露端倪,有了這么多的變數,她真的能輕松推動劇情的發展么?
情況如此復雜,她更加不能舍棄神女這顆棋子了,先用神女占據先機,累積財富才是真的。
腦子里轉的飛快,安若嫻開始算計如何利用神女的名頭賺錢,她的靈泉得來不易,可不能白白送人。
邊想著,她邊上了等在前面街口的馬車,心不在焉地對車夫吩咐道:“回府……”
話剛說完,卷起的車簾外就閃過一道騎在大馬上的挺拔身影,她下意識地叫住就要甩鞭的車夫。
急切地掀起車簾,安若嫻望著還未走遠的騎馬少年,帶著幾分不確定道:“難道是衛刑?”
她的聲音不小,落在了車廂外的車夫耳里,那車夫也是個好事的,便接嘴笑道:“小姐好眼神,可不就是衛國府的少爺么,這盛京城里,也就這位爺敢肆無忌憚地溜馬了,聽說還才十歲呢!”
“還真是衛刑,原來他已經進京了。”安若嫻眼底微亮,可惜了,剛才只看到個背影,要是能看到正面就好了。
原文中,除了男主,她最欣賞的就是衛刑,畢竟重情重義,又矢志不渝,一心一意的男子,在男尊女卑的封建社會里,真的是很少見。
文中描述衛刑容貌深邃,十分英俊有男人味,也不知現在長成了沒有。
越想越是好奇,安若嫻急聲吩咐:“快快,追上去瞧瞧!”
衛刑的速度不快,現在追上去的話,說不定還能瞧瞧他到底長啥樣。
車夫不禁微微一怔,小姐的意思是要追上去看衛家少爺的模樣?
就算年紀尚小,作為侯府的小姐,也不該如此不矜持,哪有姑娘家在大街上追著男子看相貌的?!
心底嘖嘖兩聲,車夫還是驅車追了上去。
衛刑到了慈濟堂便下了馬,隨從替他將馬牽走,他向著等在門前的藍衣少年走去。
少年衣著華美精致,氣質華貴優雅,一看就知是出身不凡,盡管是隨隨便便往醫館門前一站,也引了不少人側目打量。
見了衛刑,少年笑道:“真是讓我好等。”
衛刑臉上依舊沒有什么表情,道:“盛京人太多,不好騎馬。”熟悉的人就能聽出,他語氣中有一絲絲的不滿。
少年哈哈笑著給了他肩膀一拳,笑道:“這里可不比東北,沒有那么大的地兒任你橫沖直撞!”
“確實。”衛刑認同地頷首,少年又是一陣大笑。
隨后,兩人說說笑笑,并肩進了慈濟堂。
安若嫻從車窗看到這一幕,心底升起濃濃的疑惑,那少年一看就是非富即貴,衛刑也是身份尊貴,他們用得著親自上醫館看病抓藥么?還是說他們另有目的?
還有,那藍衣少年到底是何人?看起來跟衛刑很熟悉親密的樣子。
細細回想原文,衛刑的至交好友雖然不算多,但也有三四個,眼前的這個,她還真是猜不出來。
猜不出來索性就不猜,聳聳肩,安若嫻滿不在意道:“不管是誰,總不可能是男主。”
她的男主才不是如此輕浮不穩重的毛頭小子。
放下車簾,她吩咐車夫回府。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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