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毀掉一個人,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薛三大的本事沒有,造謠的本事卻是一流,他來了盛京將近一年,雖然沒有闖出什么大名堂,但三教九流的人卻認識了不少,眼下不過是要傳一兩個流言,對他而言簡直就是信手拈來。
不過三天,關于文信侯府六小姐克父母兄弟的流言就傳遍了盛京。
流言是從一個歌舞坊里傳出來的,具體是從誰口中傳出去的,沒有人清楚,眾人只知道原話是出自神女之口。
而神女的話,沒有幾個人是不相信的。
安世延在文人聚會時被問起流言的事時,幾乎站不住腳,他怎么也沒有想到,這件事竟然會傳出去。
他第一反應是孟氏不小心將此事泄露了出去。
無法再安心地參加聚會,不等聚會結束,安世延就告辭匆忙趕回了侯府,他找到孟氏,開門見山地與孟氏對質。
“我沒有!”孟氏凄厲地大喊,她只是單純地不想讓女兒再危害丈夫兒子而已,并沒有毀掉女兒的意思!
她怎么可能會那般狠心?!難道她在他心里,就是這般的不堪?
孟氏為安世延的質疑感到傷心難過。
聽到妻子的否認,安世延稍稍冷靜下來,他也不愿相信妻子會如此無情狠毒。
雖如此,他也沒有放下心來。
沉吟片刻,他望著孟氏的雙眼。意有所指地沉聲問道:“除了你,還有誰知道那日在天源寺發生的事?”
“這……”孟氏目光游移,支支吾吾道:“還有四嫂……跟李嬤嬤……”
被丈夫凌厲的眸子望著。她突然不敢確定流言的事是否真的與自己無關了,她自己是沒有做過,但難保李嬤嬤也沒有做。
為了她,李嬤嬤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安世延與她想到了一處,聞言,他皺起眉來,篤定道:“不可能是四嫂。”
言下之意。李嬤嬤有很大的嫌疑。
他也知道李嬤嬤對妻子有多維護忠心。
聞言,孟氏下意識地沖口而出:“你怎知不是四嫂?!”又哼笑一聲道:“你倒是了解四嫂!”
他怎么能在她面前維護旁的女人!
酸溜溜帶著嘲弄的語氣讓安世延不由怒火中燒。他冷聲喝道:“你不要無理取鬧!四嫂有什么理由中傷瀾兒?!”
孟氏也是一時口快,驚覺自己失言后,她立即露出柔弱凄楚的神色,岔開話題。拭淚道:“怎么辦啊,這件事傳了出去,瀾兒的一輩子就毀了!”
不說勛貴子弟,就連小戶人家也不愿意娶有克父克母名聲的閨秀。
安世延也是苦惱不已,他的傷剛好沒有多久,這一傷神,受傷的額頭就又隱隱作痛起來,他腳下虛晃,扶著額角搖了搖頭。虛弱道:“我想想法子,不能這樣,瀾兒不能就這樣毀了。”
孟氏見他此刻只心心念念女兒。眼底閃過一抹厲色,咬了咬牙,弱聲道:“五爺,既然事情已經傳開,為了侯府的名聲著想,為了避免更多禍端。咱們還是按照神女的法子去做吧,不然的話。怕是……”
“住嘴!”安世延怒聲打斷,大吼:“瀾兒是我的女兒!”
那一句不相信,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也讓他徹底認識到自己的失職跟無能,他不能再傷害他最想疼愛的女兒。
被吼得一震,孟氏打了個激靈,隨即也不禁怒從中來,大吼:“瀾兒她根本就不……”
話到一半,她卻像是被掐住了喉嚨一般,再也說不出半句話。
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孟氏眼底閃過慌亂與驚恐,盛怒之下,她險些將那個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說了出來!
當真是千鈞一發。
她暗暗心驚。
望著欲言又止的妻子,安世延厲聲道:“你想說什么?瀾兒她怎么了?”他直覺后面的話很重要。
孟氏哪里敢說?
捂著嘴,她連連搖頭。
微紅的眼眶溢出晶瑩的淚珠,她淚盈盈地望著安世延,抽泣道:“五爺,瀾兒是我的女兒,你要相信我,我不會害她的,我也舍不得瀾兒,但為了你跟彥哥……若我是孤身一人,我是如何也不會將瀾兒送離身邊的,我寧愿用自己的福氣換瀾兒的平安順遂……”
梨花帶雨的凄美模樣,讓安世延心下一軟,怒火瞬間消了大半。
無奈嘆息一聲,安世延摟住哭地上氣不接下氣的孟氏,柔聲安撫道:“我知曉你的苦心,只是……唉……無論如何,我們不能放棄瀾兒,我不信神鬼之說,瀾兒是我們的女兒,她要在我們身邊平安快樂地長大。”
“嗯……”孟氏含著淚,咬著唇,不甘不愿地在他懷里輕輕點頭。
安世延露出溫柔憐惜的笑來。
夫妻兩人靜靜相擁,互相安撫慰藉。
安世延還有公務,并不能久留,又坐了一陣后,他就起身回前院了。
離開馨月苑后,安世延神色一肅,喚來啟竹,沉聲吩咐道:“你去查查夫人身邊的李嬤嬤,看她最近有何動作。”
“夫人那邊……”啟竹一怔,遲疑問道。
“不要讓夫人知曉。”安世延皺眉,眸底一沉。
如今他只是猜測,并沒有證據證明一切都是李嬤嬤所為,而且,就算真的有證據,他也不想讓妻子知道。
他篤定,若幕后黑手真的是李嬤嬤,那么一定是李嬤嬤擅作主張,妻子是被蒙在鼓里的,他不敢想象妻子知道后會如何傷心自責——身邊最信任的嬤嬤,竟然為了她傷害自己疼愛的女兒。這該是如何殘忍的真相?善良體弱的妻子一定禁受不住這樣的打擊。
因此,他只能瞞著妻子調查。
啟竹知曉他的用心,便不再多問。領命退下了。
另一廂,孟氏在房里焦躁地走來走去,同樣的,她也在為流言的事傷神。
實在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她只能讓人把李嬤嬤叫來。
李嬤嬤也聽說了街上的傳聞,此刻也正著急,是以孟氏一派人過來。她就立即趕到了孟氏身邊。
“夫人,不是奴婢做的!”見到孟氏。李嬤嬤第一句話就是為自己辯解。
天源寺發生的事情,只有她,夫人跟四夫人知道,現在事情傳開。她毫無疑問會被第一個懷疑,深知這一點,她才會急于辯解。
然而她愈是辯解,孟氏愈是懷疑她。
皺眉掃過李嬤嬤滿是皺著的臉,孟氏掩藏起眼底的厭惡,哀怨道:“嬤嬤,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只是……”她幽幽嘆了一聲,“恐怕外人不會相信。方才五爺來了一趟,不僅大發雷霆,揚言要將流言背后的始作俑者查出來。還道要護住瀾兒,不讓瀾兒離開我們身邊。”
“這怎么行?!”李嬤嬤大驚失色,頓時忘了自己被懷疑的事,急聲道:“五爺這是在為自己招災啊!他怎能不替您跟三少爺想想?!”
孟氏凄苦搖頭,拿帕子拭了拭猶帶淚水的眼角,道:“如今五爺的眼中除了瀾兒。根本沒有其他。”
聞言,李嬤嬤愁眉緊鎖。低叱一聲:“果真是個禍害!”又狠聲道:“當初就不該留她!”
孟氏抽泣著搖頭,辯解道:“不怪瀾兒,一切都是我的錯,當初是我執意留下她。”
見不得她難過,李嬤嬤趕緊勸道:“夫人也是不忍心讓六小姐活在水深火熱中,那時候的晉王府……唉,現在說什么都遲了,解決眼下危機才是正理。”
孟氏含淚連連點頭,眼底是全然的信任。
李嬤嬤心底一軟,露出幾分笑來,柔聲道:“五爺舍不得六小姐,何嘗不是因為夫人呢?若六小姐不是夫人的女兒,五爺哪里會在乎?五爺是因為看重夫人,才會看重六小姐的。”
這話讓孟氏露出羞澀,難為情的笑來。
頓了頓,李嬤嬤眼珠一轉,壓低聲音道:“既然事情已經傳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將事情鬧大,如此才好借機把事情給解決了,五爺執迷不悟,老侯爺總不能也不顧侯府的安危。”
“你的意思是讓父親出面?!”孟氏驚訝地瞪大眼。
李嬤嬤頷首,“老侯爺的話,五爺總不能不聽。”
“可瀾兒還沒有答應自請出繼,難道要我去與父親說?”孟氏不甘愿地皺起眉。
“自然不是。”李嬤嬤拍了拍她的手,道:“六小姐之前不開口,是因為事情沒有鬧大,她可以當做沒有那么一回事,等到事情鬧大,哪里還有她選擇的余地?以六小姐的聰慧,肯定不愿做陷家族不利,不孝自私的罪人。”
“……”孟氏沉默不語。
李嬤嬤將她的反應當做是默認。
顧不得洗脫自己的嫌疑,李嬤嬤開始設計如何將事情鬧大。
而作為流言的主人公,安若瀾將淡漠鎮定表現到了極致,倒是同樣聽聞了流言的安若瑾擔心焦急不已。
怕她難過,又心疼她小小年紀就遭遇流言蜚語,安若瑾這幾日幾乎是片刻不離地陪在她身邊,緊張不安的樣子,讓安若瀾感動的同時,又哭笑不得。
相比起李嬤嬤讓她自請出繼,外界的傳言只是小巫見大巫。
也不知讓二姐知曉了李嬤嬤的“請求”,二姐會是如何反應?
安若瀾饒有興致地想。
不過目前她還沒有將此事告知他人的打算。
不管李嬤嬤是真的擅作主張,還是受了母親的吩咐,對方能夠無情,她卻不能無義,她不想兩敗俱傷,更重要的是,她不愿祖母跟外祖母因為這件事而難過生氣。為了她們母女倆的事,祖母跟外祖母已經夠傷神的了,她不能再連累兩位老人家。
她已經決定。一旦事情發展到無可挽回的地步,她就自請出繼,不過她不會離開文信侯府。
今生。她還會從這里出嫁。
安若瀾克父母兄弟的流言早已傳開,不止安世延,文信侯府眾人也都有所耳聞,不僅如此,孟國府,周府,晉王府也都傳遍了。
暫且不論文信侯的反應。孟國府是鬧得雞犬不寧了。
因為這個傳聞,原本在孟雨晴的寬慰下已經漸漸好轉的孟老夫人。病情又加劇了,不得已,喬氏只好又請了孟雨晴到孟國府小住,陪伴孟老夫人。
而不知是誰將孟老夫人病重的事傳了出去。安若瀾克父母兄弟的謠言愈發喧囂塵上,且以訛傳訛,原本的克父母兄弟,變成了克親人克夫。
繼孟國府后,晉王府也因此亂成一鍋粥。
孟雨顏也病了。
晉王府,正院玉函閣。
孟雨顏半倚在暖榻上,臉色蒼白得幾近透明。
“那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就算安世延真的有什么三長兩短,也跟瀾兒無關!什么克父母克兄弟,她怎么不說是報應!都是報應!都是……咳咳咳……”她歇斯底里地大吼。話未完,就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天氣已經非常暖和,她的房里卻還燃著炭火。身上也蓋著狐裘毯子,可見病得嚴重。
張媽媽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替她拍著后背順氣,低聲勸道:“王妃娘娘您小聲點,王爺聽了要生氣的。”
王爺不喜有人提起當年的事,而且。王爺不僅對安五夫人好,跟安五爺也是至交好友。他可不愿意聽王妃說安五爺的晦氣話。
“不要跟我提他!都是他,都是他,是他搶走了我的孩子,都是他!”孟雨顏大哭起來,嘴里的他自然指的是晉王。
“王妃娘娘……”張媽媽不知該如何勸了。
“上天為何要這般對待我苦命的瀾兒……”孟雨顏趴在靠背上抽泣不止。
張媽媽答不上來,只能好聲勸道:“奴婢瞧著安五爺是很疼瀾小姐的,想必不會讓瀾小姐受傷害。”
“你不懂……”孟雨顏悲愴地搖頭,“這樣名聲的閨秀,文信侯府不會愿意留下的……”說到此處,她已是痛哭失聲。
張媽媽又怎會真的不懂?后宅里的骯臟事,大家族的利益本性,她知道的比王妃更清楚。
只是知道又如何,她根本沒有辦法。
嘆息一聲,張媽媽只能哄勸著,讓孟雨顏放寬心。
孟雨顏哭到力竭,最后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張媽媽喚下人端來熱水,替她擦干滿是淚痕的臉龐,又替她掖好被角,靜靜退出了房門。
門外,晉王緘默地站在廊下,一動不動,也不知已站了多久。
開門出來的張媽媽被嚇了一跳,慌忙行禮:“見過王爺。”
晉王抬手免禮,啞聲問:“雨顏身子如何?”
張媽媽嘆息著搖頭。
晉王心底一痛,緩緩閉上眼,苦澀道:“她不會原諒我。”
聞言,張媽媽心底冒起一股怨氣,似笑非笑道:“王爺言重了,王妃娘娘哪敢不原諒您。”
晉王苦笑,沒有追究張媽媽的失敬,道:“雨顏一向最信二姐的話,就勞煩劉姐到周府走一趟,把二姐請來,想來對雨顏的病有益處。”
“奴婢不敢當。”張媽媽欠了欠身,皺眉道:“只是聽說這兩日娘家老夫人身上也不爽利,二姑奶奶已經被接到孟國府去了。”
“岳母大人也病了?”晉王驚訝。
“也是那流言給鬧的!”張媽媽憤然道。
晉王臉上訕訕的,懊惱道:“是本王失察,今日本王就親自到孟國府走一趟,去探望岳母大人,順帶請二姐過府一趟。”
又囑咐道:“你好生照顧王妃。”
“奴婢省得。”張媽媽福身,目送晉王走遠。
晉王趕到孟國府,已是傍晚時分,孟國公親自接待了他。
“知曉你是來探望你岳母的,我就不留你多說話了。”孟國公精神不太好,稍稍寒暄兩句后,就讓晉王去見孟老夫人。
“侄兒領姑父過去吧。”孟三少上前道。
晉王知道大家都在為流言的事傷神。心底很不是滋味,他想,若是當年他沒有一意孤行。是不是就不會有今天的事?
或許,即便真的一切重來,他也還是會做出相同的決定。
點點頭,他隨侄子一同前往岳母所住的院落。
晴鵲堂一側的耳室里,孟雨晴正伺候孟老夫人喝藥,門外丫鬟的通報聲讓她手下一頓,略帶嘲諷地笑了笑。她道:“喲,來的還挺快。”
孟老夫人疲憊地閉了閉眼。道:“讓他進來吧。”
孟雨晴便點點頭,揚聲讓丫鬟引人進來。
因為早就有人過來傳了話,是以孟老夫人與孟雨晴才能如此鎮定。
晉王與孟三少一前一后進了來,孟雨晴起身讓到了一邊。
“小婿拜見岳母大人。”晉王撩起衣擺。跪地請安。
“孫兒見過祖母。”孟三少也行禮。
孟老夫人斜睨晉王一眼,板著臉道:“老婆子擔不起晉王殿下的大禮。”
“岳母……”晉王臉上訕訕的,儒雅俊逸的臉龐漲得通紅。
見狀,孟老夫人低嘆一聲,道:“起來罷,你身為親王,實不該向我這老婆子下跪。”
聽出話中的和緩之意,晉王面上一喜,起身道:“岳母亦是母。兒子跪母親,乃是天經地義的。”
聞言,孟老夫人臉色又緩和不少。
她這個女婿。是所有女婿中身份最貴重的,也是平日里最少見到面的,但卻是最得她歡心的,也是她最常念叨的,若是平時,她還會再教訓他兩句。然而現在,她卻是有心無力。只好暫且饒了他。
孟雨晴撇了撇嘴,冷哼道:“原來晉王也是油嘴滑舌之輩,臣婦真是開眼界了。”
晉王被說得窘迫不已,拱手道:“見過二姐。”
孟雨晴往旁讓了讓,不受他的禮,大叫:“我可受不起!”
晉王臉上又是一陣訕訕的。
不忍再見女婿難堪,孟老夫人嗔了孟雨晴一眼,刻意挑起話頭,問道:“你今兒怎的有空過來?”
聞言,晉王拋開心底的不自在,恭敬回道:“聽聞岳母身子不適,小婿便過來瞧瞧,不知岳母今日可好些了?”
有人關心總是歡喜的,孟老夫人笑了笑,嘆道:“勞你們擔心了,人老了,也就這樣了。”
頓了頓,又關切問道:“雨顏可好?”
晉王神色一僵,扯出抹笑,道:“雨顏很好,今日就是她讓我回來探望母親,給母親送些補品藥材的。”
孟老夫人聽聞這話很是開心,氣色都好了不少,她笑呵呵道:“用得著送什么呀,多的都吃不完了,倒是她自個身子也不好,該多補補。”
晉王笑著應了,與孟老夫人談笑開來。
孟老夫人沒有察覺到晉王那一瞬間的異樣,一旁的孟雨晴卻看得一清二楚,她知道,雨顏一定是又病了,不然她一定會回來探望大娘。
想到那個謠言,她不由皺緊了雙眉。
晉王一直留到用過晚膳,才回王府,走前,他向孟老夫人開了口,說是想接孟雨晴到王府陪孟雨顏兩日。
孟老夫人自然不可能攔著,孟雨晴也爽快地答應了。
回晉王府的路上,晉王騎在馬上,孟雨顏坐在馬車里,兩人隔著車窗低聲交談。
“你聽過那個流言?”孟雨晴面沉如水。
“嗯。”晉王默默頷首。
孟雨晴轉頭看他,見他面無表情,心底不由一陣火光,尖銳道:“你是不是打算不聞不問,看著瀾兒被趕出侯府?!”
“……我沒有那個意思。”晉王微微皺起眉。
“呵——”孟雨晴冷笑一聲,“我只問你一句,雨夏打算將瀾兒過繼出去,你打算怎么辦?”
聞言,晉王眉頭皺地更緊,篤定道:“雨夏不會那么做,她答應我會好好照顧瀾兒。”
“呵呵。”孟雨晴又是一陣冷笑,卻沒有再開口。
晉王抿緊雙唇,同樣緘默不語。
一路無話。
到達晉王府,孟雨晴熟門熟路地進了玉函閣,晉王怕孟雨顏見了他又要生氣難過,便沒有跟著過去,而是回了書房。
彼時孟雨顏剛醒,見了孟雨晴又是一番傷心落淚,孟雨晴好不容易將人哄住了,又哄著讓她喝了藥,兩姐妹這才細細說話。
“我想把瀾兒接回王府。”孟雨顏泣聲道:“我不能讓文信侯府將她送到鄉下田莊去。”
壞了名聲的世家閨秀,除了被送到鄉下田莊,沒有第二條路。
“……”孟雨晴欲言又止,她不知該不該把雨夏要過繼瀾姐兒的事告訴雨顏。
“我不同意。”
就在孟雨晴猶豫不決之際,一道低沉的男音忽地響起,兩姐妹驚訝地抬頭望去,卻原來是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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