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支支吾吾半天，她卻說不出一句話。

“怎么？你不記得了？”見狀，孟雨晴心底冷笑，往前逼近一步，沉聲道：“當年你在我面前發誓，你說，你會把瀾兒看的比自己的性命還重，會把一切最好的都給瀾兒，會比關愛彥哥還要疼愛瀾兒，你還說，你絕對不會讓我后悔幫你，不然就五雷轟頂，不得好死！這些話我都記得，可是你呢，這些你都還記得嗎？！”

最后一句話出口，她已淚流滿面。

孟氏驚駭地后退一步，腳下險些站不穩。

冷哼一聲，孟雨晴收回目光，轉身抹掉臉上的淚水。

孟氏望著她冷漠的背影，只覺心底無限委屈，她道：“二姐，我做錯了什么？你要這般嚴厲地質問我？難道這些年我對瀾兒還不夠好么？我養大了她，給了她關心和疼愛，不是我，會有現在的瀾兒嗎？難道真的要我把命給了瀾兒才夠嗎？”

在心底，她默默補充：“我并不欠瀾兒一分一毫，也不欠任何人的。”

聞言，孟雨晴猛然轉過身來，目光凌冽，道：“你說你對瀾兒好，那你知道在半年前，外人談起瀾兒是何等神色嗎？”

“是鄙夷！是嘲諷！”她大吼，“因為你的‘疼愛’跟‘百依百順’，瀾兒的名聲在盛京可謂無人不知！”

“我……”孟氏心口一跳，啞口無言，好一會后，她才望著一旁的合歡樹，低聲辯解：“是瀾兒自己冷傲偏激，與我何關？即便與我有關，也是旁人誤會了我的意思……”

明顯的底氣不足。

“誤會？”孟雨晴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那倒是，以前你既不允許瀾兒出府，也從來不帶瀾兒一起參加宴會，外人想要得到瀾兒的消息，除了從你口中誤會一下，還真是沒有其他途徑。”

她往前走了一步，回到石桌邊坐下，“以前宓兒問我，為何瀾兒甚少出現在外人面前，外人卻對瀾兒如此‘了解’，當時我還真是答不上來，現在我卻是明白了，有你這么一位好母親幫著宣揚，瀾兒的名聲想不大都難吶。”

故作柔弱地顰了顰眉，她學著孟氏的語氣腔調，壓著嗓子細聲細氣地說起來。

“瀾兒那孩子被我寵壞了，嫌人多，不愿出席宴會。”

“唉，瀾兒那孩子就是太好強，我讓她學簪花小楷，她不愿，偏要學柳體，學就學吧，我依著她，可學不好，她又發脾氣，這都鬧了幾日了，還不見消停，倒把我急得，就擔心她自個把自個的身子氣壞了。”

“昨日瀾兒不慎染了風寒，硬是要我陪著，我便在床前守了一日，倒是不記得與各位夫人的聚會了，還請諸位見諒。”

“女孩子就是要嬌養，平日里就是對我發些脾氣，使些小性子，我也不在意。”

孟雨晴學得惟妙惟肖，孟氏卻是聽得臉色發白，這些都是外人向她問起瀾兒時，她說的話。只是她不知道，為何這些話會落到孟雨晴的耳朵里，明明每次說完她都有叮囑過的，讓那些人不要外傳的！

她怕了，怕這些話傳到丈夫兒子的耳里，因為這些話，大部分都是借口跟謊言！

再也聽不下去，她尖聲大喊：“不要說了！我又不是故意這樣說的！”

她上前想要捂住孟雨晴不斷開合的嘴，哭著辯解：“我沒有污蔑編排瀾兒的意思，我只是……只是……”只是了半天，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你只是想讓外人稱贊你慈愛溫婉，同情你有一個驕縱蠻橫的女兒！這樣，就會有更多的人看著你，圍在你身邊！”孟雨晴替她說出她說不出口的話。

“從小到大，你都是這樣。”

眸底明滅不定，孟雨晴接著道：“雨顏剛與趙旭定親的時候，你就是這樣，你插足他們之間，無時無刻不想吸引趙旭的目光，為此，你可以無緣無故地跌倒，可以毫無預兆地生病，那時候我們都以為你是因為年紀小，才會特別渴望得到關注，現在想想，我們都錯了，因為到了今日，即便已經是孩子的母親，你也依舊如此，你甚至可以利用自己的孩子去吸引旁人的目光。”

皺起眉，她似是陷入了深沉的回憶中，不確定道：“我突然感到迷惑，趙旭他對你真的是……還是說……”

隨著她的話，孟氏心跳如鼓，幾乎喘不過氣來，臉色也愈發蒼白。

“二姐！”孟氏大喊一聲，打斷她的回憶，泣聲羞憤道：“就算我做言行稍有偏差，你也不該如此臆測侮辱于我！”

聞言，孟雨晴從回憶中回過神來，抬頭望了眼滿臉屈辱的孟氏，她皺起眉，絲毫不留情面道：“只是稍有偏差？你為了陪安世延，沒有去參加聚會，后來卻借口說是瀾兒病了要你陪；是你說你跟安世延喜歡柳體，瀾兒才開始學柳體的，可你卻說是瀾兒自己逞強；還有，明明是瀾兒對你千依百順，事事遵從，你卻說是你一直包容瀾兒，這些都只是稍有偏差？雨夏，你的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嗎？”

“……”孟氏咬著下唇，無言以對。

冷冷掃了她一眼，孟雨晴疲憊地閉上眼，道：“你以為那些喜歡聽你胡編亂造的人有幾個好的？她們圍著你，追著你，只是想看你的笑話，而你還傻傻的以為她們會替你保密，真是可笑，你以為瀾兒的名聲壞了，你這個做娘的還能好？”

這個問題孟氏應對的上，她立即反問道：“瀾兒是瀾兒，我是我，只有母親名聲影響女兒的，哪有女兒名聲影響母親的？”

聽得這話，孟雨晴不禁心底一寒，她自嘲笑道：“原來如此，我總算明白了。”

不是她自私，舍得用女兒的名聲成全自己，而是她從來就沒有把瀾兒當做是她的女兒，沒有把瀾兒看作是自己人。

“趙旭，真想讓你聽聽你心中乖巧善良的‘妹妹’說的話。”

嘲諷一笑，孟雨晴站起身，神色愈發冷肅：“以前的話你忘了，今天的話你可要記牢，你是你，瀾兒是瀾兒，不要等到以后瀾兒發跡了，你再靠上去認親。”

“事情不會如你所愿。”丟下這句話，她毫不留戀地離去。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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