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
“啊——!”
不知道是誰先尖叫了一聲,隨后尖叫聲此起彼伏,不少人跑出亭子,盡可能遠地遠離孟氏。
孟氏被驚雷般平地響起的尖叫嚇得一抖,手上的簪子掉在了地上,她彎腰想撿起來,低下頭卻現上面纏了一把黑漆漆的頭,還連著疑似頭皮的東西,頓時惡心得碰都不想碰那簪子了。
又聯想到自己方才還用手握著,當即拿出帕子嫌惡地擦了擦手。
慘白的琉璃燈光下,扭曲著臉龐擦拭雙手的孟氏,又是讓一些膽小的夫人害怕得驚叫連連。
淮安侯夫人咽了口口水,壯著膽子上前兩步,與孟氏保持著五步的距離,抖著聲音問道:“方才生何事了,怎么玉樞成了……成了那般模樣?”
“嗯?”孟氏抬頭疑惑地望向她,道:“什么都沒有生啊,我跟玉樞在園子里散步,然后玉樞就突然跑開了。”
“什么都沒有生?”淮安侯夫人聲音控制不住地拔高,“你看看玉樞都變成什么樣子了!”
孟氏一怔,方才嚴李氏說話時,因為光線較暗,她根本沒有看清嚴李氏的模樣,經淮安侯夫人提醒,她趕緊幾步走到嚴李氏的身邊,卻一眼就被那狼狽的模樣給嚇得目瞪口呆。
“這、這是怎么了?!”孟氏驚呼,捂著嘴驚恐地后退兩步,失神道:“我不過是走神了片刻,玉樞怎么就變成了這樣?”
走神?
聽到這兩個字,眾人不由倒吸一口冷氣,無聲交換了一個既畏懼,又莫名興奮的眼神。
淮安侯夫人在心底啐了一聲晦氣。扯出抹笑道:“時辰不早了,不若今天就到這里吧,我先送玉樞回去,雨夏你就跟我一起走吧。”
說老實話,她當真不想再跟孟氏走在一起,可一想到自己答應了那人,她便只好硬著頭皮說出上面的話。
生了這樣的事。孟氏也沒了繼續游玩的興致。點點頭答應了。
被騷亂引來的侍衛見無事,便散了。
淮安侯夫人讓其他的夫人先幫忙照看嚴李氏,自己帶著孟氏去向福泉長公主告辭。
幾乎是孟氏一離開。亭子里就炸開了鍋,一大堆夫人聚成一堆,指手畫腳地談論起方才生的事。
“我看吶,那孟氏八成是得了失心瘋。連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瞧她手里纏著那頭,很明顯燕國府少夫人是被她給打成那樣的!”有碎嘴的夫人瞪著銅鈴大眼。掀著嘴皮子嗤道。
這話獲得了所有人的連聲附和,有人道:“難怪把自己的婆家人都說的那般厲害,原來腦子不正常!”
“沒錯沒錯,我方才就想說來著。文信侯府的其他夫人我不清楚,世子夫人我是認得的,明明是個端莊有禮的。哪像她說的那般薄情虛偽,我瞧最厲害的是她自個吧!”又有人道。
有一個開了口。接著又有許多替文信侯府其他人澄清的。
一群人七嘴八舌說了一大堆,總之不離孟氏得了失心瘋這件事兒。
孟氏絲毫不知自己成了旁人眼中的瘋子,走在去拜見福泉長公主的路上,她心里只想著一會在長公主面前要如何表現。
她想經常到長公主府坐坐,是以不得不與這座宅子的主人打好關系,盡管她并不認為福泉長公主的才情品性值得她結交。
福泉長公主跟長平郡主在牡丹園后面的水榭品茶閑聊,前面的騷動兩人有所耳聞,只是并未過去查看,起先長平郡主還有些擔憂,但見長公主一派悠閑,心里便有了底,也放松下來。
正說著話,淮安侯夫人帶著孟氏過來了,兩人請了安,說明了來意。
“既然身子不適,便早些回去歇著吧,改日再到本宮府上游玩。”福泉長公主笑得溫和親切。
孟氏不由心中大喜,忙是道:“多謝公主殿下。”
她原還想著好好表現,說幾句好話,讓長公主對自己另眼相看,卻不想根本不用她委屈自己折腰,長公主就主動邀她以后過府游玩,看來福泉長公主對她早有耳聞,也很是欣賞她的才情品性,是以想與她相交。
孟氏在這邊沾沾自喜,淮安侯夫人卻忍不住在心底罵了句蠢材,鄙夷孟氏連客套話都當真。
謝了恩退下,兩人先回牡丹園接了嚴李氏,隨后去偏廳喚了各自的丫鬟一同離開。
出了門,上馬車前,淮安侯夫人按捺著滿心不耐,與孟氏道別,接著兩人分道揚鑣。
回到文信侯府,孟氏很是自鳴得意了一番。
那日后,因出席了福泉長公主的宴會,孟氏在侯府里的地位水漲船高,老侯爺還夸贊她賢良淑德,說她品貌俱佳,才得了福泉長公主的青睞。老侯爺的夸獎與孟氏的大力渲染脫不了干系。
只是與文信侯府流傳的,孟氏深受福泉長公主青睞不同,外面開始悄悄流傳孟氏患有失心瘋,不知何時就會失去意識,變成瘋子打人的傳言。
在謠言還沒有傳開前,孟氏在文信侯府幾乎成了開屏的孔雀,走哪兒都昂挺胸,張揚得意。
安老夫人擔心孟氏招搖過度惹出麻煩,為了侯府的名聲,便讓安世延勸著點孟氏,只是當時老侯爺也在場,聞言不滿道:“我覺著五媳婦這樣很好,我文信侯府的人,就該是傲然尊貴的。”
自從老夫人上次駁了老侯爺的面子,加上孟氏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老侯爺對老夫人就防備了起來,幾乎每次安世延拜見老夫人,他都要跟著,生怕老夫人在他不知情的時候,為難安世延。
而此番老夫人讓安世延規勸孟氏的話,聽在老侯爺耳里就是在為難安世延。
老夫人神色變了變,冷然道:“既如此,妾身就不多嘴了,只是妾身還是那句老話,若是日后孟氏招惹出什么麻煩,侯爺別再來尋妾身就是。”
“婦人之見!”老侯爺不屑冷哼,站起身甩袖道:“世延,咱們走!”
安世延夾在父母之間左右為難,最后在老侯爺的瞪視下,他只好向老夫人行了禮,跟著老侯爺離開。
望著夫子倆離去的背影,老夫人眼底閃過冷意,道:“不過得了些奉承就妄自尊大,被一時的榮耀沖昏了頭,總有一日要跌得爬不起來。”
宋嬤嬤默默垂。
抿了口茶,老夫人問道:“交代你的事可安排妥當了?”
宋嬤嬤恭聲回話:“辦妥了。”
“很好,既然準備妥當,便趕緊將人接回來吧,在田莊待了幾十年,她也該回侯府來享享福了。”老夫人彎起一個笑。
“老夫人寬宏大量。”宋嬤嬤斂。
先前老夫人說老侯爺不僅不會怪罪她,還會感謝她,一開始宋嬤嬤不懂,現在卻是明白了。
老夫人要接那個女人回府。
文信侯府的紛紛擾擾暫且不提。
再說那日皇帝受衛國公所托,急召周煜函入宮,三個人關起門來密談,之后衛國公回到府上便轉了性,突然對秦以清關懷備至起來。
緊接著便傳出衛國公與周煜函不和,兩人為了衛韶街頭打人一事在皇上面前爭論不休,最后皇帝偏向周煜函,勒令衛國公好生補償被女兒打傷的外甥女。
據說這話是看守養心殿的太監傳出的,還說那日聽到了殿內激烈的爭吵聲。
聽聞這消息,看不起衛國公的朝中大臣們皆拍手稱快。
消息傳得很快,不過幾日,連后院的女人們都聽說了這事兒,秦以清本還對姨父的突然關心感到迷惑、戒備,聽了這消息,當即便安心了。
上好的布匹、飾、熏香絡繹不絕地送到秦以清房里,秦以清理所當然地享受著比衛韶還要尊貴的待遇,幾乎忘了自己在背后使得那些手段。
特別是衛韶因此與衛國公大吵一架后,秦以清就更是覺得身心舒暢了。
這日午后,秦以清讓人點燃了衛國公送來的,番邦進貢的熏香,在裊裊清幽的香氣中沉沉睡去。
秦以清做了一個夢,夢里衛刑求她嫁給他,她成為了衛國公世子夫人,然后又成了衛國公夫人。后來衛刑立功封王,她又成了受人追捧的衛王王妃,她掌管著王府整個后院,享盡榮華富貴,每日可以換至少四五套綾羅綢緞,一個月都不重樣。她的丈夫待她如珠如寶,一心一意,一生只有她一個女人,她們還有一屋子的孩子,每個孩子都是朝中的大員,她成了世家名門中最尊貴榮耀的女人。
夢境太過美好,以致于秦以清在睡夢中都笑醒了過來。
睜開眼,眼前一片漆黑。
不知何時,天黑了。
秦以清扶著暈乎乎的腦袋坐起身,望了眼窗外漆黑的天色,心想這個午覺可睡得真久,天都黑了,難怪她覺得頭腦又昏又沉。
不過也值得,畢竟做了那樣的美夢。
抑制不住地彎起唇角,秦以清揚聲對外喚自己貼身丫鬟:“秋水,秋水!”
可叫了好幾聲,都沒有人應。
不滿低叱,她只好自己起身下床。
套好繡花鞋,拿過外袍披上,秦以清一邊叫喚著,一邊往外走,只是等她掀起外間與里間隔著的紗簾,看到外間的景象,聲音頓時就梗在了喉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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