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是不是好兆頭,單單鄭氏平安生產就是好消息。
元熙和元容兩個聞訊都禁不住露出了笑容,連跟盧氏打趣撒嬌都多了幾分鮮活之氣。
對崔謙之的不著調也少了幾分怨念,畢竟一家人都平安不是?
何況趕得如此之巧,就在崔元靖方到洛陽鄭氏就發動了,又何嘗不是上天在冥冥之中保佑!
又聽盧氏道:“好啦,天色不早,你們姐妹也回去罷,可莫要高興的睡不著覺才是。”
元熙和元容相攜起身,聞言便忍不住笑道:“便是一夜不睡,也是值得的。”
正好如今臨到正旦,也不用上課學習了,早上過來給盧氏請安后回去還能補眠,倒也不怕什么。
等回到觀瀾苑坐下,元熙便舒了口氣道:“這下子終于可以放心了。”
元容跟著點頭,正好阿江端了方做好的銀耳蓮子羹上來,兩人便熱乎乎的各喝了一碗,又不約而同的滿足的嘆了口氣。
過了一會兒,便聽元容道:“可惜我們恐怕趕不上阿弟和阿妹的滿月酒了。”
誰讓這日子趕得這么巧,正好是臘月里,沒幾日就要過年,元月里也沒有出遠門的,她們還真不好興師動眾的回洛陽。
而鄭氏要坐月子,一雙小弟妹也經不起顛簸,這一時半會兒也是回不來長安的。
元熙猛的坐直了身子,哎呀一聲道:“阿娘和弟妹可以留在洛陽,可阿爹是調任,恐怕耽誤不得。”
因著當初要拖家帶口的回長安,所以留給崔謙之的時間還是比較寬裕,但如今有了兩小,他總不能拖上一年半載的再回來。
所以必然是留下鄭氏和新生兒在洛陽,他趕回長安來述職。
兩姐妹對視了一眼,都忍不住起了沖動,要不她們就先回洛陽去陪伴鄭氏?
“我想回去看阿弟和阿妹,不知道他們長什么樣?”元容道。
元熙默默的搓了搓嘴唇,心道我也想回去看看啊,可是阿婆能答應讓我們回去嗎?又想到盧氏正打算給她物色人家,又不好一走了之,倒是有些為難呢。
只若是元熙不回,只有元容一個人的話,盧氏更不可能單獨送她回洛陽了,畢竟她才那么點,自己都還需要人照顧呢,這時候回去鄭氏身邊不是幫忙是添亂。
便悠悠嘆了口氣道:“不如明天探探阿婆的口風吧,只便是能走,恐怕也得過了年再啟程了。”
兩人想的都沒錯,第二日元熙方才跟盧氏提起便被一口回絕:“如今天冷不說,又正是年關,哪里有人手去送你們?等過了年忙完了再說罷。”又特意叮囑了一回:“你們都給我老實待在長安,過了年你們阿爹就要回來。”
說完便將兩人打發了出來,忙著跟李氏商量事情去了。
碰了個軟釘子,姐妹兩個都有些泄氣,這時候也不能去磨盧氏,盧氏肯定沒有心思搭理她們,可是心又安定不下來啊……
“呼,不想啦,看阿婆的樣兒是不可能改變主意了,再想也沒用。”元熙拍拍妹子的肩膀便大步進了自己屋子,元容還站在原地不曾挪動了,須臾就見元熙換了一火紅的胡服,一手叉腰一手扶著腰間的馬鞭走了出來,“我要出去跑跑馬,散散心。”
元容前世是學過騎馬的,只是如今年紀還小,上馬也只能被人帶著,便沒有多大興致,只點頭道:“好,阿姐玩夠了早些回來。”明顯是不跟著去當小尾巴的節奏。
元熙也樂得少個拖油瓶,當下便風風火火的牽著馬出門了,而元容則是歪著頭想了想,回到屋里去繼續做針線。既然多了一雙弟妹,又一時半會兒沒法回去探望,就只好做些東西表表心意了。
只是……當元容對著針線簸籮的時候又不由得發愁起來,弟妹如今還小呢,不管是荷包還是絡子都用不上啊,而且她沒料到鄭氏會一下子生兩個,只求了一個平安符呢。
想到這兒,元容便將針線往旁邊一扔,道:“阿江!”
“哎,九娘有什么吩咐?”阿江清清脆脆的聲音從隔壁響起來,接著就見她撩起厚重的棉布簾子走進來。元容并不喜歡身邊時刻都有人,所以沒事的時候便把人都打發到了外間。
“你出去打聽打聽,那純陽觀如今還有香客沒。”元容道。待看見阿江略帶疑惑的神情時,便解釋道:“我先前不是求了平安符嗎,可是卻未想到阿娘生了雙胎,這不我就想去再求一個。”
雖然說她自己并不見得信奉這個,但一雙弟妹總得一碗水端平不是,哪能一個有一個沒有呢?
只是如今臨近年關,別折騰去了卻發現大門緊閉,白跑一趟。
元容打發了阿江出去,便想起前世來,她到長安的時候比較晚了,純陽觀已經變成純陽宮,圣人會在冬至日祭天禮之后駕臨純陽宮,而純陽宮自冬至日到正旦,便不會再接待客人。卻不知道如今是何情形。
料想如今純陽觀地位還未有后來那般,應該不會閉門謝客罷?
果然,不過一會兒阿江就回來了,道:“婢子問過了,純陽觀到后日才會閉門,若是九娘想去,時間得抓緊了。”頓了頓,又有些不確定道:“只是如今家里正忙,不知道夫人會不會同意九娘去。”
盧氏親自陪同是不用指望的,李氏也不用想,她比盧氏還要忙,畢竟盧氏年紀大了,很多事情她只要動嘴拿主意,然后叫李氏去做,所以最好的情況是讓家里的管事娘子跟著去而已。
但不管如何,事不宜遲,元容當即就起身蹭蹭蹭的跑去了春山堂,跟盧氏說了要去純陽觀為弟妹求平安符的事。
盧氏方才跟李氏商量完事情,聞言略沉默了一會,便道:“何必急于一時?你便求了,也得過陣子才能送到洛陽,不如等忙完了這一陣,阿婆再陪你去。”
雖然說這時候吵著要出門有點兒生事的意思,但元容也不是為了玩兒,而是為了弟妹,也算是有心了,是以盧氏并不生氣,反而有些高興,但再高興,她也不方便放下家里這一攤子只為了陪小孫女去拜神。
這時候家里能管事的基本都沒有清閑的,若是叫小輩陪著去,她又有些不放心。
元容能感覺出盧氏并不是堅決反對的意思,便道:“九娘也知道眼下家里忙著,怎么能再勞動阿婆陪我出門?只要阿婆多派些人手保護,讓阿姐陪九娘去一趟就好了。”那純陽觀又不是什么龍潭虎穴。
盧氏猶豫了一會兒,才點頭道:“如此也罷,只是四娘亦是女兒,只有你們兩人還是不妥,不如叫上珩哥罷,索性他近來也無事。”說著便立即喊了人進來,吩咐了幾句,打發去崇仁坊崔宅送口信。
那邊廂崔元珩正好不在家,不過韋氏聞言卻是一口答應了,只說明日一早叫崔元珩過來接人就是。盧氏這便放了心,回頭又叫管事娘子收拾車馬,點齊人手交代了一番,不外是用心當差,仔細保護兩位小娘子云云。
元容得了盧氏首肯,便喜滋滋的回了觀瀾苑,喝了一碗熱的杏仁奶之后,便裹著毯子美美的睡了一覺,等醒來時已經是日落時分。方才動了動,就聽見門外響起重重的腳步聲,而后簾子一動,卻是氣喘吁吁的阿月探了探腦袋。
元容見阿月面色有些發白,便不由得皺了皺眉,咳嗽了一聲。阿月扭頭看見元容從帳子里伸出手來,頓時一個哆嗦,
“何以這般失態?”元容有些不悅道。別說她已經醒了,就是沒醒,她一向睡得淺,阿月發出的動靜也夠吵醒她的了。
阿月立即滾了進來,顫聲道:“聽、聽說四娘從馬上摔了下來!夫人派了崔管事去接了!”
什么?元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從馬上摔下來這種事可大可小,幸運的可能毫發無傷,不幸的也許連小命都能丟掉,一想到這兒,元容臉都白了:“可有說阿姐傷了哪兒?”說著便起身往外走。
阿月見元容情急之下穿著夾襖就往外跑,忙從一旁架子上拽了大氅下來,幾步趕上元容道:“九娘先把大氅披上,省的著了涼!”手上卻是麻利的給元容系好帶子,才道:“那報信的人只說四娘傷的不重。”
“傷的不重是什么意思?那到底是傷了哪兒了?”元容追問道。
阿月只管搖頭,見她如此,元容也不再問,而是張開雙臂叫阿月抱著她急急忙忙去了春山堂,進門就感覺到有些壓抑的氣氛。叫阿月放了自己下來,元容先整了整衣襟,才叫人掀開簾子踏步進了內室。
暖融融的氣息撲面而來,讓元容不由得瞇了瞇眼,再一轉眼就看見盧氏肅容坐在上首,手里緊緊握著茶盞,手背上青筋都冒了出來,元容便知道盧氏如今雖然看著還算鎮定,但心中怒氣已經快要溢出來了。
若是因為擔心元熙的傷,絕對不可能如此,那么是在氣元熙的不夠仔細導致自己受傷?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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