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容還是個小破孩兒,家中大事當然不會跟她商量,就是元熙也沒資格。
而麗妃送來那有人要算計他們家事兒還是她無意中聽見盧氏和李氏說起才知道。
盧氏意思是以不變應萬變,畢竟他們也不知道對方到底存了什么心思,只能倍加小心而已。
被盧氏囑咐過近不要出門家里乖乖之后,元容便郁悶跑崇仁坊崔宅去了。
這是唯一盧氏能同意她去地方,別人家都不行。
六娘和七娘見到元容也挺高興,她們已經停了課,這會兒正被韋氏支使團團轉,元容一來便溜號了。
“九娘,我聽說圣人叫你正旦日隨著叔祖母進宮”六娘問道。
元容點頭:“是有這回事。”心里卻納悶,怎么消息先傳出來了
七娘有些落寞道:“怎么辦,好羨慕啊。我也好想去見識見識!”但這機會不是誰都有。
元容啞然,這事兒她是覺得沒啥意思,這樣誠大家都只會和和氣氣,然后說些面子話,太假。只是卻忘記了對于一個從來沒見識過七娘來說,確實有很大吸引力。但昔年她跟著長樂公主沒少見識這種場面,元容只覺得累。
但這又確實是挺榮耀事兒,元容也不能說什么自己也不想去之類話,那是得了便宜賣乖,會被人恨。
“你呀,早晚都會有機會,別嚎了。”六娘見元容有些尷尬笑著,便忙接下話道。
七娘眼珠子一轉,便抓著元容道:“可是人家就是羨慕嘛。九娘得了這樣好機會,回來一定得跟我說說。”
元容忙答應了,這要求不過分,滿足孝子好奇心嘛。
卻聽七娘又道:“我還有一個要求。”
“七娘!”六娘不由得喝止了妹妹,又看了元容一眼。這丫頭真是過分了,九娘比她還小呢,可別把人給惹惱了!
七娘撫著胸口看了六娘一眼:“阿姐干什么呀,嚇到我啦。”又看向元容道:“九娘可應下”
元容倒也沒生氣。只道:“什么要求可得是我能做到。”
七娘笑道:“你肯定能。近有沒有琢磨菜式我只要一道就好了。”用來招待來做客小姐妹,有面子呀。
這事兒好辦,元容當即便點頭道:“有,回頭我叫人給你送來。”
見元容答應干脆,七娘也很高興,當即便道:“好九娘,等過年我送你一樣好東西。”只是元容問她是什么,她卻死活不說。
正笑鬧著,便見韋氏身邊丫鬟過來了,道是盧氏叫了人來接她回去。
韋氏本想留元容吃飯。讓她們姐妹一處多玩玩,卻不料盧氏這樣著急,便道:“如此我也不留你了,你得空再過來,六娘和七娘家里也悶很。你每次來她們都很高興。”
因為我不來是她們都被拘著做事,不高興才怪!也難怪那兩人很少過府看她了,沒時間呀。
韋氏囑咐了幾句便放了元容走,這會兒正是化雪時候,倒是比前幾日加干冷起來,元容包裹嚴嚴實實出了門,卻還是被迎面而來冷風吹得一個冷顫。
馬車載著元容和前來接她阿琴穿街過巷。不一會兒就出了崇仁坊,才拐個彎兒,便聽得前方喧鬧之聲傳來,探頭一瞧,卻發現時有人騎馬橫沖直撞,正從東邊疾馳而來。
那騎士竟是個女子。人群中并不勒馬減速,還順手抽飛了一個躲避不及中年人。
看元容不由得眉頭一簇,而當她看清楚那騎士面容時,卻又不由得息止了上前制止心思,無他。那人她惹不起!雖然她很想讓對方栽個跟頭,但卻不宜跟她正面沖突。
沒錯,來人正是元熙懷疑讓她墜馬元兇——安樂公主。只見安樂公主一身火紅胡服,竟是如火般熱烈明艷,若是少些囂張神色,真是十分動人。
“避到一邊去,莫沖撞了。”元容忙吩咐車夫道。
車夫也很麻利,安樂公主沖過來之前便將馬車趕到了路邊,元容放下簾子,坐車中閉目養神,耳中聽著偶爾傳來驚呼聲,卻是不由得祭出精神力去查探,然后頓時惡從心生。
既然你這樣跋扈,我便是使個絆子又如何便是不為了我家元熙,也要為了這條長街上無辜百姓。
而就元容心下主意一定,但還未出手時,卻見安樂公主胯下駿馬忽然一聲長嘶,然后猛地一跳,而不知是巧合還是什么,本來正緊抓著韁繩安樂公主忽然手一松,然后便從狂奔馬兒身上掉了下來!
耳中聽見安樂公主發出尖叫聲,元容不由得猛然睜開了眼睛,然后扒開車簾子看過去。
就見那駿馬正好從面前風一般刮過,而可憐安樂公主卻是仰面摔地上,腦袋磕到地板,登時就暈了過去。周圍行人則是條件反射似后退幾步,竟是以安樂公主為中心,形成了一個大大空圈,沒有人敢上前去探望安樂公主如何了。
好!這摔姿勢實不錯!元容心里樂不行,不由得狠狠給跑掉馬兒豎起大拇指,心里又有些惡意想,不知道安樂公主這一摔會不會摔成個傻子或者殘疾然而元容也只是想想自己樂呵一下罷了,聯想到前世安樂公主還囂張了那么多年,現顯然是不可能摔壞了。
看著安樂公主從人急急忙忙過來把人帶走,阿琴才低聲罵了句:“該!誰叫她長街縱馬!”
長安城內不是不能騎馬,而且一般來說,行人都會避讓,但是你只能慢行不能疾馳,一來大家躲避不及會造成恐慌,二來也容易傷著人,圣人雖然殺人不手軟,但還算是體恤百姓,并不許權貴肆意妄為。
可怎么偏偏就縱容了安樂公主呢
元容不由得想到沈悅曾經說過一句笑話:你跟誰有仇。就把女兒養壞了嫁給他兒子,這樣就能禍害他家三代了。
其實想想還真是這么回事,內宅主母好不好,能不能教育好子孫。確實是關系到家族傳承大問題,只是有很多人都注意不到這一點罷了,而安樂公主這樣,娶回去絕對是禍害人家三代貨。
前世安樂公主駙馬是哪一個來著
那是個倒霉鬼,因為生得風流就被安樂看上了,逼死了人家未婚妻然后自己嫁給了他,十年無出也不許駙馬納小,偏偏自己還養了個面首,后來駙馬忍不了外納了個外室,結果被安樂公主知道后找上門。硬是把懷著孕外室給活活抽死了,駙馬與她鬧起來,爭執當中被推倒,腦袋磕一塊大石頭上也死了。
再后來,安樂公主便越發肆無忌憚起來。公然蓄養面首,又強占別人祖宅,竟是獨獨占了一個坊,為自己修建了一個超奢華庭院……駙馬家恨不能扎安樂公主小人詛咒死她。
話說,蕭氏還真是倒霉,前有鳳陽長公主后有安樂公主,都把皇室公主名聲給敗差不多了。自安樂公主之后,大周公主嫁娶就成了難題,除去想要攀附權貴當做進身之階人家,大多數正經人家都不樂意兒子娶公主了。
這娶回來不是媳婦,而是攪家精!娶了個只是彪悍還罷了,萬一運氣不好娶回來個安樂公主似。這日子就別想安寧了。
元容不由得嘿嘿直笑,安樂公主這樣兒,日后史書上也得記上一筆,這就流傳千古了吶!
“九娘別笑了,小心叫人瞧了去。再有什么傳言就不好了。”阿琴忙將樂呵元容給拖進馬車里。
“好了,我不笑了。”元容一邊兒說著,卻是一邊兒咧著嘴,等喧鬧過去,馬車又開始前行時,卻似乎聽到了什么,精神力忽散開了,直沖著方才那說話聲音而去。
果然,元容某處臨街酒樓包廂里,看見了一個熟人,嚴六郎,還有一個有些面善年輕郎君。待到嚴瑧開口喊了聲阿兄時,元容才猛一個激靈,這不就是嚴三郎么。
嚴三郎此時面色卻不復那次見面時拘謹嚴肅,而是帶著幾分從容,他正跟嚴瑧說安樂公主事情。
“三兄準頭還是這么好。”嚴瑧笑瞇瞇道,“那馬也跑沒影兒了,安樂時候就是想要查,怕也查不出來什么。”
嚴三郎嗯了一聲,道:“這下總算是出了口氣。”
嚴瑧笑道:“崔四娘摔傷了,阿兄有沒有遣人去問候一二”這正是刷好感時候啊。
卻聽嚴三郎道:“莫要胡說,我們兩家素無多少交情,貿然上門卻是不好。”想了想又道:“她可能不會愿意讓人知道。”
嚴瑧有些意外,不由得蹙眉:“三兄是什么意思”
嚴三郎道:“我和她不是你想那樣。”
“那是什么樣”嚴瑧追問道。
嚴三郎被弟弟問有些狼狽,有邪不好說,但他又不喜歡騙人,只好閉嘴不言。
正巧此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嚴瑧喊了聲進來,便見一個身強體壯中年男子走了進來,低聲道:“回稟三郎君,那馬兒已經抓到了,該如何處置”
嚴瑧眨了眨眼,而后便恍然,又聽嚴三郎叫把馬兒帶回去好生養著,自己則是叫了嚴瑧回家去。
等那中年男子走遠了,嚴瑧才湊到兄長耳邊輕聲問道:“阿兄是想毀尸滅跡”
不料嚴三郎卻道:“那是一匹好馬,我可不舍得弄死,只是留安樂公主那兒糟蹋了,不如消了烙印送到北邊去。”
歷來皇家東西都是帶著特別印記,馬兒也不例外,就是拿烙鐵馬腿上一蓋,不過像他們這些人家,想要消掉這烙印并不難,當然關鍵是有這個膽子去做,平常人誰敢昧下皇家東西
嚴瑧連聲贊嘆,然后便和嚴三郎一塊兒騎馬走了。
元容收回精神力,心里卻是不由得感嘆,她還一直以為嚴三郎是個平庸之人,性子也太過憨厚綿軟,如今一看哪里憨厚綿軟了分明也是個肚子黑,雖然嘴上功夫不如他六弟,但辦起事來倒是有模有樣。
如此一看,嚴三郎倒也不是多么糟糕選擇。
不過此事目前還不用著急,元容隨即便將之拋到了腦后去,而想起幾日之后正凳宮之行來。
按照麗妃說法,其實她也不知道內情如何,只是因她手下心腹侍女不小心聽到了某人提起崔家,才叫她心中不安忍不住提醒了一聲兒,但元容看來,說不定她跟著進宮這事就有些蹊蹺。
坦白說,元容不覺得自己有什么特殊之處能叫圣人一直記著,圣人連自己文武百官都未必能記得,何況她一個小娘子但聽崔善凈提到圣人意思,似乎還不是心血來潮才提到她,而是直接告知崔善凈。
所以這事崔善凈私下里也有些想法,只是沒有表現出來而已,也是怕元容知道了戰戰兢兢,到時候反而出什么意外就不好了。只是囑咐了盧氏要謹慎仔細。
而盧氏給元容放風了一日,等元容到了家,還未來得及提起安樂公主墜馬事兒讓盧氏也樂一樂,便被耳提面命訓誡了一番:“從現開始,你必須時刻謹慎小心,趁著還有時間,我跟你說些需要注意事情,你可能記住,到時候進了宮,千萬不能慌,知道么”
元容也被盧氏鄭重其事給弄得有些緊張起來,回到觀瀾苑先忙著把盧氏說回憶著記了下來,又默念了幾番,才去看元熙,把安樂公主糗樣說給她讓她高興高興。
豈料元熙先是一樂,接著笑容一斂,道:“她既能出來縱馬,可見那事是妥了,竟不能讓她收斂些。”
說到這個,元容也是不由得奇怪起來,按說長樂公主不是能忍氣吞聲人啊,怎這回竟沒有動靜了,還是說元熙猜錯了,背后兇手竟不是安樂公主么
下午還有第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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