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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了何事?”元容不由起身問道。
阿江與元容對視了一眼,道:“九娘先吃飯罷,奴婢出去瞧瞧。”
“我也去。”元容心急,當下便放下雙著起身道。也顧不得披斗篷,便出了門。
正巧小丫鬟跑到廊下,看見元容便一臉驚喜道:“九娘,有消息了!”
原來今日凌晨時分,御林軍便出動抄了幾家大戶,據傳是窩藏刺殺案犯,已經全家被押進大牢。
只崔家一直緊閉門戶,直到早上有人出門采辦,才得了消息急忙回來稟報。
元容略松了口氣,莫非這就是今次皇城司故布疑陣釣到的魚?只怎么看,幾家大戶都不算大魚。
不過元容關心的當然不是犯事的大戶,而是自家長輩,便忙道:“那阿翁和阿婆呢?”
卻見小丫鬟搖了搖頭道:“婢子不知。”得,就是還未有消息。
元容叫人給了小丫鬟打賞,回頭便看見元熙從門外進來,道:“阿姐大概也聽到消息了?”
元熙點點頭,拄著拐走到元容跟前道:“若是皇城司動作快些,料想阿翁和阿婆很快就能回來了。”
只是家中與皇城司主官并未有交情,連打聽消息都沒處去,只好等。
而元熙的話,更像是寬慰之言。
元容便道:“只好如此了。阿姐要到屋里坐坐么?”
“不用,我有些累了,回去歇歇。”元熙擺擺手,“你快進屋去罷,穿的這樣單薄,可別受了涼。”
元容便又回屋吃飯,吃完飯便坐到了窗下,手執書卷,旁邊放了一壺熱茶。還泛著淡淡清香。
在如今的崔家,處處是愁云慘淡,元容這樣淡定卻是叫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就連元熙都忍不住問她:“你就不怕么?”若是不把祖父母放在心上,也太沒心沒肺了罷。
“怕也無用啊。”元容無奈道。這事她們這些人是使不上力氣的。除了等,還能如何?尤其她還是個小女娃。
元熙不由得摸了摸妹妹的頭發,嘆了口氣道:“真是流年不利。”
這說話并不算錯,正旦日當天便被人找麻煩,再一次得罪了安樂公主,去赴個宴又得罪一撥,還未回家就聽聞噩耗。
景平十四年對崔家來說確實是流年不利,開年就不順,可別一路倒霉到年尾。
元容不由得努力回想起記憶中的景平十四年來,除去圣人身體微恙外。好像沒有發生大事?
沒有刺殺更不關崔家什么事,身為傳承幾百年的世家,崔家向來穩當的很。就在幾年后,秦王還給兒子訂了崔家的小娘子呢。
只是,元容不由得垂下眼睛。再次嘆了口氣,連刺殺案都發生了,還管什么前世的記憶?
一想到這兒,元容就有些心疼,這么一來,她前世的記憶應該都不管用了罷?反而會容易影響她的判斷。
“唉,怎會如此呢?”元容一手托腮。一手無耐的揪著小辮子。
卻被元熙拍了拍臉蛋,道:“好啦,莫要唉聲嘆氣,這么個小人,卻要做大人模樣。”
這般可愛模樣,怪不得總是被人逗弄。不知怎的。元熙忽然想起總是時不時往家里送東西的幾位小郎君來。
心中不由發笑,怎的她這個豆蔻年華的少女還不如團子樣的阿妹討人喜歡呢?
元容撇嘴,卻不跟元熙爭辯,只扭動著挪了挪屁股,拉開跟元熙的距離。然后側過身子,避開元熙騷擾的爪子。
“好啦,不鬧你了,我也回去坐著發呆去。”元熙見狀也覺無趣,便起身走了。
相比元容,元熙更是無聊的要發霉,她從墜馬之后就沒出過門,加上行動不便,又因養傷要忌口,實在是憋屈的很。
偏偏自家阿妹又不配合被她玩,元熙只覺無趣的緊,便只好回去玩自己了。
元容擺了擺手算是送客,而后便端坐原地發呆起來,家中一旦出事,她連吃飯都不香了。
這一發呆,便是小半日,快到晌午的時候,卻聽見前面有人來報說來客了。
“可是哪位世交夫人前來?”自從崔家出事,倒是有不少人家都來探望過,并不是所有人都明哲保身。
是以元容也并不覺得驚訝,不過元容究竟是小娘子,便是有夫人前來,待客的事兒也輪不到她,她不愿意動就可以不去。
只是小丫鬟的面色卻有些不對勁,道:“不是哪家夫人,而是一位年輕郎君……”
年輕郎君?元容詫異抬頭,這就怪了,如今崔家就只有一個還在吃奶的小郎君,這位總不能是嘟嘟的朋友來的。
何況這也不是走親訪友的時候啊。
元容想不通,便問:“是哪家的郎君?”她便想到也許是來探望她或者元熙的。
畢竟李氏和小李氏都已經是出嫁的婦人,在家中沒有男子的情況下并不方便獨自接待男客,這不合禮數。
卻見小丫鬟搖頭道:“婢子并未見過,而那位郎君指明要見二娘。”
指明見李氏?元容可是真驚奇了,便道:“我去瞧瞧。”
當然了,元容并不是懷疑此男子同李氏有什么不妥,李氏可都是做祖母的人了,這時候紅杏出墻也太晚了。
只是那小丫鬟乃是春山堂的人,竟然不認識來人,那就表示這人確實不是什么世交之子罷?
盧氏不在,李氏并未在春山堂正堂待客,而是在一旁的花廳里,元容到的時候,就聽見李氏和那年輕郎君在說話。
“崔侍郎此次便是摘出來,怕也要受些苦處。”一個好聽的男子聲音道。
不知怎的,元容聽見這個聲音忽然一抖,前進的腳步也頓住了,接著便瞧見阿江關切的目光:九娘你可是冷了?
元容搖頭表示不冷,但也不進門,反而站到一旁偷聽起來。她此時進門怕打斷對方的話。
而后便聽見李氏遲疑道:“郎君的意思是……”
李氏不能不遲疑,她也擔心崔善凈和盧氏的身體,兩人畢竟上了年紀,若是真受了磋磨,怕撐不住。
這年輕郎君的話雖然不中聽——簡直是危言聳聽,直接將李氏給駭住了,同時也有些迷糊,這人到底想干嘛?
若是想嚇唬崔家趁機撈點好處,那真是打錯算盤了,她雖然是婦道人家,可也知道此事不是誰都能插手的,級別太高!
這天下能影響到圣人決斷的人就那么幾個,來個年輕人就像嚇唬住她,也太看輕了崔家。
而后便聽見一聲朗笑,元容心頭癢癢,但又不想進門去,便不由得發散出一些兒精神力去,想要看看那人模樣。
然后便看見了一張貌不驚人的臉,不難看,但也沒有多么好看,最多算是清秀罷了,但卻有一雙桃花眼。
那雙眼睛亮的很,眼尾這么一挑,仿佛泛著星光一般,頓時為他本人增色不少。
但這雙眼睛卻把元容給嚇了一跳。
前世她見過很多人,要說這張臉并不能讓她記憶深刻,但那雙眼睛卻讓她久久難以忘懷。
并不是因為那雙眼睛中流動的星光,而是記憶中那只見過寥寥幾次的陰狠毒辣!風華之后,叫人心驚。
陳善澤。他是秦王的幕僚之一,秦王兵變奪位之時,正是元容第一次見他。雖然外表不出眾,但氣質鳳儀卻讓人心折。
但隨后他便給元容留下了陰影。這個人似乎缺乏道德原則,他很危險,就好像是一條隱藏在黑暗中的毒蛇,誰都能咬一口。
可是他為何會出現在這里?元容不由得瞇起眼,她記得此人是在景平十八年后才投到秦王麾下。
那么他今日又是代表誰來的?或者是,代表他自己?
元容知道這人出身寒門,只是看他穿戴,如今至少是不缺錢花的,那么是他已經投靠什么人?還是特地裝點門面……
而此時,陳善澤笑聲漸止,見李氏面色不虞,便嘴角一勾,道:“我今日來,便是為此。”
然后他頓了頓,正色道:“若是有一位大王肯為崔侍郎說話呢?”
大王?元容心中一抖,會是秦王嗎?但這人態度張揚,似乎并非是秦王一直以來的對外形象。
便聽李氏問道:“敢問,是哪一位大王?”
李氏也不是傻的,當今圣人兒子有好幾個,兄弟也有幾個,算起來王爺也是不少了,可不是每個都能在圣人跟前說上話。
陳善澤道:“這一位,可是圣人親子。只是,大王雖有臉面,卻也不能隨意開口。”
懂了,這是要開條件。元容不由得摸了摸下巴,不由得回想起前世長樂公主對陳善澤的評價來,似乎此人口才不錯?
但是看他今天表現,感覺一般吶,這等水準,想在秦王的幕僚中占據一席之地,怕還差了點兒。
李氏也懂了,說實話她一開始幾乎想要叫人送客,只是話說到如今,她倒是不著急送客了,反而想聽聽對方到底想要如何。
便緩緩撥弄著腕上的鐲子,道:“這是自然,只是不知道這位大王,究竟怎樣才肯開口呢?不過還請郎君見諒,我是婦道人家,這家中有些事情我也是做不得主的。”
而后便聽陳善澤輕笑一聲,道:“聽說崔氏正有一位待嫁之年的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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