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
當元容剛剛洗漱完畢,正要用早飯時,便聽得有丫鬟說閑話道是別院的那個公子走了。
“走了?”元容不免詫異,心道薛朗是跟著蕭瑯的,不可能半途就走人,那么走的是裴寧?可昨日裴寧一點端倪都沒露,便支使阿青道:“去打聽一下是怎么回事。”
不一會兒阿青便回來了,畢竟這也不是什么機密之事,她既然問了,別人也斷沒有不告訴她的道理:“九娘,走的是是裴郎君,聽所是還有事在身,須得往本家走一趟,因此一早便告辭離去了。”
元容聞言第一反應是崔家出了事,本文來源:,第二反應是裴寧要去做壞事,第三反應就是莫非裴寧是專為得自己一個答案而來的?心中又有些暗惱裴寧,如果就走好歹吱一聲啊,省的她陡然聽見消息還有種被閃了腰的感覺。
只是轉念一想,便暗自搖頭輕笑,裴寧又不是她手下管著的小丫鬟,難道還要事事同她報告不成?便道:“罷了,走就走了,許他確是有事在身,我餓了,擺飯罷。”
早飯甚是豐盛,糕餅羹粥一應俱全,擺了琳瑯滿目的一幾,元容端過粥碗一瞧,晶瑩的米粒間還有細細的肉絲,正泛著淡淡的咸香。只是她陡然聽聞裴寧離去之事,又不甚有胃口,便對阿青阿墨道:“這么多我也用不了,你們兩個也一起吃罷。”
主子們的伙食自然是比婢子們的要好的,阿青和阿墨也經常跟著元容打牙祭,聞言便立即喜滋滋的端著在下首坐了,三個人一起吃了飯,然后便聽見外頭有動靜,卻是蕭瑯來了。
“你怎么來了?”元容驚訝起身,忙將蕭瑯迎進門,叫阿青上了茶,道:“可是有什么事?昨日鬧成那樣,還以為你們今日懶怠的出門了呢。”
蕭瑯笑道:“你說的不錯,我今兒一早便覺得全身都犯懶,不想動的,且還要收拾殘局。”蕭瑯說著說著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不管旁人如何,她是真的有些發酒瘋的意思的,到末了還把薛朗又揍了一頓,方才她去探望薛朗,一眼就看見了那人臉上的印子了,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
元容嗯了一聲,笑道:“我懂。昨日晚宴看得出是費了一番心思的,可惜滿地的漂亮瓷器都碎成了渣,也不曉得管家得心疼成什么樣兒了。”其實不光瓷器,就連那大堂的紅色木柱上還多了一道劍痕呢,損失的銀錢倒是其次,反正蕭家有的是錢,真叫她佩服的是這幾個玩耍也拿真家伙,萬一失手把人捅死了可怎么辦。
蕭瑯也跟著笑:“我的意思就是想說,今兒恐怕是沒法子一起出門了,你若是悶得慌,要不找阿敏她們說說話,或者要出去玩也行,記得帶上人就好。我記得在后山山有一銀鏈瀑布,瀑布下有湖,銀鏡似的,陽光下看著格外漂亮。”
元容表示明白,蕭瑯是累著了不想出門,讓元容這個客人自己找樂子,雖然有些失禮,但以她們的交情,元容計較這個也沒意思了,當即便道:“行,我知道了,你盡管放心便是,我是那會悶著自己的人嗎?”
蕭瑯對好姐妹的體貼理解表示了感謝,然后便告辭了,元容送她到了門口,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才長出一口氣,心道看蕭瑯的樣子也不像累著,那到底是為啥不想出門呢?
元容叫人鋪了席子在院子里坐下,
又搬了小幾放置茶點,而后便歪著曬起太陽來,初時還帶著幾分尚未散去的涼意,但隨著太陽升起,陽光照在身上,便多了幾分暖融融的味道,幾乎要元容差點睡過去。
忽然一個女聲響起道:“瞧姐姐這愜意的樣兒,真叫人羨慕。”
元容聞聲動了動,還在想這是誰的聲音時,便聽見旁邊阿墨行禮道:“顧小娘子。”
哦,是顧云霧啊,元容揉了揉眼睛,睜開后又閉了閉,等眼前的白光消失后才起了身,本文來源:,就看見顧云霧一身杏色的書生儒衫,頭發只用一根玉簪挽起,活脫脫一個少年郎君的模樣,背光下一笑,仿佛帶了光環似的。
“呵,你這怎的這樣打扮?”元容上下打量了顧云霧一回,便指著跟前的榻上道:“坐。”又叫阿墨上茶點。
顧云霧大大咧咧的盤腿坐下,捻起一塊云片糕吃了,才拍拍手道:“姐姐覺得我這樣如何?臨行前我特地跟阿兄要的,”至于她兄長特地叫人翻箱倒柜找衣裳的事兒都不提了,“這是阿兄從前的衣裳,雖然素了點兒,不過倒還挺合身。”
元容聞言暗笑,顧云霧一張圓圓的臉蛋放在那里,就是易釵而弁,也依然是喜慶的很,且瞧她那眨著眼睛故作瀟灑的樣兒,竟比女裝更討人喜歡些,元容瞧著順眼了,便跟著點頭道:“是挺好的。”
這言不由衷的恭維和真心贊賞區別分明的很,顧云霧哪里有看不出來的,自是得意非常,便起身湊到了元容身邊,挨著坐下,又手臂一伸摟住了元容肩膀,問自己帶來的婢女,哦不,已經是打扮成書童了:“你看我們是不是金童yu女?”
小書童聲音清脆一本正經的道:“十一郎同崔小娘子真是天作之合。”
元容撲哧一聲便笑了,見顧云霧頗為得意,便不由道:“哪里天作之合?你瞧我們兩個站在一起,其實更像是姐弟罷?十一郎你生得太年輕了!”又拉著顧云霧起身一站,比了比個頭道:“你看,比我還矮一截兒呢,難道要叫我一個弱女子保護你不成?”
顧云霧嘴角一抽,沒想到自己調戲人不成,卻反而被調戲了,當即便不依道:“姐姐你太壞了,怎能這樣欺負人……我要去找郡主告狀!”說著便要拉著元容往外走。
卻被小書童給攔住:“十一郎!你忘了今天薛郎那樣兒……”
顧云霧驀地站住,而后便悻悻然抿了抿唇,道:“那算了。”
元容卻是莫名其妙,不由問道:“薛郎君怎么啦?他昨兒不是還好好的跟郡主打架來著?”看他那活蹦亂跳的,不像是有什么毛病啊,莫不是昨天晚上大家打架的時候失手把薛朗給捅了?
就見顧云霧扭過頭,似乎是想到什么,然后忽然就笑了,左右瞧了瞧之后,才跟元容掩口低聲道:“姐姐你不知道?”說著還止不住嘴角的笑意,“昨兒他們混戰時,薛郎被阿酒姐姐一劍鞘把臉給抽了,落下一個紅彤彤的印子,因是替郡主挨的那一下,郡主心里過意不去,正在那邊照顧呢。”
原來是因為薛朗不能見人,所以今兒才不出門的么?那蕭瑯還扯什么打架累了腰酸腿疼什么的鬼話,是怕她笑話薛朗?元容不由笑起來,就薛朗那德行早就被人笑話多少次了,還在乎這個,恐怕他現在正美的不行呢。
顧云霧笑完了,
便拉著元容道:“不管他們了,不如姐姐陪我出去走走?聽郡主說后山有個很漂亮的湖,不如我們去釣魚?”
正好元容曬太陽也夠了,既然顧云霧提起,便也就答應了下來,又叫人去準備釣竿和餌,忙活了近兩刻鐘的功夫就出了門,本文來源:,踩著青石板小道便上了山。
山并不很高,滿山都是樹,可惜現如今正是深秋時節,葉子基本都掉光了,光禿禿的略有些難看,石板臺階蜿蜒而上,一眼望去有些數不打頭的樣兒,元容和顧云霧帶著人慢悠悠往上走,直走了大半個時辰才上了山腰。
就在旁邊顧云霧開始喘粗氣,而元容額頭也冒出了汗珠的時候,卻聽阿墨忽然開口:“有水聲了!”
于是眾人便歇腳靜聽,果然聽見山間深處傳出來水聲,阿墨上前仔細探了探,便撥開了前方不遠處路邊的草叢,道:“這邊有小道,大約這就是往后山的路了!”
護衛們分成兩撥,前后將元容他們護住,然后便順著小道走向了后山,隨著瀑布的轟然聲越來越響,大約一炷香的功夫,就見眼前豁然開朗,一道銀鏈驟然出現在眼前,銀鏈下便是一面湖,湖水清澈而平靜,偶有山風吹過,便見波光粼粼。
顧云霧歡呼一聲,當即便跑到了湖邊蹲下,探手撩起一捧湖水,而后湖水便如斷線的珠子一般又重新落入湖中。
“哎呀,這水好涼!”顧云霧說著,便從下人手中拿過魚竿在水中攪攪戳戳起來。
元容也不管她,只站在湖邊四望,發現山頭就在自己身后,還能隱約看到一處紅色的飛檐,莫非山中還有道觀?元容心中想著,卻聽見顧云霧又驚叫一聲,往后跳了跳道:“哇,好大的魚!快來幫忙捉住!”說著便挽起了袖子。
“水中寒涼,你要作甚?”元容拉著顧云霧后退兩步,阻止了她企圖脫衣脫鞋的舉動,“要釣魚就好生釣,可不許戲水!”
顧云霧眼看跟著的小書童也一臉控訴的看著自己,頓時理虧,便嘟著嘴一頭戳到了元容懷里,而后雙手摟住了元容的脖子。元容無奈的拍了拍顧云霧的腦袋,卻不想這一舉動竟是叫不速之客看了去,還會錯了意。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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