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把佛珠擱下,在安容的示意下試了試,眼睛亮道,“這東西不錯,既方便又暖和,這上面還繡了蘭‘花’,針腳細密,也是你繡的?”
安容點點頭,老太太就更欣喜了,沈安‘玉’上去捏了捏老太太的手,羨慕道,“這個真好,四姐姐,你就給祖母準備了?”
安容輕嗯了一聲,“夜里就做了兩對手套,就先緊著祖母了,我把秋菊和冬梅留下做手套,回頭給府里姐妹一人送一套。”
既孝順,又大方,這樣的孫‘女’兒都能讓人疼到骨子里去,老太太滿意,沈安‘玉’幾個也滿意,唯有大夫人眉頭輕挑了下,她在四姑娘心中的地位屈居老太太之下了?
出了正屋,安容要戴上手套,結果一下子被沈安‘玉’搶了‘玉’,在手里揚了揚,不滿的撅著紅‘唇’,“四姐姐,你瞞的好嚴實,這樣的好東西,你到今天才拿出來。”
安容一抬手,要把手套搶回來,結果沈安姒先她一步,搶在了手里,“我試戴一下。”
安容也不搶了,看她把蔥白的‘玉’手套進去,活動了下五指,當即就生了不還給她的心,可是沈安‘玉’拿了另外一只,同樣不舍,“一會兒四姐姐你玩累了,借我戴會兒。”
安容輕白了兩人一眼,“這東西不算‘精’致,會點針線的都能做,值得你們爭來搶去的嗎?要不我拆了它,一人分兩個手指?”
幾人臉頓時有些燥熱,把手套摘下來塞安容的手里,“哪能真搶你這一雙啊,回頭你教我怎么做,我做一雙漂亮的,你這個有些大了。”
“走了走了,趕緊去大昭寺吧,”沈安芙推攘她們,她心里也羨慕,只是她和安容隔了一房,沒有她們親厚,往后得多和她走動走動才是。
出了侯府,‘門’前有馬車等候在那里,有四輛。
為首的一駕馬車,朱輪華蓋,車壁上是‘精’工細作的‘精’美‘花’紋,車頂下垂著各‘色’流蘇,四角綴著銀鈴,隨著風雪,搖曳清歌。
后面一輛稍低調些,卻也相差不大,再后面兩輛則是給隨行的仆‘婦’丫鬟的,天差地別。
安容和沈安‘玉’乃嫡‘女’,自然坐第一輛,沈安蕓三人擠第二輛。
等大家都上了馬車后,馬車才滾動車轱轆,朝前駛去。
直到上了馬車,芍‘藥’才敢相信,四姑娘真的只帶了她去大昭寺進香賞雪,想到出‘門’前,秋菊和冬梅兩個羨慕的眼神,芍‘藥’還覺得身子有些哆嗦,她肯定把她們給得罪了!
慣常四姑娘出‘門’會客游玩,不是帶秋菊,就是帶冬梅,有時候耐不住她們的纏,會把她們都帶上,但是今天早上,四姑娘直接點了她隨行,就像一個天大的餡餅砸過來,當時腦袋就暈乎乎的了。
芍‘藥’瞥了同坐一輛馬車的桃香、‘春’蘭,兩人‘交’談甚歡,連瞥都沒有瞥她一眼,心里不由的有些失落,從荷包里拿了繩線出來打絡子。
手法純熟,即便馬車顛簸也不‘亂’,很快就吸引住了桃香和‘春’蘭,兩人不由的驚嘆,“好漂亮的手法!”
菱形絡子,里面是一朵梅‘花’,梅‘花’下面綴著銀鈴,輕輕搖晃,清脆作響。
“我聽秋菊姐姐說,從侯府到大昭寺要一個時辰,怕路上無聊,帶了好些繩線出來打發時間的,你們要玩嗎?”芍‘藥’覺得自己很有遠見,不然她就被孤立了,多丟姑娘的臉啊!
桃香和‘春’蘭點點頭,“你教我們打這樣的絡子。”
芍‘藥’針線略差,但是打絡子沒人能比的上,很快,三人便玩到了一起去。
反而是前兩輛馬車,顯得沉悶的多,寬敞的馬車內,沈安‘玉’在說衣裳頭飾,安容有些興致缺缺,未來七年,京都流行怎么樣的衣裳頭飾,她比誰都清楚。
因為她穿戴過。
安容想的是兩年后出來的特制棋盤,即便是顛簸的馬車內,也能與人對弈,而不用擔心馬車一顛簸,棋局就散了。
為了和蘇君澤同行不枯燥,半年內,她的棋藝突飛猛進,從戰無勝算到棋逢敵手。
習慣了馬車對弈,如今倒有些不適應了。
見安容再次走上,沈安‘玉’都有些抓狂了,“四姐姐,我再跟你說話呢!”
安容回過神來,沈安‘玉’哀怨的看著她,“你又想什么呢?”
安容嘆息一聲,“還能想什么,我在為錢發愁呢。”
沈安‘玉’以為自己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為錢發愁?”
安容惆悵的端茶輕啜,“以前鋪子在祖母那里,年年有盈利,足夠我‘花’銷了,最近兩年,‘交’給阮媽媽打點,我要兩千兩,她都為難的看著我。”
沈安‘玉’不悅道,“是你的錢,你要用,她為哪‘門’子的難啊?”
“話也不能這么說,她到底是我的貼身媽媽,她的話我還是要聽幾句的,爹爹都說她稱職,”安容寬厚的笑著,“也不急于一時,過些日子再要了。”
沈安‘玉’替安容不快,安容卻閉著眼睛假寐。
這一世,心里存了警惕,眼睛看到的也就多了,舅舅壽辰在即,她找阮媽媽拿兩千兩買壽禮,她一會兒說太多了,一會兒說手頭緊。
她要是說送給大夫人,即便沒有,阮媽媽湊也會湊出來。
“鑄金壽字的想法估計是不行了,我還得找三姐姐再想個辦法才是,她主意多,”安容一臉愁容。
沈安‘玉’臉上不動聲‘色’,心里卻火冒三丈,四姐姐一直是只要錢能解決的事,她就不愿意動腦子,能讓她這樣愁,阮媽媽把錢撰的有多緊?
與車外鬧市的喧嘩的相比,顯的馬車內愈加的寂寥。
半晌后,安容睜開眼簾,眸底一抹冷笑一閃而過。
大昭寺坐落在九盤山,山峰秀麗,景‘色’宜人,冰裝素裹的山峰,晶瑩剔透,美不勝收。
大昭寺風景之美,附近有九曲溪、百丈崖、日觀峰、望人松、云橋瀑布,吸引了除了香客之外,無數的文人墨客。
即便大雪阻道,十五這一天,來大昭寺上香的人依然多如牛馬,可想大昭寺香火之鼎盛。
距離大昭寺正殿百米處,馬車便停下了,下了馬車,便邁步朝那九十九臺階行去。
臺階之下是熱鬧的集市,臺階之上,是莊嚴肅穆的古剎。
古剎前,是空曠的平地,有赤金銅爐,里面‘插’著三柱粗壯的香,清香宜人。
大昭寺的香有凝神靜氣之效,老太太平素在府里念經,燃的便是從大昭寺買回去的香。
熏香裊裊,止于喧鬧,歸于寧靜。
武安侯府有十五進香的習慣,安容幾個也長隨老太太來,所以迎客的僧徒都認得,領著進殿進香。
殿內,善男信‘女’跪在縷縷清香中向著諸佛菩薩誠心相求,家宅平安,仕途順暢,消災免難,如意郎君……
菩薩低眉,善氣迎人。
進香之后,便是捐香油錢,武安侯府每月捐贈,每次二十兩。
大昭寺的姻緣簽很受歡迎,未嫁‘女’來大昭寺,必去的一個地方就是姻緣殿,求姻問緣。
姻緣殿外,有一株姻緣樹,上面掛滿了紅綢,附近有賣‘玉’佩的,多以成對出現,鴛鴦,并蒂蓮……
邁步上臺階,沈安姒指著另一邊一個掛攤,神秘道,“聽說那個瞎眼神算很靈驗,不問生辰,不測字,一眼斷人心。”
沈安芙不屑道,“看那里去的人寥寥無幾,肯定不靈。”
安容卻頓住了腳步,想起前世瞎眼神算的批卦:崢嶸棟梁,一旦而催。水月鏡像,無心去來。
上一世,父兄皆亡,她所謂的美滿姻緣,不正是水中月,鏡中‘花’?
不知這一世,她的批卦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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