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芝姨娘并沒有坐多久,進了屋看了她娘的情況后,從身上掏了個布包遞給了路瑤。
“這是這個月的月銀,你收好,不夠了再讓王媽跟妾說。”蘭芝姨娘溫和道。
路瑤只覺得手中一沉,知道這里面不止是她和娘親還有弟弟的月銀,蘭芝姨娘那一份肯定也在里面了。
“姨娘,你不會又把自己的那份都放在里面吧,你也要給自己留點。”路瑤說著便打開布袋想把里面的錢給回姨娘一些。
“三姑娘,妾在老太太身邊也用不上什么錢,再說妾平時得的賞錢也多,你拿著吧,給夫人買藥,六公子那里的花費也要不少呢。妾得回去了,不然老太太得找妾了。”蘭芝姨娘說什么都不肯拿錢,伸手蓋住了路瑤的手,便匆匆離開了。
路瑤朝著蘭芝姨娘福了個禮說謝,便看著蘭芝姨娘匆匆離去,甚至走的有些急。路瑤知道蘭芝雖然在老太太身邊,但老太太身邊侍候的人可不只是蘭芝姨娘,勾心斗角也是難免的。蘭芝姨娘也不容易,要不是老太太如今看重著她,她的日子也艱難。
看著手中的錢袋,路瑤心里想著以后一定要好好報答蘭芝姨娘,讓蘭芝姨娘后半輩子有個依靠。蘭芝姨娘對家里的幫助,她從不瞞著弟弟,娘生下弟弟后身體一直不好,弟弟元洲如今已經九歲了,娘也病了九年了,要是沒有蘭芝姨娘,她都不知道他們一家子怎么撐到現在的。
那是她剛穿來的第二年,已經六歲了,她爹剛好出事,她娘因著這消息受了刺激,九死一生早產下了弟弟元洲。她爹的妾侍并不只有蘭芝姨娘,但在她爹出事之后,只有蘭芝姨娘忙上忙下一手照顧著她娘還有她弟。路瑤一開始對蘭芝姨娘是很戒備的,就怕蘭芝姨娘起什么壞心思對付她娘或者她們,畢竟在大宅子里,妾和正室之間是有沖突的。
祖母把她爹的幾個妾侍都打發了,又把蘭芝姨娘要回身邊侍候,路瑤幾年之內對蘭芝姨娘都從沒有放心過,后面發現蘭芝姨娘并沒有什么壞心,她才漸漸放心。可在大宅子里,路瑤從不敢掉以輕心了,她總是保持著一份戒心,并不敢輕信任何人。
幾個蘭字開頭的姨娘都是祖母一手培養和的,祖母對這幾個丫環很是滿意,要不然當初也不會賜給自己的兒子和女兒,所以爹死之后,祖母便又把蘭芝要到自己身邊侍候著,言明還是習慣著蘭芝的服侍。
不過現在路瑤也明白,蘭芝姨娘雖然回到了祖母的身邊侍候著,但她還是二房的姨娘,二房有了弟弟,二房就是蘭芝姨娘下半輩子的依靠,所以這也是爹死了,蘭芝姨娘一直幫著她們的原因,因為在蘭芝姨娘的心里,她也是二房的一份子,一家人。
數了數月錢,路瑤心里松了口氣,對蘭芝姨娘更是感激了。有了這些錢,這兩個月的日子倒不會那么緊張了,她知道這里的錢比上個月的多的多,蘭芝姨娘每次都把自己得到的賞錢都拿過來了。
除了娘看病要錢,弟弟讀書也是一大筆的花費,她弟在外祖父家學習,也不能白吃白喝,不然她舅娘的臉色可不會好看。
路瑤幽幽嘆了口氣,錢啊錢啊錢啊,一分錢逼死英雄漢啊,更不說她了。
她不是沒有想過想生計賺錢什么的,但自她大伯中進士之后,為了大伯的仕路,祖父對家里看管的很嚴,祖父甚至都不經商了,在家里當老太爺,生意的事情都全交給了三叔。
還有一點讓路瑤顧忌的是,她是穿越的,所以不知道那路府的那幾個堂姐妹中有沒有穿越重生什么的。路瑤可一點也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甚至認老鄉什么的,她從小與母親生活,一向謹慎慣了,喜歡平靜的生活,并不希望大宅子里熱鬧的日子。
路瑤生在大宅子里,但因在偏院,所以也遠離了紛爭。只是對于大宅子里的事情,路瑤還是能通過王媽媽這邊知道的,甚至蘭芝姨娘過來,不會跟她娘說,但也會跟她說說主宅的事情。
除了路瑤家二房人丁單薄一些,大房和三房子女可不少,兒子多,姐妹也多。
祖父娶了祖母后,只納了二個妾,三兒兩女全是祖母生的。大伯則是一妻四妾,通房不計,甚至四妾里面有一個貴妾,一個良妾,兩個賤妾。
大伯一共四個兒子三個女兒,大郎和三郎還有二姑娘是大伯母所出,二郎和四郎及大姑娘是何貴妾所出,另外四姑娘是蘭秀所出。
三叔這邊則是一妻三妾,通房不計。七郎和六姑娘、七姑娘是三嬸所出,七郎和七姑娘是龍鳳胎。五郎是三叔的庶長子,原比自己的弟弟元洲出生半一個時辰,卻因三嬸無子,抱養五郎,欺她父亡母弱,硬是把五郎排在了弟弟之前,所以元洲便是六郎。
而后三嬸生下龍鳳胎,五郎便被撇一邊去了,但五郎再不受三嬸待見,五郎的地位都比他們姐弟的處境好多了。
以前,穿越女怎么也各種金手指吧,甚至混的風聲水起,可到了她這里,卻什么也沒有,路瑤心里不失望是假的,甚至活的小心意義的。
這十年來,路瑤沒有一天不思考著自己的出路,可終還是發現自己被困在了局里了。她不能丟下娘不管,還有外祖家的弟弟,元洲是她一手帶大的,在路府并不受重視,所以沒有給元洲請什么好師傅。
古代用的是繁體字,路瑤認的也困難,在元洲六歲的時候,路瑤終于讓祖母答應,成功地把元洲送到了外祖家,讓外祖教導元洲。
元洲因著是早產兒,身體有些弱,路瑤很是擔心的,但在路府,她卻沒法護住弟弟,有時候路瑤甚至都懷疑著,她爹是不是路家兩老的兒子,她爹雖死了,可路家兩老不只是不管她和娘,甚至弟弟也不理會,當沒這孫子似的。
也幸好路瑤的心里也并沒有把他們當親人,不然此時不知道有多心寒。
三年前,他們一家子還沒有搬到偏院時,娘生病無人理會,她和弟弟便是常受欺負的對象,不只是堂兄姐弟妹的欺負,甚至下人都不把他們放在眼里。
而即使不是她們的錯,可祖父祖母卻從來都只罰她和弟弟,在這里,路瑤上輩子活了二十五年的智慧全都沒有用,路府甚至不允許她出門,怕丟了路府的臉。路瑤看透了路家的人,如今搬到了偏院,日子也清靜了些,路瑤卻是很高興的。
如今路瑤也盼著她娘的身體能好些,盼著弟弟有出息,也只能寄望于此了。
時下已經是元朝末期,至正二十四年,也是龍鳳十年,路瑤已經知道正月里朱元璋稱吳王了,她對歷史了解不詳,所以并不知道朱元璋的明朝是哪一年建立的,她甚至不知道歷史上有個龍鳳年號。
路瑤可以說是兩眼一抹黑了,這個時候她很后悔,當初怎么不多看一點明朝的歷史。她知道朱元璋是明朝的開國皇帝,知道朱元璋的皇后是馬皇后,知道朱元璋的繼承人是太孫朱允文,然后四子朱棣篡位稱永樂帝,就沒有了。
她知道的太少了,再加上身在宅院里,即使是亂世,卻也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除了從蘭芝姨娘那里聽來的一星半點,她很難知道外面的事情。
“三姑娘,外面說吳王軍已經攻到了廬洲了。”外面王媽媽匆匆回來告知路瑤消息。
“廬洲?”路瑤一頓,思考著廬洲是哪個位置,她對古代的地名不太了解。想了一會,路瑤還是想不出廬洲是哪,在中國地圖的哪個方位。
她甚至都不知道此時路府所在的平江城是哪個位置,只得問著王媽媽道,“王媽媽,廬洲離平江城有多遠。”
王媽媽這輩子也是沒有出過城的,哪里知道廬洲離平江城有多遠,當下搖了搖頭,“回三姑娘,奴婢不太知道,應該是不遠了。”
路瑤心中重重一嘆,怎么說她也是現代的大學生,可到了古代就成了文盲了。
“王媽媽,把你聽到的都說說吧。”路瑤也只能多聽了。
王媽媽說起這個時候還是很興奮的,巴啦巴啦地跟路瑤描述了外面所聽到的,“三姑娘,很快我們漢人就能把元人趕出中原了。”
“吳王軍,哪個吳王軍?”路瑤忽然猛地問道。
正月里,朱元璋也稱為吳王,可去年平江城張仕誠稱了吳王了。這一下有兩個吳王,所以一聽王媽媽說吳王軍,路瑤便不知道說的是朱元璋還是張仕誠。
“是另一個吳王軍。”王媽媽看了看周圍小聲道,她的兒子原也是投了張仕誠的兵,卻不是死在敵人的手上,而是得罪了張仕誠的弟弟被殺死的。王媽媽對張軍并不喜歡,相對于張仕誠,王媽媽更希望朱元璋那邊勝利。
當然這話也只能在偏院里說,前院可是動搖地著張仕誠的,路家跟張仕誠可以說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了。但路瑤心里知道朱元璋將是勝利者,心里也支持著朱元璋的,因此王媽媽在路瑤這里說話也大膽了一些,也敢表露著自己的心思了。
路瑤也露出淺淺一笑,她其實也該慶幸自己穿越到了朱元璋這個時候,要是穿到了元朝,那就真是兩眼抓瞎了。明朝她還知道有朱元璋,有馬皇后,元朝她只知道成吉思汗和忽必烈,而成吉思汗還是元朝之前的。
路瑤輕舒一口氣,看著王媽媽高興,她臉上也添了幾許的笑容。
王媽媽看到路瑤的笑容先是一愣,才道:“三姑娘,其實你只要沒有痘子,皮膚白一些,很好看,而且三姑娘笑起來很好看。”
路瑤聽了王媽媽的話又笑了起來,她剛還看到了銅鏡呢,自然知道自己長什么樣,所以只當王媽媽在安慰她。
王媽媽只覺得路瑤的笑容像和煦的陽光一般,讓人暖暖的,很舒心。看久了,王媽媽也并不覺得路瑤丑哪去了,她甚至覺得路瑤比前院那幾個姑娘好多了。
雍正小老婆今天結局啦,只是還沒有解禁,還不能看,輕輕傷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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