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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嬌-第一百三三章 夜話
更新時間:2015-01-25  作者: 董無淵   本書關鍵詞: 架空歷史 | 歷史朝代 | 天嬌 | 董無淵 | 董無淵 | 天嬌 
正文如下:
長亭下意識地倒抽一口涼氣,從窗欞里探出頭去四下看了看,光德堂里頭悄聲寂靜,春末夏初交替,庭院中的樹木枝葉繁茂,夜深人靜,珊瑚、碧玉垂著頭靠在廊柱上正打瞌睡,沒旁人,全是信得過的。冰火中文

蒙拓就那么杵在原處,挺拔得像座山。

長亭埋首沖他招招手,望著他敏捷地越過低矮灌木叢再跨過朱漆欄桿正好一個箭步穩穩落在她的窗前。

人離近了,光照在蒙拓臉上,正好打了個側影。

長亭不知他來所為何事,又怕是冀州陸長英有變故,又怕是石家有變故,心懸吊吊的,壓低聲音急切問他,“可是冀州有變?”

蒙拓一怔,埋首搖頭,“并沒有什么事…”

少年聲音低沉,長亭心里一松旋即慢慢面色發紅,無端有些羞赧。

那你夜深翻墻來做什么…

問句在心里繞了幾個彎,到底沒問出口。

長亭不說話,蒙拓也不開口,兩人便就這樣隔著窗欞站著。

“嘎吱”一聲。

長亭慌忙扭頭去看,被嚇得一顆心都漏跳了兩下。

原是風打門扉,嘎吱嘎吱地作響。

滿秀趕緊上前將門扉掩死,“三姑娘與胡姑娘都早早睡下了,榮熹院那邊大長公主也喝過藥了,東苑西苑都落了鎖,如今沒旁人往研光樓來…”

說得這樣細,好像她在私相授受一樣!

長亭輕咳兩聲,再看向蒙拓,眼光慢慢移到蒙拓手上拿著的酒壺上,抿嘴笑了笑,“該去尋岳番喝酒呀。我在孝期也不會喝酒的呀,兩兄弟湊一塊才高興呀。”

蒙拓酒壺朝上一拎,“不是酒。是醪糟蜜水,加了糖。不醉人。”

長亭笑起來,伸手將窗戶再往外推了推,滿秀再將高幾架子往后一挪,長亭搭了把手將與窗戶平齊高的木案推到墻邊靠著,木頭在青磚上摩擦“滋滋滋”地作響,白春再生了紅泥小爐,笑盈盈地探身接過蒙拓手上的酒壺,倒在小銅壺里頭炙在火上燙著。

不過幾月。白春與滿秀已然很有些大家仆從的樣子了。

里頭在忙,蒙拓不覺怪自己有些太孟浪了…

不過是怕她心里頭苦,而這蜜水又是恰好甜的罷了…

被岳番一慫再沾了兩口酒釀,他便一個沖動提著酒壺翻墻進屋,這條道他熟悉著呢,光是翻墻就來了得有兩次,輕車熟路地進來,遠遠地就看見研光樓的燈還亮著,人影投射到窗戶紙上,剪影婉約得像年節時候剪下的窗花小像。

他本想看上一夜。放下酒壺便走,哪知恰好她開了窗,哪知恰好他木愣愣地雙手舉過頭再木愣愣地應了聲是…

他不過只是想在外頭待上一夜的呀。

蒙拓還沒反應過來。隔了一堵墻、一扇窗,長亭已然擺置好了家伙什邀他一道品評吃茶,滿秀端了一只獨凳從窗戶里遞出來,“還勞煩蒙大人伸手接一接呢!”

聲音輕輕脆脆的,極歡快。

蒙拓回神卻見長亭眉目清淡地沖著他笑。

蒙拓也跟著笑了起來。

一墻之隔,共飲一壺酒,同襄一汪情。

米釀熱好了,在銅壺里咕嚕嚕地翻著白泡,米渣正向上翻滾哪知被水一沖又無端沉了下去。

香香的。

比百花蜜還要香。

長亭拿著小銀勺子親給蒙拓斟到白釉瓷杯里。雙手遞過去,一笑眉眼便彎成月兒。“你嘗嘗,這是小時候的味道。里頭再加幾顆棗,搓幾粒糯米團子煮下去,就是小湯圓,南人叫這個酒釀圓子。若不放糖,再釀酸,便是你們郎君飲的白米酒,不燒頭也不上臉,好喝得很。”

蒙拓雙手接過,吹涼了,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口。

長亭再給自己斟了半盞,酒釀有點燙,她捧著杯盞慢慢地吹。蒙拓頓覺耳朵有些癢,換了個姿勢,將杯盞放在窗欞前頭,雙手撐在膝頭,聲音低沉,“外頭有人說你悍氣,我…岳三爺托我來瞧瞧你,叫你別吃心。”

長亭挨著杯沿小口小口地進,聽蒙拓這樣說,便邊吃酒釀邊點頭。

“不吃心的,有什么好在意的。說我悍氣我便悍氣了?我悍氣嗎?”

長亭抬眸,目光炯炯問蒙拓。

蒙拓當即搖頭,“并不悍氣,大姑娘是極婉和的。”

長亭心滿意足再佝下頭喝酒釀,三口兩口喝完半盞,便細細說起這樁事來,“說真心話,五太公未免也太經不得激了!倚老賣老,丟了面子丟里子后便叫人放話抹我的名聲,他也不想想,我的名聲壞了,上上下下陸家姑娘們的名聲好得了?盡做些蠢事,他還得丟臉,原就是怨他既蠢又天真,我這連話都還沒說清楚,他便鞍前馬后地跑著以為我著了道呢。凡事不多想想,合該被人打臉。”

蒙拓埋頭笑了笑。

他原先便曉得亭大姑娘脾氣不算好的。

若脾性好,也不會初初見面便隔著帷帽瞪他了。

喝著酒釀,長亭反倒餓了,伸手將描紅帖子往旁邊一推,吩咐滿秀,“…去下碗素三鮮面線來,”再看向蒙拓,“若小廚房有羊肉再下碗燴羊肉粗面。”

“我也用素齋罷。”

蒙拓截住長亭話頭,“你們都在孝中,哪里能見得葷腥。”

長亭想了想,覺得有道理,點頭再吩咐道,“那就兩碗素三鮮,面線下多一點,我晚膳沒用飽。”

白春忍笑。

哪有當著外男說自個兒沒吃飽的呀!

不過也不能算外男,生死之間,自家姑娘頭一個想起來托付的人都是蒙大人,到底是命過命的交情。

蒙拓接著上頭話說,“話雖如此,你尚未及笄也未曾婚配,謝家大郎亦尚在平成,若傳得沸沸揚揚,你該當何如?”

說的都是掏心窩子的話。

長亭卻恨得咬碎一口牙。

“表哥要怎么想便是他的事,干我何事?我只曉得旁的人覺我婉和柔順便罷了!”長亭生起氣來,“我若再不悍氣一些,等哥哥回來,只怕這起子小人作踐得骨頭都剩不了!你便是專挑夜深了來氣我的。”

每每談及此事,她便生氣…

蒙拓這回學得乖覺了,連忙調轉話頭,“并沒有氣你…聽岳老三說頂多再隔三兩日,幽州一事便可塵埃落定了,前日從冀州發來信,你哥哥也好了許多,雖還是下不得地,可陸大郎不急不慌,診治的郎中便更有底氣。”

幽州那事,便是陸紛。

小秦將軍去了堪堪半月,一來一往,若快馬加鞭也需一月的時間。

再等半個月吧。

長亭輕摁了摁腦門,情緒向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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