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哥以為自己已經完全把那些往事給遺忘了,誰知他回到這個熟悉的破房子里后,一件件熟悉的物品上所記載的往事,在他的腦海里就像是在放電影一樣,一閃而過,全都歷歷在目。fqXSW.co
他這才赫然發現,以前那些雖然清貧卻滿是溫馨的日子就像是被刻入了他的骨髓里,讓他永遠都不能忘記。他這些年來的刻意遺忘,刻意的忽略,簡直就是一個自欺欺人的笑話。
火哥正站在房間的正中間,屏氣凝神地細看墻上的一副黑白照,這是他在這間房里唯一看到的一件不熟悉的東西。那張照片上的人正是他那苦了一輩子的奶奶,老人一輩子除了辦身份證時照了一張照片以外,從來也沒有照過一張照片。這張遺照,估計就是那些好心的鄰居們在幫老人籌辦喪事時,找不到其他的照片了,就拿老人身份證上的黑白照去放大了。
照片上的老人臉上滿是菊花般的皺紋,默默地著注視著前方。火哥在看到照片上老人的眼睛時,精神有一剎那的恍惚,好像感覺到老人的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就在他一愣神間,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呼喊道:“清仔。”
火哥打了個寒噤,陡然間覺得自己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是誰?”他猛地一回頭,卻看見在自己的身后,那張缺了半邊扶手,空蕩蕩的安樂椅竟然自己在那里搖動起來。
火哥覺得自己全身都開始發麻,心臟也像是裝上了馬達般,開始劇烈的跳動起來。因為他清楚的記得以前奶奶最喜歡的就是在閑暇時,坐在這張搖椅上休息,每次都是這樣搖啊搖的。
據奶奶說,這張搖椅還是她的嫁妝之一,伴隨了她幾十年的時間,既見證了她成為一位幸福羞澀的新娘,也見證了她成為一位不幸的寡婦。更加見證了她成為一位悲痛欲絕的母親。至于那丟失了一半的扶手,還是他小的時候調皮,拿火去燒,結果生生的把那扶手給燒著了。這要不是奶奶回來的及時,這整間房子和他自己怕早就化為灰燼了。
不過當火哥按捺住自己“怦怦”亂跳的心臟,一步一步地挨近那張破舊的搖椅時,一只灰不溜秋的老鼠從搖椅后鉆了出來,把心都已經提到了嗓子眼的火哥給嚇了一大跳。fsw它那小黑豆般的眼睛,死死的盯著火哥看了一眼,然后飛快的沿著墻角逃走了。那只老鼠爬出來以后,那搖椅立刻就停止了搖動。
見只不過是一只老鼠卻把自己給嚇成這個樣子,火哥不由得惱羞成怒,他隨手撿起地上的一只舊鞋狠狠地往老鼠的身上砸去。可惜老鼠跑的飛快,那只鞋就連它一根毛都沒有碰到,就滴溜溜的滾了出去。
這時,屋外又傳來了那個要命的聲音:“清仔。”不過這次火哥那顆“呯呯”要跳出口腔的心臟反倒是平穩了下來。因為他已經聽出聲音的主人是誰,他不由狠狠的啐了一口。暗罵一句:“這個憨貨。”然后打開大門走了出去。
不過火哥不知道的是,當他走出了這間屋子以后,那張搖椅又開始自己搖了起來,空氣中還隱隱的傳來了一聲嘆息......
屋外,狗熊正提著一袋子的食物,站在屋門口,仔細的看著那黑白斑駁的墻面上。刻著的幾個歪歪斜斜的字,嘴里還在念念有詞:“清仔之家?”,剛好火哥這時打開大門走了出來,他瞪了狗熊一眼,怒喝道:“你這個憨貨,要進來就趕快進來。站在門口啰嗦什么,生怕別人不知道我躲在這里是吧。”
對于他這惡劣的態度,狗熊早就已經司空見慣,他直接就選擇了無視,反而興致勃勃的問道:“火哥。你這屋門口怎么還刻著清仔之家幾個字呀,這個清仔是誰呀?”
火哥面色有些陰沉,他看出了狗熊的漫不經心,可是他如今早以不是那個一呼百應的“鴻門”二當家。他現在就是一過街老鼠,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腳。
現在只有面前這個一根筋的狗熊,跟著他東躲西藏好幾天了,還沒有把他給賣了,去領那十萬塊的懸賞。他現在是最需要人幫助的時候,只有把這口惡氣給暗暗的吞了下去,
不過這些往事是火哥最不愿意提起的,于是他不耐煩的說道:“我怎么知道清仔是誰,我都好些年沒來過這里了。我說你小子別在外面唧唧歪歪的,快點給我滾進來。”
“好咧。”狗熊樂呵呵的提著東西跟在火哥的后面走進了屋子里。
屋子里的搖椅早就停止了搖動,靜靜的立在那里,火哥卻一屁股坐了上去,連連叫道:“快把桌子拖過來,老子都快要餓死了。”
狗熊依言把一張小方桌拖到了他的面前,然后把他買來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掏了出來,花樣還頗多,什么雞腿,叉燒,涼拌菜,各式鹵味,還有幾罐啤酒。
看著桌上的這些東西,原本饑腸轆轆的火哥,頓時一點胃口都沒有了,他沒好氣的說道:“我說你小子,天天吃這些也不嫌膩味,也不知道換了花樣買呀?”
狗熊摸著頭憨笑道:“這些東西好拿,你說的那些粥啊,面條之類的都是些湯湯水水的,我怕灑出來,不好拿。”
“算了,算了,當我沒說。”火哥不耐煩的揮了揮手,他對面前的食物實在是提不起一點的興趣,于是打開了一罐啤酒,喝了一大口后,才問道:“你去找到了易千帆沒有?”
狗熊正自顧自的拿著一根雞腿大嚼著,他聞言便皺著眉頭說道:“別提了,我都去找了好幾天了,可是他公司里的前臺接待員都說他出差去了,不在本市,我留了手機號碼在那里,要她們等那個易千帆回來后,給我打電話。她們答應的倒是挺好,可是這些天卻一個電話都沒有打來過。我今天再去,她們卻要保安守在了門口,不肯放我進去,如今我連他們公司的大門都進不去了。”
“媽-的,真是廢物,一點用都沒有。”火哥把手里的啤酒罐往桌上一頓,嘴里罵罵咧咧的,也不知道是在罵狗熊沒用,還是在罵那些前臺接待員沒用。不過這些和自己都沒有關系,狗熊又拿起雞腿大嚼了起來。
火哥面色陰沉的沉思了片刻后,他才吩咐道:“你今天晚上去易家的老宅守著,要是今天晚上沒守到,明天晚上就繼續去,我就不相信他可以一輩子不回去,總有一天可以守到他。你看到他以后,就跟他說,我阿火拜他所賜,現在變成了一只過街老鼠,如果他想就這么把我丟下不管也可以。反正他當初和我商量著怎么給安家下套的那些話,我都錄了音的。大不了等警察抓到我時,我就把這些錄音一起交給警察,我們倆就一起到牢里再做兄弟去。”
狗熊一邊肯著雞腿,一邊連連點頭,他含糊不清的說道:“知道了,火哥,我一定會去守到他出現為止,保證會把你的話給帶到。”
“還有,等這件事情辦好以后,我拿到了錢,也會分一半給你。那絕對不會是什么十萬,二十萬,起碼是百萬千萬以上。到時候,我們兩兄弟一起出國去享福,再去拼一番事業出來。總之我們是好兄弟,我在落難的時候,只有你沒有出賣我,我是絕對不會虧待你的。”火哥知道,他們這些道上的所謂兄弟都是被用來出賣的,只有利用巨大的利益把兩人捆綁起來,才能暫時保住自己的平安。
狗熊聞言裂開他那油乎乎的大嘴,露出他滿是黑色煙漬的牙齒笑了起來,他拍著自己的胸脯豪情萬丈的說道:“火哥,兄弟我在鴻門雖然沒有待多長的時間,可是卻多虧火哥你的賞識和提拔,一直就是順風順水。兄弟我別的不知道,義氣兩個字還是知道怎么寫的。你放心,我做了你一天的小弟,就一輩子是你的小弟。我是絕對不會為了那些黑心錢去出賣你的。”
火哥知道是自己的重金許諾起了作用,他這才覺得自己郁悶的心情有了些許緩解,不過,到最后能不能拿到這筆錢又有誰知道呢?這樣的許諾只不過是用筆畫出來的大餅而已。火哥看著又埋頭開始猛吃的狗熊陰測測的想著。
看著狗熊吃的正香,他覺得自己腹中也有了一些饑餓感,于是也打算啃幾根雞腿來墊墊肚子。誰知打開裝著雞腿的袋子,他才愕然的發現,里面竟然只剩下了幾根雞骨頭,就在這幾分鐘里,那十幾根雞腿全部都進了狗熊那個似乎是永遠都填不飽的肚子里。
火哥看著嘴巴還在飛快的嚼動著的狗熊,有些無奈的想到,自己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這個少根筋的吃貨身上,是不是太,太,太過輕率了......
夜已經深沉,狗熊依著火哥的吩咐,去易家老宅堵易千帆。火哥一人呆在這間破房子里,燈也不敢開,也不能做別的事情,只有躺在那張破床上發呆。本以為會失眠的,誰知很快酒勁就上來了,他迷迷糊糊的進入了夢想......
在黑夜中,那張破舊的搖椅又開始“吱呀,吱呀”的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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