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你趕緊把大姐姐找回來,我到時候再幫幫大姐姐的忙,太太大概會更喜歡我。”夏清語說到這里,想起下落不明的陸明珊,不由得就嘆了口氣道:“也不知大姐姐如今在哪里?怎么找了這幾天還沒找到?她當日究竟是有什么為難的事?才會在我們成婚的時候過來啊?只可惜老爺真是無情,再怎么說,那是自己的骨肉,難道如今他午夜夢回時,就不想想這個女兒如今怎么樣了嗎?是不是正被人欺壓的走投無路?這樣想著,他真的就能安心吃好飯睡好覺?”
陸云逍嘆息道:“莫要說了,我再努力就是,昨天方大人還找我,說是準備把人派去京郊看一看,大姐姐當日既能回來,住的地方無非就是京城里和京郊,京城找不到,也只有著落在京郊了。”
夫妻兩個說起陸明珊,心情不免沉重起來,因也沒有心情再多說,便彼此互相擁著慢慢睡去。
第二天,陸云逍上朝,近日因為開海禁一事,朝臣們出策獻計,因為是戶部主持此事,所以戶部尚書和侍郎每天都要把調查來的情況和未來規劃在朝堂上提出來,供皇帝以及其他大臣們參考,務必要把皇帝心目中今年的頭等大事給做的盡善盡美。
待把今天的事情議完,已經是半上午,陸云逍匆匆下朝,到衙門里轉了一圈,發現沒什么事,便去找上司請假。
國舅爺要請假。那還能攔著嗎?更何況先前為了開海禁之事,人家連成婚都沒休息過,雖然那是二婚。還是原妻再娶,可也不能因為這個理由就把人家為公奉獻當成理所應當啊。如今海禁之事已近尾聲,還不讓人清閑清閑?
所以兵部尚書大人絆兒都沒打一個,痛痛快快就準了假,還體貼詢問世子爺這半天假夠不夠?需不需要再給他幾天假?好好在家享受一下休閑時光。
陸云逍如今的職位不低,先前出征之時,便是掛著兵部右侍郎的官銜。后來誰也沒想到和北匈能這樣快就和談了。邊疆戰事平息,依照皇帝的性格。本來是要把他立刻就調到戶部去,這小舅子在他心中就是大陳的一塊磚,哪里需要哪里搬。
誰知正要興高采烈的繼續“重用”小舅子,卻被皇貴妃娘娘給阻止了。皇貴妃娘娘話說的和氣:“皇上對逍兒的拳拳愛惜之心臣妾理解。只是如今海禁雖是朝廷頭等大事,但戶部能員干吏也不少,逍兒也不是就那樣不可或缺的吧?何況春水群島如今都收服了,皇上還有什么值得憂心的?如今逍兒就要成婚,您還不給他點時間張羅張羅自己的婚事?等他婚事辦完了,那會兒開海禁之事大概也要正式向天下頒布,還不知有多少緊要事要做,那會兒皇上再用他也不遲。”
聽聽,這話是很和氣吧?可和氣歸和氣。皇帝陛下也聽出來了,人家皇貴妃這是對自己有意見了。也是,不能看著小舅子是棟梁之才就不管不顧壓榨個痛快啊。于是蕭關就暫時打消了讓陸云逍去戶部的主意。反正一直以來這小舅子都是在六部中按需亂竄,真要用到他,打聲招呼就過去了,戶部離兵部也不遠嘛。
也正因為如此,陸云逍就繼續在兵部做他的右侍郎了,這才能在滿朝上下都為開海禁忙碌的時候。偷得浮生半日閑,做一些自己的事。
當下離了兵部。先去京城手藝最好的百年老字號瑞金祥取了那對龍鳳鐲子,然后便揣著鐲子直奔城外而來。他今日是孤身出城,朝云暮云和跟著的小子們都被他早早打發回府里去了。
出了東城門,陸云逍便直往天鳳山而去,一路上只見行人絡繹不絕,這都是往天鳳山白云寺去進香拜佛的,白云寺身為大陳皇室欽封的護國寺之一,向來都是香火鼎盛,善男信女往來不絕。
陸云逍上了山,卻不是往白云寺而行,而是拐進另一條崎嶇難行的山路,直往山背面而去。
走了約莫小半個時辰,只見紅花綠樹之間,赫然展出一角飛檐。陸云逍看上去對此處十分熟悉的樣子,在花樹間七拐八繞,最后來到一所道觀前。
大陳佛道兩教盛行,所以白云寺香火雖盛,然而幾十里外的龍祥山上青云觀香火也不輸給對方,那也是護國道觀來的,大陳皇室顯然信奉的是“多個信仰多條路,佛道二家我誰也不得罪”之理,很是嚴格的一碗水端平了。所以民間佛道二宗都很吃香。
然而眼前這座道觀和它的同類們相比,卻實在是有些破敗狹小了,那兩扇大木門上甚至長了青苔,看上去稍微用力踹一腳,就能給踹散了架。
然而陸云逍卻是鄭重的用手叩響木門,一邊大叫道:“魚道士,出來迎客,我知道你在,別裝死。”
觀里沒有絲毫聲息,陸云逍高聲冷笑道:“前些日子我成婚,你送了一副破字兒就堂而皇之混了酒席,吃完后還找下人拐了幾道菜打包帶走,這會兒想裝不在?哪有那么容易?”
“哎呀呀,我道是誰?原來是國舅爺駕臨,哈哈哈,貴客臨門,小道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道觀里立刻響起了一陣朗笑,接著一個人影從觀內躥出,只是閃身之間,已經將大門打開,然后一甩拂塵,唱了一句道號:“無量天尊,國舅爺別來無恙?”
“行了行了。”陸云逍走進門,看向面前道士,不由倒吸一口冷氣:“你是吃了千年何首烏還是要得道飛升了?怎么原本的白發都變黑了?”
“呵呵,湊巧而已湊巧而已,我去年倒的確是弄了些好東西,偏偏你大婚之時我這一爐養顏丹藥還沒成,不然拿它做賀禮,只怕就是要把酒席全部打包帶走,尊夫人也是愿意的。”
“全部打包?你吃的完嗎?”陸云逍哂笑一聲:“喂!你日后行走可真是要小心了,原本還有白發遮掩,如今連白發也沒了,走在路上真是很容易被人當做狐貍精的。”
“國舅爺說笑了,小道一身正氣兩袖清風,便是瞎子,也不會將我和狐貍精那種邪祟之物相提并論的。”眼前道士俊美非常,偏偏一雙桃花眼中帶著幾絲玩世不恭的邪意,更為他增添了無邊魅力。
然而陸云逍卻深知,這家伙面相如同一個少年,實際上卻是六十開外了,是真真正正一個隱世修行的妖孽道士。如果世間真有修真飛升之事,眼前這個毫無疑問,將來肯定位列仙班。
陸云逍也是因緣巧合之下遇見這自號魚道士的邪異道人,不過此人雖邪,卻心懷磊落行事坦蕩,那些邪氣不過是游戲風塵除奸懲惡,所以被殺氣浸淫出來的罷了,這倒是很對陸云逍胃口。恰好這魚道士雖是修煉有成,卻貪戀紅塵,金銀財寶吃肉喝酒樣樣都愛,忽然間有一根合自己胃口的粗大腿出現,自然就抱上去了。不過兩人當真只是神交,魚道士最多也就是去陸云逍那里摳些錢花,在合適的時候蹭幾頓飯罷了。
此時見陸云逍竟主動找上門來,這魚道士心中也有些奇怪,正暗自琢磨著要怎么問出口,這當中能不能再賺眼前這好朋友一筆,就聽陸云逍開門見山道:“有沒有能對付厲鬼的法器?”
魚道士當即就是一怔,奇怪看向陸云逍:“怎么?你府上鬧鬼了?”
陸云逍點點頭,魚道士見他面色鄭重,忍不住抓了一把亂糟糟的黑發,疑惑道:“不對啊,五年前我才在你府中暗暗布置了陣法,冤魂厲鬼若到近前,避之唯恐不及,怎么可能靠近?更不用提進到你府里。”
“什么?你在我府中布下了陣法?怎么我不知道?”陸云逍還真不知道,五年前那次是魚道士云游之前,跑去府里找他伸手要錢,不過在府中逛了逛而已,這家伙就已經布下了陣法?
“天機不可泄露,本道士的陣法,你這凡夫俗子怎可能懂?”魚道士一臉大義凜然的說著,下一刻,一個荷包出現在眼前,只聽陸云逍冷笑道:“原來我是凡夫俗子,嘖嘖,我原本還想著把這世間最俗氣的東西給道長一些,如今一聽,倒真是慚愧萬分,道長仙風道骨飄然出塵,哪里能讓俗世金銀染了銅臭……”
“能的能的。”魚道士立刻兩眼放光,一把拽下那荷包:“本道士心在五屆外身在紅塵中,最喜歡的就是這銅臭氣了,呵呵,沒有這銅臭氣,難道我去喝風飲露不成?有現成的大魚大肉吃著,好酒喝著,我去喝風?那不是傻子嗎?”
他一邊說,就打開荷包看了眼,然后便眉開眼笑的殷勤讓陸云逍進屋,又吼著觀里唯一的小道童給陸云逍倒茶,卻聽陸云逍正色道:“茶不用喝了,我想著,畢竟是五年前的陣法,這幾年府里也修葺了不少地方,怕是有些破壞也說不定,總之,你給我一件對付厲鬼的法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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