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還不是直接利益攸關,最近一連三晚錢卿瑛都在次日清晨發現身上的被子被掀在旁,第一晚她以為是這具身體有踢被子的習慣。第二晚特地把被子卷成筒狀鉆進去睡還親自檢查了窗戶,仍舊是被子被掀開,窗戶打開。想到脖子上的那道掐痕,錢卿瑛難免憂心忡忡,第三天她裝作有些咳嗽,還故意拿走陳氏的香粉,晚飯洗漱后當著眾人的面宣布自己要玩香粉,拴好門窗不準任何人進屋,隨后在將香粉薄薄的灑在地上和被子上,只要有人踩上就會留下腳印,觸摸被子就會沾染香氣。
動手的人特意選擇這個月沒有月光的幾天,說明此人不但對房間的格局十分熟悉,而且還怕有光亮被人看見,十分小心。也因為如此,地上的香粉才不會被發現,房間里的香味也是因為小女孩貪玩所致,她或許很小心,會換衣服洗手,但腳印卻留下了,衣服也未必來的及洗。
且說錢卿瑛布下了個不十分精妙的局,但第四天早晨,賊人還是留下了痕跡,許是想不到幼齡稚女會有此舉。而后順理成章她只裝作刁蠻發脾氣,迅速的召集起所有人,一一搜查各人的房間,比對鞋印大小,衣服沒有搜到,身邊的兩個大丫鬟一個搜出大量財物,另一個大丫鬟和院子里一個婆子的鞋子大小一樣,都與房間留下的鞋印差不多。
具體是誰也查不出來了,錢卿瑛當著陳氏的面狠狠發作一通,哭鬧著把幾人都打發了,她實在冒不起買大押小的風險,何況真正的幕后黑手一個字也沒問出來,幾人只是大聲的喊冤。現在的天氣雖不是春寒乍暖,卻也是夜露深重,一個頭部剛受重創的稚女,半夜被故意掀開被子,開了窗戶沉睡的話,夭折幾率是十分大的。
幸好錢卿瑛的身體著實健壯,這么直挺挺的睡三晚也沒個病發癥,連個噴嚏也不曾打,睡眠也十分的香甜。這樣不遺余力的害她,錢卿瑛已不再一味糾結誰要害自己,反正怎么想也沒個頭緒,防止那人的有第三次出手才最是當務之急、
愁腸百結間,還未至椿齡院就見一抹弱柳扶風的身影往繁花深處去了。揉揉眼,不是陳氏又是何人,錢卿瑛忙命眾人一道遠遠跟著,陳氏哀哀凄凄的同林妹妹般抗把小鋤頭拎個布袋,正是春末夏初,落花滿地,她是要去葬葬花么?!
只見陳氏汗如雨的奮力挖坑,不過一會兒工夫就掘個大深坑,而落花才不過一小捧。
紅樓夢的林妹妹傷春悲秋葬花,不是意思意思刨個土皮么?!
也不知道陳氏哪來的力氣,嘴中還念念有詞聽不清什么。掩完土她就神清氣爽的的回去了,晚飯時胃口奇好,吭哧吭哧的把飯菜一掃而空,大廚房可是故意說這是老爺納新姨娘才有的加菜哪,也不見她膈應,感情是剛才在心里已經yy的把某個妾來給埋土里了?
錢卿瑛發現自己看錯了陳氏,她這人渾身冒著仙氣,看似多愁善感,可卻身強體健的緊。本質上并不是個悲觀的人,大概是個極致的柏拉圖主義者,總愛追求個精神慰藉,事實上輕易垮不了。陳氏這般,倒無怪乎連生育的幾個孩子都異常強健。
今日錢綸光新納范氏,陳氏心中的郁結是不是又被大廚房派來別有用心的幾句話給勾起了。只是她素來自持身份,不屑去爭鋒吃醋和到處訴說的,只得和陪伴一旁的小女兒搭話緩解自己的情緒。
“這天開始悶熱了,娘都出汗了,來讓娘摸摸有沒有出汗。”陳氏難得親自抱孩子,沒多大一會兒就覺得背心汗津津的,轉而問起女兒來,“哎,瑛兒,過些日子娘再給你去求塊平安玉牌,你帶著娘才能放心!那是印光大師開過光的,娘給你們兄妹四人每人各求了一塊,你們這才全須全尾的長這么大。不得離身的。可恨那幾個下作東西眼饞強搶,竟聯手將你推搡撞到在地,娘多怕你同玉牌一起沒了。”陳氏一陣后怕,手緊了緊,她緊張不是沒有原因的,她心里總是隱隱覺得因為有了這玉牌自己的幾個孩子才都能平安長大的,幾房姨娘也漸漸的信了這個說法。
只因那印光大師本是當朝皇家寺廟連貴人們都極為推崇的迦陵和尚的師弟,自小出家佛理精深,何況的門檻極高別人是求不到的,這就讓人嫉恨了,而陳氏卻因其才名得以入見。真正的錢卿瑛正是因為強護陳氏給自己的本命玉牌,被磕破了頭腦震蕩致死的嗎,倒是應了人在玉在,玉碎人亡,冥冥中自有那么股定數的味道。那半夜掀開自己被子的又是什么人?
“母親,下雨了呢,”錢卿瑛笨拙的爬下搖椅,蹣跚著繞過書桌走向陳氏身邊,這個身體小小軟軟的,肢體并不能很好的被控制。
“恩,一個春天又過去了。”陳氏被小女兒的搭話拉出了獨自的精神世界,只有片刻便目光放空,感懷身世的喃喃吟詩,“一片春愁待酒澆。江上舟搖。樓上簾招。秋娘度與泰娘嬌。風又飄飄。雨又蕭蕭。何日歸家洗客袍。銀字笙調。心字香燒。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母親,前兒女兒倒學了一句好的,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錢卿瑛看明顯不在狀態的陳氏,只得借談詩詞挑起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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