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家的奴才們都愛八卦,而且相當不知道輕重,什么話都敢說。越是重大越是勁爆的消息就傳得越快。就跟賈玖跟道魁送的香這件事情來說,賈玖是上面的正經小姐,將來又是要選秀的,緋聞的另外一方又是道門魁首,這種緋聞自然是又重大又勁爆,賈玖不過是先將琴匣和香匣子先帶回去放置好了,這爆炸性的消息就已經傳到了浣紗館。
賈清已經傻了,倒是他姐姐賈倩的反應更快一點,他立刻就將丫頭婆子都召集起來:“不過是老太太身體不舒服,姑姑彩衣娛親罷了,也值得這么大驚小怪的?!都給我閉嘴!若是傳出去片言只句,看我不叫人牙子進來!”又傳令讓各處都不許多嘴,若是有人膽敢亂說,必定直接發賣,又派人去告知賈敬,請他代為主持。
賈玖來的時候,就看見浣紗館里空了一大半,那些丫頭婆子們都往各處傳話去了,只有白露與紅葉并賈琮的教養嬤嬤們和錦繡在。
賈玖奇道:“咦?今日這里怎么這么安靜?”
賈倩一面請賈玖入內,一面道:“如今家里越發不像話了,以前這些丫頭婆子們還好,如今卻是連姑姑也編排起來了。”
賈玖連忙問緣故,賈倩便將自己聽到的謠言跟自己的安排都說了,然后道:“我知道姑姑這會兒心內激動,所以先替姑姑安排了。若是有什么不到之處。還請姑姑海涵。”
賈玖抱著茗碗,道:“幸虧家里有你們幫我,不然我還不知道怎么樣呢。說起來。我現在還暈乎著呢。不過是學了一項本事、練了一路劍法,在外頭眼里,倒把我給捧上了天。如今不過是因為不懂事兒鬧了笑話,也沒個正經長輩指點。也虧得你們反應快,不然,只怕從此以后麻煩不斷。”
賈清也過來道:“姑姑體諒,我們也就安心了。只是老太太那屋里。我們卻是插不上手的。”
賈玖皺了皺眉頭,道:“可不是。而且這話原來是家里有客人的時候鬧出來的。怕是止不住這陣風。”
賈清道:“姑姑,我看王家和史家的三位夫人都是妥當人,笑過就笑過了,只是三姑姑也是個精明的。倒是堂叔與寶姑姑、云姑姑哪里就不好辦了……”
賈倩道:“寶姑姑是個聰明人,很清楚什么是可以得罪什么人是不可以得罪的。就是他要說,也不過是在我們家的后花園里說說,還能夠到哪里說去?寶叔的年紀小,又在老太太屋里養著,莫要說出門了,就是讀書也沒開始正經上學呢。他又能跟誰說去?倒是云姑姑,素來粗枝大葉的,也不知道他是有心還是無心。有的時候說出來的話還真叫人沒辦法應他。”
賈玖想了想,道:“無妨,他們都還小呢。也沒有到出去應酬的年紀。等過了這兩年,他們年紀大些,事情自然也忘了。只要剎住了家里的丫頭婆子,想來問題也不會很大。”
賈玖跟賈倩都沒有提及一個人,賈政。
對于賈政這個人來說,只要自己能夠得到好處。很多東西都可以拋棄。就跟他之前住進榮禧堂一事一樣。作為工部的官員,京中這么多的勛爵之家。有的人家降級襲爵需要更改家里的房屋布局,都是要請工部的工匠出面的。也就是說,如果賈政不知道在哥哥已經繼承了爵位的情況下他是不能住進榮禧堂的這件事情,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可事實就是,賈政住進了榮禧堂。
在他住進了榮禧堂的時候,他不但拋棄了自己讀書人的光環,還拋棄了自己的人品和節操,讓自己成了京師里的反面典型。
這樣的一個人,在聽到有關賈玖的緋聞的時候,自然是覺得哥哥不在家的時候,他是有這個必要替哥哥教導一下女兒的。
所以他還真的帶著幾個人往后花園里來了。
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看管后花園的婆子居然攔住了他。
賈政大怒:“你算什么東西,居然膽敢攔住我的去路?!”
那婆子道:“知道,您是我們家老爺一母同胞的親弟弟。”聽見這婆子這么說,賈政的臉色一松,卻被這婆子接下來的話氣得幾乎背過去:“不過我們家老爺已經分宗出來了,您不過是寄居在我們府里的客人罷了。要我這個老婆子說,這里雖然是府里給家里人散心的后花園,卻也是姑娘們的住處。您這個外人還帶著這么多的小廝長隨闖我們家的后花園,這事兒傳揚出去,只怕我們家的三位姑娘都要抹脖子了。您若是能將老太太請到這里來,那老婆子是沒話說的。可要是您執意要帶這些人進去,就別怪我這個老婆子不客氣。”
后花園里的這些婆子們雖然喜歡喝酒喜歡賭錢,可到底經過張家妯娌的調教,如今又有賈玖和賈倩賈清姐妹屋里的教養嬤嬤們跟他們耳提面命過,自然知道該怎么做。這事兒不要說賈母沒來,就是來了,賈政也占不到便宜去。
賈政大怒,高聲道:“反了反了!”
他高聲叫自己身后的小廝長隨們護著他們沖進去,而他的小廝長隨們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反應。說真的,就是賈政自己的小廝隨從們也不覺得自家老爺有這個立場來管賈玖的事情。
賈玖是人家一等將軍府里的小姐,又不是他這個五品員外郎的女兒,賈政根本就管不著;人家有老師,父親不在,老師可以做一半的主,他這個別宗的叔父又哪里能夠越過有半個父親之稱的老師的例?
再說了,這謠言他們也聽見了,原來是老太太跟來探望的親戚家的女眷們拿孫女兒取笑、尋開心,又關他這個爺兒們什么事情?
賈政的小廝長隨們遲疑了,院門后面的婆子們卻是聽見了,一個個或者拿著竹竿或者拿著門閂棍子準備上去拼命。
誰不知道,如今家里就姑娘跟哥兒兩個在,哥兒還小,離不得姐姐。誰不知道逼死了姑娘就能夠擺布了哥兒,等外頭的老爺二爺沒了,就能夠得到這偌大家業?
別看賈政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其實連最下面的粗使婆子都瞞不過去。
現在的賈政可不像原著里,不但有老母親護著,還有個貴妃娘娘的女兒給他撐腰,想怎么折騰哥哥一家子就怎么折騰,甚至他自己沒有動手,就已經有人代勞了。現在他的風評差得很,他若是不動也就算了,若是動了,就等著別人吐唾沫吧。
賈政見自己的小廝長隨都不動,大怒,道:“怎么,我使喚不動你們了?”
那些小廝長隨連忙跪了下來,賈政怒極,想發火,卻聽見身后有人道:“怎么,你哥哥不在家,你就要糟蹋他的女兒么?”
賈政一轉頭,卻見是賈敬,只得過來作揖,又道:“敬大哥,您不知道二丫頭闖了多大的禍……”
賈敬哼了一聲,道:“二丫頭?二丫頭才多大,又能夠闖多大的禍?他是我的學生,還輪不到你來管。”
“可是敬大哥……”
“怎么,你是對我有意見了?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這門后面是人家女孩子的閨房,你帶著一群小廝長隨就這么闖進去,你是要你侄女兒的命吧?”
賈政只想著教訓一下自己的侄女兒,倒是真的沒有想到這一層。當即身上就出了一身地冷汗。
賈敬冷冷地道:“說你蠢還真是抬舉了你,你難道忘記了這話原來是從誰的屋子里面傳出來的么?是老太太跟客人家的女眷跟前傳出來的。若是二丫頭出了事兒,老太太會怎么樣,你想過沒有?你這不是在逼二丫頭,你是在逼老太太!你以為我為什么走這一遭?如果不是你還是我們這一支的人,我管你!只可惜,你的戶籍還掛在我們寧國府。若是你做了蠢事兒,我們寧國府也會遭殃。還不帶著人回去!要我請你么?”
賈政不敢分辨,只能灰溜溜地帶著人走了。賈敬又叫人賞了那幾個婆子每人一個銀鏍子,這才帶著人回去了。
這件事情就這樣被壓了下來。因為賈政鬧了這么一出,又有賈敬出面,傳到外面的話反而變了一個樣兒。
本來么,香這樣的事情也不算什么大事兒,很多人家都是打外面的鋪子買現成的使喚,家世不顯的人家家里用一個味道的香也是常有的。家里的老太太身體不好,小輩們哄老太太開心也是義務,可是賈政這么大張旗鼓的,再結合這神威將軍府的現狀,賈玖反而無事,倒是賈政的名聲再下一層。
只是這樣的事情,也都是在將軍府與寧國府外面還有后街上流傳,將軍府里的人,尤其是賈母跟他的兒孫們這些做主子的卻是一個都不知道。
這件事情導致的后果就是,賈元春的位置飛了。
本來,皇帝就已經厭惡了他,不過是因為王子騰,所以才納了這個女人。皇帝本來就不想給賈元春什么很高的位置,如今又來這么一出,皇帝干脆就只給了賈元春一個采女的名頭,然后往某個角落里一塞就不聞不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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