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鄭婉如穿了一身薄荷綠繡竹紋的胡服,在一群穿了胡服多了幾分英姿的女孩子里,仍透著一股子清新淡雅的氣質。她的臉色雖然有些蒼白,但精神卻不錯。聽著跟她同來的幾個女孩子嘰嘰喳喳的說笑,她卻靜靜站立一旁抿嘴微笑,一言不發,顯得格外溫婉文靜。
而讓夏衿十分意外的是,跟鄭婉如在一起的,竟然是這次活動的發起人,嘉寧郡主安以珊。
不過此時容不得夏衿多想,安以珊已大步走了過來,用眼風掃了夏祁一眼,問岑子曼:“你表哥呢?他不是跟你們一起出來了的嗎?”
岑子曼生長環境單純又和睦,一向不以最壞的惡意來揣摸人心。但那日在長公主府看到安以珊特意落水,來設計蘇慕閑,她對安以珊就從厭惡變成了鄙視。
此時聽她頤指氣使的問話,岑子曼沉著臉冷道:“我表哥不舒服,回去了。”
“不舒服?”安以珊一聽這話,眼里像是要冒出火來。她上前一步,似乎下一步就要扇岑子曼一巴掌。
岑子曼嚇了一跳,連忙往后退,直到挨到身后的夏衿,才站穩了身體。
“郡主,有話好好說。”許晴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扯了扯安以珊的衣袖,又對岑子曼使眼色,示意她說兩句軟和的話。
岑子曼卻緊抿著嘴,冷冷地看著安以珊,默然相對。
“郡主,不如咱們跟岑姑娘她們比賽呀。”鄭婉如那柔柔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哪個獵的獵物少,就作東請吃飯,您覺得這樣好不好?”
安以珊也不好無理取鬧。現在大軍開拔在即,如果她讓領軍大將軍的孫女受了委曲。即便她再受寵,也是要被拎進宮里訓斥一頓的。到時候,她父王的臉面也不好看。
現在鄭婉如遞了梯子過來。她便順勢而下,冷哼一聲盯著岑子曼。口氣仍那么咄咄逼人:“怎么樣?敢不敢跟我們比?”
岑子曼也是個不服輸的性子,一抬下巴:“比就比,誰怕誰?”
“那好。”安以珊道,“老規矩,十人一組。”
生怕岑子曼誤會,她又急急道:“你們出城的時候是四個人,就算你表哥沒來,也必須得算在里面。你再另找六人組隊。要是不服氣。你就派人去叫他。我們多等等也無妨。”
岑子曼自然知道她這是變相地想讓蘇慕閑過來。
她鼻子里輕哼一聲;“不用我表哥,我們九個就能把你們打敗。”
“蛤蟆打哈欠,口氣倒不小!”安以珊冷笑一聲,“我也不管你們是九個還是十個,反正吃飯的時候,人必須得到齊。”
這是怎么都不肯放過蘇慕閑了?岑子曼氣得脖子都紅了。有心想嗆安以珊兩句,卻又怕安以珊那不管不顧的脾氣。要是觸怒了她,甩兩巴掌過來自己恐怕就要白挨。
她氣咻咻道:“我們要是贏了,去幾個人自然由我們自己說了算!”
“行,誰贏誰說了算。”安以珊說完。就開始挑人。她也不叫人到近前來,只遙遙地點了幾人,連帶著把鄭婉如和兩個候府小姐也算在她那組里。
點完。她又問許晴:“你跟你表妹還是跟我?”
許晴一臉為難,猶豫著。
不容她考慮,安以珊不耐煩地一揮手:“行了,你跟你表妹一組吧。”
“是。”許晴這個國公府小姐面對安以珊,也不敢多話,應了一聲,便走到了岑子曼這邊。
剛才就有不少人邀請岑子曼跟她們一組。岑子曼現在要組隊,自然也不用為難,走過去叫了幾人過來。便把狩獵小隊組好了。
安以珊見岑子曼組好了隊,大喊一聲:“走啦。”便帶著她的小隊出發了。一邊走一邊還喊道,“兩個時辰之后。在這里碰面,看看誰打的獵物多。”
岑子曼見安以珊往東邊走了,問了問先到的那些閨秀,得知安以珊的哥哥一早就領著貴公子們往南邊去了,還有一隊人往北而去,西邊方向倒是沒人,她便帶著自己的小隊往西而去。
這獵場很寬,占地足有一兩千畝,地勢平坦,并無危險的崖壁和深淵。里面放養了一些鹿、羊、兔子等食草溫順動物,以供貴家子弟們取樂游玩。
岑子曼此時也無暇顧及夏衿兄妹倆,只囑咐他們好生跟隨,別迷了路,便把主要精力用到應付、照顧其他人上。夏衿跟其他人也不熟,便與夏祁一起走在隊伍的最后面。
大家騎馬跑了一陣,忽然從草從里竄出一只山羊來,這些人頓時大呼小驚地追了上去,又掏出箭來朝那兔子射去,那箭法讓夏衿慘不忍睹。不過這是陪公子趕考,她不好喧賓奪主地去搶風頭,只跟夏祁幫著攔一攔。好在她們人多,馬又跑得快,山羊的目標也夠大,四處一圍,岑子曼放了幾箭,終于把那只山羊給射死了。
把山羊交給跟來的兩個小廝,走在岑子曼身邊的一個女孩子,名叫劉悅兒地道:“阿曼,時間緊,這里地方又寬,咱們就這么跑,不一定能碰上獵物。要不咱們還是分頭行動吧。分兩三個方向朝前走,或是左右抱抄,這樣遇上獵物的機會就大很多。”
劉悅兒即便不說,岑子曼也想這么做。也不知這地方是被人獵過了,還是他們運氣不好,走了這半天,就遇到了一只山羊。要是一直這么下去,那這場比賽肯定得輸。
“你說的有理。”她道,朝大家掃視了一眼,“大家覺得怎么分好?”
“我們這里一共九個人,不如分成三組,兩位小姐、一位公子一組,這樣既能避嫌,也安全一些,大家覺得如何?”仍是劉悅兒提議。
大家互相看看,都紛紛點頭:“這樣好。”
他們一行九人,三男六女。不管怎么說,男子的力氣總比女孩子大一些。每組跟著一個男人,安全性上也有一定的保障。
“阿曼,我跟你一組。”王悅兒不等別人說話,就率先道。
岑子曼剛剛還想著一男兩女,正好她跟夏衿和夏祁一組呢。現在王悅兒這一說,她便面有難色。
王悅兒是宰相的嫡孫女,不說她為人還算不錯,單是從朝堂上的關系來說,自己也不好得罪她。畢竟現在祖父要去邊關打仗。這時候如果王宰相不高興,不說在皇上面前進讒言,即便不偏向祖父說話,也是夠嗆。
岑子曼為難地看了夏衿一眼。
夏衿心下明白。她輕輕擺了擺手,又朝岑子曼笑了笑,表示自己不在意。
岑子曼也知道夏衿的性格既有原則又寬和,能軟能硬,且不多與人計較,而且她還有武功在身。讓她跟其他閨秀在一起,想來既不會吃虧,也不會輕易跟人起齟齬。
拿定主意,她便道:“行,王悅兒跟我一組。還差一個男的,就夏公子吧。”
說著她對許晴一笑:“表姐,夏家兄妹是我家臨江的親戚。今兒我出來,就是為了帶他們出來玩的。現在夏公子既跟我在一組,那夏姑娘就跟你一組吧。你替我好生照顧她。”
許晴的年紀要比岑子曼大上一些,為人很是穩重。聽得岑子曼這話,她便道:“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她的。”轉過頭來,沖夏衿一笑,“夏姑娘,一會兒你跟在我身邊就行。”
夏衿自然承情,笑著說了兩句客氣話。
岑子曼那組已定好,許晴這里也有了兩個人,余下那四個基本沒什么選擇,隨意分了一個男子過來許晴這邊,三組人員就定下來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商議了一下圍獵的方案,確定好集合的時間和地點,便騎上馬,分頭行動。
夏衿和夏祁都不是這圈子里的人,對地方也不熟悉,整個過程,都是站在旁邊不說話,只等著他們商量好,再跟著各自的小隊離開。
這里沒有危險,夏衿對岑子曼和夏祁并沒有什么可擔心的。跟在許晴后面,騎著馬悠悠閑閑地走著。許晴是個典型的大家閨秀,一路上時不時跟夏衿和另一男子說上一兩句話,既不顯得熱絡,又不十分冷場。三人隨著一個方向走著,一個多時辰的功夫獵了一頭鹿、一只獐子和三只兔子,倒比剛才大隊人馬效率要高上許多。
“看來分開來是對的。否則一群人在一起,即便有收獲,數量也不多。”許晴高興地道。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三人便往回走,要到分手的地方聚合。結果剛剛回到那里,就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朝這邊奔來,大家轉頭望去,便見一穿朱紅色胡服的女子騎在馬上。
他們這組九個人之中,穿紅色有三個人,岑子曼是大紅,還有一個閨秀穿的是玫瑰紅,而劉悅兒穿的是朱紅。
看來,來者想必是劉悅兒了。
待那馬兒跑近,大家一看,騎在馬上的果然是劉悅兒,遠遠地就聽她喊道:“許姐姐,阿曼回來沒有?”
“沒有啊。”許晴吃了一驚,高聲回應,“她不是跟你一組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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