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劉悅兒已經到了近前了。她勒住馬兒,翻身下來,說道:“是啊,我們在一起的。可我追一只兔子,追著追著就只剩我一個人了。后來我回頭去找,也沒找到她們。”她抬頭看看天時,“看這時辰,他們也該回來了吧。”
夏衿的眉頭蹙了起來。
劉悅兒脫離了小隊,豈不是只剩下了岑子曼和夏祁兩個人?孤男寡女在一起,即便不出什么狀況,也要被人嚼舌根的。
想到這里,她不由得打量了劉悅兒一眼。
不由得她不起疑心。嚷嚷著要分隊狩獵的是劉悅兒,硬是要跟岑子曼在一起的也是她。現在把岑子曼和夏祁丟下的仍是她,不由不讓人懷疑她動機不純。
可她布了這么個局,想要算計岑子曼什么呢?
想想跟貴女沒多少交集,卻出現在狩獵場的鄭婉如,夏衿心頭一跳。
莫非,鄭婉如想讓岑子曼跟別的男子發生糾葛,壞了名聲?如果這樣,難道她喜歡的那位彭公子就會跟岑子曼退親,轉而娶她?
想到這里,夏衿暗自搖頭,否定了自己的猜想了。
鄭婉如的伯祖父是吏部尚書,文官之首。她要是真的中意她的彭表哥,只要派人去提親就是。以彭公子的舉人身份和翰林院編修這種家世,只會欣然應允,斷不敢拒絕。何至于讓彭家跟岑家訂親,而她自己卻結下臨江羅家這門親事?
彭公子比羅騫有才名,能把岑子曼迷得暈頭轉向,定然是位相貌英俊的翩翩佳公子;彭家還跟鄭家是親戚關系,又在京城本地。把鄭婉如嫁給彭公子,豈不是比嫁到外地,給一個品級不高的地方官做兒媳婦來得強?
這時代訊息不暢,怕離得太遠女兒受婆家搓磨,有條件的人家嫁女,都愿意放在眼皮子底下,不愿意她遠嫁的。鄭家既然枉顧自己女兒的心思、放著現成的佳婿不要,轉而跟羅家結親,那定然是林婉如和彭公子不合適。這便不是岑子曼名聲受損,林婉如就能成功嫁給彭表哥的。
林婉如不會連這個都想不明白吧?
如果她不是這么一個笨人,那么,今天設計謀算岑子曼就說不過去了。
再說,安以珊那么目高一切的人,又豈會受鄭婉如擺布,冒著得罪宣平候府的風險,心甘情愿被人當槍使?
雖然想不明白這其中的道道,但夏衿總覺得事有蹊蹺。即便沒有陰謀算計,岑子曼一訂了婚的人,跟夏祁孤男寡女的呆在一起,總是不妥。要是被人說閑話,她和夏祁可對不住岑家。
她站了起來,問劉悅兒:“你們剛才往哪個方向去的?我去找找他們。”
劉悅兒一愣,繼而不高興地道:“我都沒找到,你還能更厲害不成?這里地勢平坦,又不會迷路,時間一到他們就回來了,找什么找?”
許晴見劉悅兒對夏衿無禮,皺了皺眉。不過劉悅兒這話也挺有道理,她也不好說什么,勸夏衿道:“悅兒說的是,咱們再等等吧。”
見劉悅兒攔著自己,夏衿越發疑心,她不再說話,拉過自己的馬來,翻身上馬,雙腿一夾就策馬朝一個方向奔去。
她記得夏祁和岑子曼當時走的就是這個方向。
“哎,你干嘛去?”劉悅兒見夏衿就這么走了,呆愣了好一會兒,才對許晴嚷嚷道,“這算什么?我也是為她好。她不熟悉地方,要是走丟了,我們還得再去找她。哼,就顯得她擔心阿曼,好像我們都是沒心肝似的。”
許晴也急。岑子曼托她照顧夏衿,要是夏衿走丟了,她也得吃埋怨。可夏衿一聲不吭就走了,而且走得極快。等她反應過來,夏衿已縱馬跑得老遠了。
她性子好,在這群性格嬌縱的貴女里,她最常干的事就是和稀泥。見劉悅兒滿臉怒氣,即便她心里也不高興,仍勸道:“想必半路上她就能遇見阿曼他們,不會走丟的。”
劉悅兒嘴角露出一抹微不可見的冷笑。
此時正值春天,正是野草瘋長的時候,但這獵場有人打理,野草被時常割著,長度只到馬兒的腿彎處。而且昨晚還下過雨,被馬踏過的地方會露出黃色的泥土。憑夏衿的經驗,只要稍微辨認一下,就能找出三匹馬兒走過的痕跡。劉悅兒回來的時候是一個人,而且馬蹄的方向是相反的,對辨認岑子曼她們的去處,完全造不成干擾。
夏衿就這么一路找一路走著,越走越遠。她能看到這三人一路上追逐了一些獵物,并從血痕上看來,三人似乎獵獲了一只山羊和一只兔子。到了一個地方,果然有一匹馬單獨離開了,馬蹄所經的地方確實兔子的腳印,倒證明劉悅兒沒有說謊;而另兩匹馬順著她的方向追了過去。
夏衿順著馬蹄的方向策馬奔去,跑了有一盞茶功夫,忽然就聽到人聲,似乎有人在大聲叫著什么。她甩了一個響鞭,加快了速度,跑過一個小山坡,就看到前方有幾個人影,以衣服的顏色和身形來看,這些人正是安以珊她們那個小隊的人。
她們怎么在這里?岑子曼和夏祁呢?
夏衿心里升出一種不妙的感覺。
她縱馬狂奔,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安以珊身邊。
聽到馬蹄聲,那幾人轉頭朝夏衿看來。
然而夏衿卻沒空理會他們,看清楚前下方的情形,她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那下面,是個山澗。這里的山都是土山,并沒有那種嶙峋的石頭。所謂的山澗也是地面下沉所形成的一處低洼之處。因是春天,雨水較多,各處的水流便都積聚在了這里,形成了山澗。
而此時,岑子曼正躺在水澗旁邊,全身濕轆轆的,像是剛從水里被撈出來,玲瓏的曲線盡顯。這還不是最要命的,要命的是,她的腿上的裙子被掀開了,右腿上的褻褲也被卷了起來,露出白生生的小腿肚。夏祁正伏在她腿前,將嘴湊到她的腿上,正親吻或吮她有腿。
偏岑子曼雖顯得有些虛弱,身體無力,但人是清醒的,此時正微抬著頭,不知在跟夏祁說些什么。
“別看了,丟死人了。”一個閨秀鄙夷地叫了起來。
“是啊,怎么會有這么不要臉的人?”有人附和道。
“唉,彭公子神仙一般的人物,頭上卻戴上了一頂綠瑩瑩的帽子。”一個男子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大家不要這么說吧,也許岑姑娘有隱情也說不定。”這是鄭婉如的聲音,“要不然,明知道咱們站在這里,他們怎么跟不知道似的,還要繼續……”說到這里,她似乎難以啟齒,說不下去。
夏衿聽得心頭火起,對那幾人道:“岑姑娘一看就是被蛇咬了,夏公子正為她吸毒救命。你們不說下去幫忙救人,還在這里造謠生事,惡言中傷,真是豈有此理!”
說著她翻身下馬,直接就朝下面沖了下去。
這山坡還是挺陡峭的,騎著馬根本下不去。
到了近前一看,夏祁果然在岑子曼的腿上吮吸,吸一口就吐一口血。吐出來的血紅中帶黑,岑子曼中的蛇毒顯然是毒性不輕。
聽到腳步聲,夏祁沒有抬頭,依然專心地吸著毒血,生怕稍遲一步,蛇毒就蔓延開來,讓岑子曼送了小命。大概是夏祁施救及時,岑子曼此時還保持著清醒。她轉過頭,看到夏衿,驚喜激動得嘴唇都顫抖起來:“夏、夏衿……”
夏衿止住她:“別說話。”
她從懷里掏出一堆瓷瓶,從里面挑出一個,打開瓶蓋,倒出一顆藥丸,送到岑子曼嘴邊:“吃了它。”
岑子曼毫不猶豫地一口將藥丸咽了下去。
夏衿又倒了一丸,拍了拍仍然不敢停止的夏祁:“不用再吸了,你把藥吃了吧。”
此時夏祁嘴唇都發烏了,顯然剛才所吸出來的蛇毒已浸入了他的身體。要不是夏衿來得及時,即便他把岑子曼救活了,自己也中毒甚深,不能活命。
夏衿的醫術,根本不用置疑。聽得此話,夏祁像是一根緊繃的弦,一下子松懈下來,身體軟軟地就要往旁邊倒去。夏衿連忙扶住他,把藥丸塞到他的嘴里。
而剛才那些在山坡上說閑言碎語的人,也紛紛跑了下來,看到岑子曼腿上的黑氣和夏祁發烏的嘴唇,都默然不語。
夏衿沒理會他們,將岑子曼的手拿過來,給她把了一下脈,然后又給夏祁把了一下,轉頭對圍觀的人道:“折四根長樹枝,我要做兩個簡易擔架。”
“李公子、秦公子,你們去砍一下樹枝。”安以珊倒是很配合地下了命令。
兩個男子答應一聲,轉身去了。
山澗因濕潤,旁邊倒是長了幾棵樹。這些貴公子身上都帶有鋒利的匕首,不一會兒就弄來了四根長長的樹枝。
夏衿脫下外袍,將兩根樹枝穿過袖子,做了一個簡易的擔架,將岑子曼抱到上面躺好;又叫了一個男子把他的外袍脫下,同樣炮制,再將夏祁抱到上面。你正在閱讀,如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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