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順寧宮,穆芷苓進了內院,瞧見眼前的一幕瞬間僵住。
她竟是看到哥哥和寧和公主……
只見寧和公主一手執筆,站在畫布前,而哥哥則是耐心地握住她的手,一筆一筆畫了起來。
哥哥那溫柔的眼神投射到寧和公主臉上。
那場景讓人有些挪不開眼。
穆芷苓重重吸了一口氣。
心底隱隱擔憂起來。
她活了兩世,前世也嫁作他人婦,這些她不會看不出來。
哥哥他對寧和公主……
穆芷苓心中隱隱擔憂起來。
且不說寧和公主喜歡哥哥與否,她可是要前往遼國和親的啊。
如今她也不敢斷定哥哥對寧和公主到底存著怎樣的心思,可長此以往,那后果不堪設想。
他們不可能的。
思及此,穆芷苓快步朝前走去,走至寧和公主跟前墩身行禮,道:“穆小五參見公主。”
穆鈺瞬間放開了寧和公主的手,身子往后退了兩步,因動作太快,差些站不穩。
見來人是穆芷苓,寧和公主放下手中之筆,朝穆芷苓奔去,攬住她的手,眉眼間全是笑意,道:“小五,你怎么來了
穆芷苓瞥了一眼穆鈺,隨后低聲道:“是皇后娘娘恩準小五前來見公主,小五這才得以見得公主一面。”
寧和公主一聽是鄭皇后,臉上的笑意全無。道:“她倒是好心。”
“皇后娘娘很是關心公主,其實公主不……”
穆芷苓還未說完,般被寧和公主打斷了話。她笑著道:“不說這些了,小五如今完好無損的站在這里便好。都怪我,若不是我,小五你也不必進了內侍監。”
穆芷苓急忙搖頭,道:“此事與公主無關,再者事情已經過去了,公主無需耿耿于懷。”
寧和公主瞧著穆芷苓臉上淡然的笑。也跟著笑道:“你倒是看得開。”
隨即寧和公主拉著穆芷苓的手兩人一同坐下,而穆鈺則是一直站在一旁。
寧和公主不發話,穆芷苓也不敢多說。
而穆鈺也不愿離開。便僵持著站在院子里。
宮婢替兩人斟茶,隨后退下。
“聽說過幾日便是朝會?小五也要參加?”
穆芷苓偷偷看了一眼在一旁站著的穆鈺,道:“嗯,小五雖然學藝拙劣。卻也想著為大晉出一份力。”
這話說的穆芷苓自己都在心中暗自鄙夷自己無數遍。
這明德帝的天下。她壓根就不在乎。若不是想著朝廷更替必有大災大難,她此刻已經在心中祈禱數次,江山易主才好。
可與此同時她又是憎恨遼國的,若不是穆宗勝通遼,若不是遼國皇子蓄意的一封封寫給爹爹信,爹爹他又怎會被輕易陷害。
寧和公主卻是苦笑一聲,沒有說話。
于她這次朝會只是一個嘲諷。
很快便到了出宮的時候,穆芷苓跟著領路的嬤嬤走到了宮門口。
回應國公府的途中。穆芷萱整個人便失魂落魄起來。
穆芷苓仔細瞧了她一眼,關切地問道:“萱姐姐這是怎么了。怎么從皇宮之中出來便失魂落魄的?”
穆芷萱也來不及收起臉上的陰郁,急忙搖頭,道:“沒什么。”
穆芷苓眨了眨眼,道:“我看你臉色不大好,還以為是中邪了。”
“妹妹不要擔心,姐姐就是在想,過些日子遼國之人過來,我們要同他們比試,當真不知如何才能贏得過,若是輸了,又當如何?”
穆芷苓輕輕搖頭,道:“萱姐姐你不要想這么多,而且萱姐姐的琴技舉國無雙,又怎會輸給遼國之人呢。即便因為一時疏忽當真輸了,那也怨不得人,誰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你莫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語畢,穆芷苓也沒有多想,只是不輕不重地握住了穆芷萱的手。
穆芷萱如此緊張局促只怕是為了昭華殿中那把蝶扇吧。
適才在昭華殿中,穆芷萱的一舉一動,若是不仔細看,幾乎看不真切,就連穆芷苓也沒有注意。
可是當穆芷萱把手中的蝶扇遞到她的手中那一刻,她看到指甲之中上的烏青。
那分明就是毒。
穆芷萱竟是想對她下毒。
再一次讓她喪命嗎?
不,若是想要了她的命,可以又更多更好的辦法,沒必要在昭華殿中冒這個險。
只怕那穆芷萱,想借此機會,挑撥她和鄭皇后之余,再借此讓她沒有辦法參加朝會。
當真是一舉兩得。
她當真是弄不明白了,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惹怒了穆芷萱,竟是讓她時時這般對她。
從六歲開始。
如今她越來越相信那穆芷萱肯定……
可是即便如此,那穆芷萱怎會用毒,莫不是她也同自己一樣……
想到這里,穆芷苓突然從懷中掏出那般蝶扇,道:“萱姐姐,小五看得出萱姐姐十分喜愛這蝶扇,萱姐姐莫不如收下這蝶扇吧。再者既然這蝶扇如此之好,若是配我這種不懂得欣賞之人,只怕也是可惜了。唯有萱姐姐懂得這蝶扇的精妙與珍貴之處,莫不如給了萱姐姐。”
穆芷萱表情瞬間石化,有些不高興地說道:“五妹妹還是收下吧,畢竟是皇后娘娘所賜。”
“只是我不喜歡,萱姐姐可曾看見我用過蝶扇,我連扇子都沒有,素來不喜歡那些東西,如今給我也是勉強了。我倒是看萱姐姐似乎很喜歡扇子,萱姐姐你就莫要推脫了,你若是不要,我便扔了便是。反正皇后娘娘她已經送我了。如何處置就是我的事。”
穆芷苓難得強硬一回,穆芷萱也只得硬著頭皮收下了。
心中局促不安。
從剛才在昭華殿,穆芷苓便一直很奇怪。似乎有意在躲著這扇子,莫不是她當真看出了自己在其中動了手腳。
不,她那般蠢,怎么會注意到自己在做些什么呢。
回到院中,穆芷萱一頓狂吐,大半天也沒有緩過勁兒來。
秋桔見了,慌忙幫她撫著胸。神色焦急地說道:“小姐,您這是怎么了,怎么去了一趟皇宮就變成這樣了。我去尋那張太醫前來。”
穆芷萱卻拉住了她,道:“沒用的。”
她深諳毒性,據此毒如今的癥狀來看,絕非一般藥物能解。那張太醫雖醫術高超。卻也無法解了這毒。
再者她中毒一事若是傳出去。定會傳遍穆家上下,屆時若是事情暴露,她的毒便當真沒法解了。
如今只能自己試著解毒,如若不行,便照著那男人所說去做便是。
既然他選擇自己,想必還不想取了她的性命。
只是他為何要她那樣做。
她不解。
那個人到底是誰。
為何將她了解得透透徹徹。
數日過后,朝會開始。
浩浩蕩蕩的遼國使者隊伍進了大殿之門,隨后朝明德帝彎身行禮。
并未行大晉的跪拜之禮。
便有臣子極為不滿。道:“大膽,見了大晉天子還不下跪?”
為首那人便仰頭。忽地哈哈大笑起來,道:“我等本是遼國之人,為何要行跪拜之禮?”
明德帝微微瞇著眼,沒有說話。
那人卻越發猖狂,道:“你們中原不是有一句話叫做禮尚往來嗎,那我朝你們的天子行了我們遼國的禮,而本王身為遼國的皇子,爾等是否應向我行中原的跪拜之禮呢?”
說話那人氣極,道:“你這是蠻不講理!”
遼國皇子笑著說道:“非也非也,本皇子是按照你們的古訓來說的,難道有錯?”
潘丞相見狀,冷哼一聲,道:“小王爺的話只說對了一半。”
遼國皇子挑眉,高高的顴骨下,嘴角抽了抽,道:“哦?說來聽聽。”
潘丞相朝前走了一步,道:“中原還有一個習俗,對狗叫置之不理,古人云大肚能容容天下事,一只狗都不能包容,如何能成大丈夫呢?”
“你這話什么意思?”
顯然,遼國皇子并沒有聽懂潘丞相所言。
可殿內所有大臣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隨行的一人走至遼國皇子身邊,說道:“小王爺,他說你是狗。”
話音剛落,遼國皇子便猛地將那人推到。
他上前走了一步,道:“中原皇帝,你們所謂的待客之道就是這樣嗎?”
潘丞相卻急忙賠笑道:“遼國王子路途遙遠,舟車勞頓,只怕是無解了微臣的意思。這狗乃最真誠的動物,微臣只是期盼兩國之間能多一份真誠,僅此而已。”
“那他們笑什么?”
“他們笑微臣愚鈍,無法將心中所想讓王子您清楚明白。”
那遼國皇子看了一眼穆宗勝后,終是忍住心中的怒火。
下朝之后便是晚宴。
次日擺宴于狩獵場之中。
這一日,所有參與比試之人都參加了宴會。
穆芷苓和穆芷萱坐在鄭皇后身后。
穆芷苓抬眼那一瞬便瞧見了不遠處的貞穆拉公主。
深邃的雙眼中有著藏不住的傲慢與不可一世,厚而飽滿的紅唇竟是有些異樣的風情。
她雖算不上美,可卻莫名有一種讓人足以稱道的艷麗。
首先進行的便是蹴鞠。
兩國交匯,大多都會選擇以蹴鞠作為比試。
蹴鞠不僅是一種娛樂,更是衡量兩國實力的標準。
大晉由太子和五皇子帶隊,而身后站著的便是鄭黎和宋瓔昭。
這幾人,即便是單憑一人帶隊,也是實力非凡,更何況幾人一起。
若是不出意外,此次比試,定然是大晉獲勝。
可穆芷苓卻清楚地記得,前世大晉似乎沒有勝。
具體是什么原因她也不記得了,她只記得那時她的目光只落在了宋瓔昭身上,只要宋瓔昭沒事,別的她全然顧不上。
遼國出賽的,自然是遼國皇子帶領的一群勇士。
只是那遼國皇子為何在雙眼處帶上面具?
記得前世并非這般。
遼國皇子坐在馬背上,側身看向明德帝,道:“中原皇帝,你是看不起我遼國還是怎的,怎么派出的盡是柔弱書生,若是我們勝了,只怕會落下話柄,怎么也感覺像是我們遼國在欺負你們大晉一樣,哈哈哈哈……”
明德帝倒也沉得住氣,沒有說話。
倒是太子宋瓔恪手握馬鞭指著遼國皇子,道:“就是我們這一群書生對付你們便足夠,本宮倒是不大愿意與你們比試,莫不然讓別人看了笑話,說我們大晉,一群人竟然欺負一個瞎子。戴面具的,你說是嗎?”
那遼國皇子顯然因為此話生氣地不行,猛踢馬腹,比賽正式開始。
鄭黎環顧四周,在真皇后身后瞧見穆芷苓后,怔了片刻隨即轉過頭。
宋瓔昭則是瞧著鄭黎,臉上突然浮現一股神秘莫測的笑來。
三月末的陽光逐漸毒辣,尤其是接近晌午的時刻。
而場上之人早已揮汗如雨,而觀視之人也變得有些焦躁起來。
大晉一路遙遙領先,而大晉卻一個球沒有進。
遼國皇子瞬間惱了,竟是不顧比賽規則,橫沖直撞,手腕之處竟然有鋒利的刀片。
恰好路過鄭黎身旁,他迅速地將手伸下,企圖勾住鄭黎的馬的大腿,卻被鄭黎發現,急忙制止。
兩人正在打斗見,突然一枚暗器刺中鄭黎的手臂,緊接著他的馬突然不受控制,狂叫起來。
穆芷苓差些站了起來。
她緊張地盯著鄭黎,心底萬分恐慌。
為何會這樣。
而她眼中,更多的卻是憤怒。
那枚暗器的方向,是從宋瓔昭那邊投射過來的,雖然此時宋瓔昭正欲另外一名遼國勇士相互周旋,也不看出此事是他所為。
可的的確確是他。
也只有他才從小練習暗器。
這事,只怕除了宋瓔昭就只有穆芷苓知道。
所有人都不會懷疑到宋瓔昭身上。
只會以為是遼國人所為。
宋瓔昭到底是何目的,難不成他想看著大晉輸?
穆芷苓困惑又焦急間,鄭黎卻隱著疼痛,繼續。
他猛地一用力,便將遼國皇子震開。
隨即他轉身看了一眼穆芷苓。
回以一個淡淡的笑。
嘴唇微不可見的勾起,可是穆芷苓卻看清楚了。
他說他沒事。
臉隨即一紅。
說得仿佛像是誰會擔心他一般。
可是心卻止不住一頓一頓抽起來。
想要別過頭去,可是眼睛卻定格在一個背影上,久久回不過神來。
穆芷苓終是低下頭,不再去看。
因為比賽的勝負,早已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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