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三十,天氣已經轉涼,時不時刮過幾縷北風,讓人精神為之一震。∥天。天小。說網
爾芙看著身邊正在吃粥的男人,勾唇一笑,將眼前煎的金黃色的玉米餅子送到了四爺的小吃碟中,“爺,一會兒您可是要進宮的,還是該吃些抗餓的東西才是!”
“好,你還是不想告訴我,你給爺準備了什么壽禮么?”四爺輕聲說道,隨手就夾起了香脆可口的玉米餅子咬了起來,一雙鳳眼閃著精光上下打量著眼前面色緋紅、容顏姣好的女子。
不得不說,上帝對爾芙是偏愛的,幾年過去了,可是爾芙卻越顯女人味,身上依舊蕩漾著青春的味道,即便她已經是一個女兒的母親了。
爾芙嬌嗔的瞥了一眼四爺,輕輕地搖了搖頭,低頭繼續吃東西去了。
“如果你告訴爺你準備的賀禮,爺就陪你去莊子里歇歇!”四爺聲音里滿是誘惑的說道。
爾芙堅定的搖頭,吃下了最后一枚蝦餃,拿過了玉清手中的帕子沾了沾唇角,起身往內室里走去。
落地穿衣鏡前,爾芙親手替四爺系好了頭頂上的滾熏貂皮尖尖帽,仿佛迫不及待的推著四爺出了門,站在院子門口,目送著四爺往正院拐去,神情中掛著一抹幾不可查的落寞,重新回到了院子里。
今個兒是四爺的壽辰,照例四爺要和嫡福晉烏拉那拉氏往宮里給康熙爺和德妃娘娘請安,每每想到此事,爾芙難免有些吃味,不過讓她更加不安的卻是烏拉那拉氏這幾日那張有些瘆人的小臉。
爾芙穿著夾棉的家常襖子,隨意的坐在熱乎乎的炕上,吩咐丫鬟將角落里的窗子推開了一條細縫,望著對面炕上正陪著小七玩得樂呵的奶嬤嬤和她們正在哺育的小孩子們。
小七穿著一身錦絨面的夾棉繡花小襖,頭上梳著抓抓髻,肥嘟嘟的小手抓著奶嬤嬤手中拿的撥浪鼓,時不時發出兩聲單音節的叫聲,倒是格外的可愛,許是因為自家孩子,怎么瞧著都是可愛的,幾個孩子里,爾芙還是覺得自家孩子最可愛。
其他兩家的小包子,因為和小七同吃同睡的,倒是也養的白白胖胖的,但是卻不如小七的眼睛有靈氣,再加上小七一雙遺傳自爾芙的杏眼,頗有幾分洋娃娃的感覺。
爾芙望著小七出了會兒神,揉了揉笑得有些得意的臉,從炕柜里拿出了一個黑漆描畫的香樟木盒子,露出了里頭一條繡了淡白色云紋的米色腰帶,單手輕撫著上頭點綴的一枚雕刻成吉祥鎖樣式的冰種翡翠,不由得有些出神。
還記得初入四爺府的那年,她還不曾與四爺太過熟悉,便正巧四爺過壽辰,她傻愣愣的準備了一本畫滿了簡筆畫的連環畫小冊子,結果卻因為看著其他人的禮物不好意思拿出手,要不是四爺后來機緣巧合的瞧見了,她怕是要郁悶好久了。
在現代,如果一個女人心儀一個男人,定然會送上領帶、手表、腰帶這種禮物,所以今年早早的,爾芙就趁著四爺不在的時候,偷偷的準備好了這條腰帶,雖然繡活還是不如繡樓里那些繡娘的手藝好,但是也總算是小有成就了。
要是之前有人說她會為了個男人學習繡花,她一定不信,可是當她與四爺的感情越來越深,她卻就這么心甘情愿的做了,而且做得義無反顧。
“玉清,把之前四爺送給我的那盒龍涎香取來。”爾芙笑著說道。
過了片刻,一直被壓在庫房角落里的剔紅蓮花小匣子就被玉清擦拭一新的送到了爾芙眼前。
這還是之前剛剛進府的時候,四爺在她第一次與他圓房后讓蘇培盛送來的,也算是她進門后收到的第一份四爺賞賜,不過爾芙就不喜歡賞賜這個詞,所以爾芙即便知道這些都是出自深海的珍貴香料,還是義無反顧的讓玉清鎖了起來。
不過隨著爾芙和四爺越來越親近,她也就自動自的將賞賜,轉化成了四爺送來的禮物,倒是沒有那么忌諱了。四爺仿佛也察覺到了爾芙內心那一絲小驕傲,送過來給爾芙的小禮物都不再說什么賞賜,只說是新得了什么好東西拿來給爾芙玩的。
爾芙感覺到自己又在走神,有些奇怪的按了按心口,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心底那股奇怪的忐忑感,笑著吩咐玉清點燃了那尊許久沒用的白玉鏤空透雕的小香爐,親手替熨燙平整的腰帶熏香著。
未時三刻,嫡福晉的騾車轉過了街角,爾芙也已經換上了一襲銀白色繡大幅粉色玉蘭花滾了雪白短風毛的旗袍,與其他女人一同來到了垂花門口,等待著嫡福晉和四爺的歸來。
不到一刻鐘,扶著嫡福晉烏拉那拉氏的福嬤嬤就在守門婆子的高聲通傳下,出現在了爾芙的眼簾。
“你覺不覺得今個兒的福嬤嬤有些怪怪的?”爾芙心里的不安又重了幾分,輕聲與身邊的玉清說道。
玉清忙點了點頭,心里暗道:這福嬤嬤好好的擠什么笑臉,不單單難看,還很嚇人。
眼瞧著烏拉那拉氏已經走過了垂花門,爾芙隨著其他人的動作,輕柔的行了個半蹲禮,朗聲說道:“妾身見過福晉。”
“妹妹何須如此多禮,快快起吧!”一向不與爾芙親近的烏拉那拉氏居然就這么堂堂眾人面前,直接甩開了扶著她的福嬤嬤,快步上前,扶著正在拘禮的爾芙說道。
爾芙心里一驚,但是還是按照規矩福了福身子,輕聲說道:“妾身謝福晉。”
“都起吧!”烏拉那拉氏絲毫不嗔怪爾芙的樣子,只拉著爾芙的手,笑著對旁邊的眾人都抬了抬手,朗聲說道,“瞧著你們也在這吹了好一會兒風了,一起往正院喝杯茶暖暖吧!”
大家伙兒自然不會拒絕烏拉那拉氏這樣的邀請,隨著烏拉那拉氏的腳步就往正院走去。
垂花門到正院之間,不單單要穿過一道花廳,還要經過一個小小的庭院,算不得太近,但是也不并太遠,而烏拉那拉氏卻顯得和爾芙格外的親近,一路上都拉著爾芙的手腕,好像爾芙就是她的好姐妹一般。
對此,爾芙很無奈,但是也不好甩開烏拉那拉氏的手,只能在心里猜測烏拉那拉氏是不是沒有吃藥。
“前些日子就聽四爺說起,妹妹這些日子的身子有些不大好,如今瞧著倒是真的,這會兒工夫就一腦門的汗,可是之前有孕生產的虧損沒有養好?”烏拉那拉氏坐在上首,微抿了口清茶,笑著問道。
“勞福晉記掛了,妾身還好。”爾芙微微頷首,低聲說道。
李氏坐在旁邊撥動著鬢邊的綴著南珠的赤金細鏈子,似乎有些不耐煩的犯了個白眼,打岔的說道:“福晉,妾身前些日子聽說爺不想大操大辦的過生辰,您可是辛辛苦苦準備了一個多月呢,給其他府的帖子也都發了出去,這怎么才好呢!”
“算不得什么大事,年前山東那邊遭了災,連皇阿瑪都做主免了山東幾十個州縣三年的稅銀,爺不愿意大操大辦,自然也是為了將省下來的銀錢賑濟災民。
至于那些已經置辦下來的東西,倒是也不會浪費,現在天氣涼快了,臨時置辦的食材不怕放不住,其他那些東西,正好可以當做年禮送給爺身邊那些人的家眷了。”烏拉那拉氏之前聽四爺說起不愿意操辦的時候,真也是煩惱了兩天,但是這會兒李氏問起,她自然不會掉鏈子,仿佛臨時起意似的隨意的說道。
“還是福晉考慮的周全!”李氏不尷不尬的說了句話,便繼續吃蜜餞喝熱茶去了。
烏拉那拉氏也不知道抱著什么心態,見大家伙兒都不說話了,她倒是很安靜的喝茶,也不張羅著散場,時不時的冒出幾句有的沒的的閑話,一直拖到日頭西斜,大家伙兒都餓了,這才好像發覺了什么似的,歉意的笑了笑,朗聲說道:“瞧瞧,我真是忙糊涂了,倒是忘記了時辰,苦了幾位妹妹隨著我在這坐著了。
時候也不早了,你們也都快回去歇歇身子,我也該去看看花廳那邊安排的怎么樣了!”
“是,妾身(奴才)遵命!”眾人再次齊齊行禮,各自散去了。
重新回到西小院,爾芙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肩膀,有些不安心的問道:“今個兒福晉打的什么主意?”
“奴婢不知,不過主子還是該小心些才是。”玉清也很無奈,好歹爾芙還是坐在房間里喝茶說話,可是她這個丫鬟卻是一直站在院子里吹風吹到了現在,別說她原本想著天氣正好穿的不多,即便是穿上厚棉衣,也架不住這么被冷風吹,更何況除了早飯吃的兩個饅頭,她都一天水米沒打牙了,早就沒有體力支撐體內熱量消耗了。
說著話,爾芙和玉清的肚子就發出了咕咕咕的腸鳴音,玉清剛要俯身告罪,爾芙就已經笑著吩咐她下去吃些東西,免得晚上要在外頭繼續罰站,餓壞了身子。
當然爾芙也沒有和自己的肚子過不去,吩咐小廚房送了熱湯面過來,哧溜哧溜的吃了個肚圓,瞧著已經打上了大紅色錦緞花結的剔紅錦盒,笑著搖了搖頭,隨意的走到了內室,身上帶著錦被在美人榻上躺了躺,聽見外頭越來越嘈雜的動靜,這才懶洋洋的起身,吩咐玉清、玉潔伺候她更衣洗漱。
兩刻鐘后,爾芙已經換上了一襲出席正式場合穿的紫羅蘭的繡粉白色碎花大襟旗袍,外罩著同色同花的滾風毛對襟長坎肩,吩咐玉清拿上了旁邊擺著的剔紅錦盒,笑吟吟的來到了花廳里。
花廳的正中央,幾條長桌拼成了一個口字型,當中的空地上,擺放著一尊落地三足金泰藍金蟾獻寶的寶蘭花香爐,正一縷縷的向上飄著百合香,左右兩側各擺放著一座落地的七扇紫檀木座嵌云石擋板的寬大屏風,一個個雕花的花幾上擺放著一盆盆象征著長壽、平安的千葉菊,倒是頗有幾分過大壽的感覺。
爾芙真心不喜歡這么正式的樣子,其實十幾口人坐在一張大圓桌旁吃上一頓飯,那不是也挺好的么?
而這么興師動眾的樣子,這只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有錢,任性!
屏風后是臨時歇息的地方,一張張的太師椅中間擺放著角幾,幾個丫鬟規矩的站在角落里,李氏和幾位王格格已經到場,連宋庶福晉和正院里的兩位王格格都沒有落后,倒是只有福晉烏拉那拉氏沒到。
“瓜爾佳妹妹真是越來越風姿動人了!”李氏看著爾芙那張幾年如一日的臉蛋就忍不住揪帕子,不輕不淡的說道。
“還要謝李姐姐夸獎呢!”爾芙笑著點了點頭,柔聲說道,同時抬手免了正要行禮的幾個格格和宋庶福晉的禮,隨意的坐在了李氏的對面,端過了一盞丫鬟奉上的熱茶,微抿了一口,只等著尚未到的烏拉那拉氏和四爺到場就入席,享用大餐,送上壽禮,回房睡覺。
爾芙心里想著,眼睛情不自禁的往身后玉清捧著的禮盒瞧了瞧,總覺得原本雕刻著百子千孫的剔紅錦盒,和之前她看到的有些許不同,但是她又說不出來哪里不對勁,暗笑自己有些多疑了,畢竟玉潔等人都在房里守著小七,不可能看到有人動她的東西,而不對她匯報。
不等爾芙再端茶碗,外頭就傳來了蘇培盛的動靜。
“主子爺和福晉過來了!”玉清瞧了眼正在進門的四爺和烏拉那拉氏,伏在爾芙的耳邊,輕聲說道。
爾芙順著玉清的眼神看去,只見正院的兩位王格格都是一臉傲嬌的表情笑著,心里雖然覺得今個兒正院的人都有些不正常,但是還是很快的起身行禮,等著四爺和烏拉那拉氏的到來。
四爺穿著一襲暗紅色的團花紋袍子,頭上戴著頂小小的瓜皮帽,來到了上首的位置站定,這才朗聲叫起。
爾芙隨著大家伙兒的動作起身,正好撞見四爺剛剛收回的眼神,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暖暖的微笑。
“爺,瞧著時辰不早了,咱們都入席吧!”烏拉那拉氏上前一步,正好擋在了爾芙和四爺之間,輕聲說道。
四爺微微頷首,邁步走到了長桌后落座,朗聲說道:“今個兒是尋常家宴,大家伙兒不要拘謹了。”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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