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爾芙還以為是一場尋常不過的家宴,頂多就是菜式精致些,卻不想之前烏拉那拉氏讓人安排出來的空地,居然是五個眉眼靈動,腰肢纖細的穿著緊身衣裙的舞姬,另外一側的屏風后,則是整套的樂器班子,吹拉彈唱的熱鬧的很。∑.天天小。說網?
爾芙看著那衣袂飄香的舞姬,這心里就說不出來的別扭,尤其是舞姬中央的那位面上戴著輕紗帕子的舞姬,那雙眼睛就好似會說話一般,腰肢更如美人蛇一般扭個不停,時不時的轉到四爺跟前,遠遠的拋擺著水袖,頗有一種邀舞的感覺。
所幸,四爺并不是個很好色的男人,表情淡淡的看著那舞姬,甚至頗有幾分嫌棄的感覺,爾芙就親眼瞧著四爺將那女子水袖曾掃過的酒盅丟給了蘇培盛,弄得旁邊烏拉那拉氏的臉色都有些怪怪的了。
爾芙對于烏拉那拉氏的反應,那真是覺得狠奇怪的說。經過這幾年的觀察,這烏拉那拉氏絕不是個大度的女人,不然也不會免了她這個得寵女人的請安,說是體諒她身子有孕,其實不過就是不想看到她那承寵后的嬌媚罷了,所以今個兒這幾個舞姬的安排,那就真的讓爾芙看不透了。
不過眼前這些事情,到底是與她無關,她只要等著大家伙兒獻禮的時候將準備好的禮物送上后,然后再說上幾句吉利的祝詞,到時候就可以領著丫鬟回去了。
畢竟小七還在院子里呢,這么大的小嬰兒,那不說是一天一變樣,那也長得很快,要不是爾芙天天盯著小七瞧著,怕是隔著個月余,興許都認不出小七的眉眼了呢!
一想到小七,爾芙眼中的幾分不快,也就消失了,手里頭把玩著青釉的蓮花狀小酒盅,自娛自樂著。
“妹妹怎么一個人喝悶酒呢!”李氏不知道什么時候轉過了頭,含笑看著爾芙又喝下了一杯酒水后,輕聲說道。
爾芙微微勾唇,“這些日子天氣涼了,這花廳里雖然都擋了屏風,但是到底覺得涼颼颼的,喝杯溫熱的酒水,倒是也暖身子。”
不得不說,環境真是鍛煉人,爾芙從未想過有一天她也能學著其他女人的樣子說這些不咸不淡的話,原本總是想著不要被這時代所同化了,但是事到如今,除了爾芙心底的那些記憶,她的一言一行都再像這時代女人靠近著,也許再過上幾年,爾芙都懷疑那些現代的記憶都不過是她心底的一場美夢罷了。
心里想著,爾芙的面容多了幾分落寞,李氏心里冷笑兩聲,故意落井下石的說道:“妹妹,聽姐姐一句話吧,這皇家的女人就好像是花兒似的,不管你多么美好,但總是花無百日紅,這新人就跟那除不盡的野草似的往外冒,你也不必太過傷懷,左右你現在膝下還有個女兒呢……”
被人這么踩在頭上奚落,爾芙這脾氣不由的往外冒了,但是到底沒有了剛來時的那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精神,只是轉過身子對著李氏笑了笑,仿佛求知若渴似的說道:“說起來妹妹真是不懂,不如姐姐感觸頗深呢,以后還要請姐姐多多開解了!”
“你……”不軟不硬的釘子就這么戳在了李氏的心口,李氏面上笑爾芙沒有了之前的專寵,可是她又何嘗有寵愛在身,即便四爺這些日子多歇在她東小院里,但是到底都是幾個格格伺候著的,如果說爾芙還算是有幾分臉面,那她的臉早就已經丟沒了,每每四爺在碧紗櫥外的榻上寵了格格,她也只能咬著被子往心里流淚,還要撐著笑臉伺候著一身是汗的四爺安寢,這種感覺比針扎指頭更痛幾分。
李氏和爾芙的互動,一字不落的落在了烏拉那拉氏的眼中,讓這幾年處處被四爺傷心的烏拉那拉氏心里頭暢快的想要高呼幾聲慶祝,但是心機頗深的烏拉那拉氏還是忍下了心里的激動,無比賢惠的笑了笑,朗聲與四爺說道:“爺,瞧著府里的姐妹們如此和睦,妾身都為爺覺得高興呢!”
四爺坐在上首的正位上,眼前擋著幾個舞姬拋袖扭腰的,一直沒有瞧見坐在烏拉那拉氏與李氏下首位置的爾芙的樣子,再加上因為瞧不見爾芙,心里頭悶悶的,所以也鮮少抬眸,這會兒完全不知道烏拉那拉氏的意思,有些奇怪的抬眸看著烏拉那拉氏。
烏拉那拉氏略微動了動身子,對著旁邊的李氏和爾芙勾了勾唇角,讓四爺能從側面瞧見爾芙與李氏笑吟吟說話的樣子。
“好就好!”四爺隨意的掃了眼,仿佛無所謂似的聳了聳肩說道。
烏拉那拉氏沒有等到四爺給的臺階,自然不會收手,繼續說道:“這轉眼一年就過去了,瓜爾佳氏又為爺生下了一女,妾身都覺得這日子越過越好了呢。”
“恩!”四爺微微哼了一聲,讓烏拉那拉氏笑吟吟的臉一擰。
眼瞧著一曲舞就要完事,就在烏拉那拉氏都以為她安排的事情要落空的時候,四爺好像來了精神,眼睛一直瞧著舞姬中的一人,朗聲說道:“這舞不俗,比之前在宮中飲宴的時候的舞相差無幾,尤其是正中這女子,雖然輕紗遮住了半面,但是更顯韻味了,讓人一看之下就不忍移目。”
“能得爺的賞識,那就是她們的福氣了!”烏拉那拉氏應和著說道。
爾芙剛剛一直沒有瞧見四爺的正臉,這會兒看四爺的眼睛就好像站在那女人身上了一樣,只當之前瞧見的一幕都是錯覺,心里有些不痛快的數起了碟子里的花生粒,一個個的往嘴里丟著,咬得嘎嘣嘎嘣作響,頗有一種要吃人的感覺了。
四爺望向爾芙的放心,心里涌起了一抹淡淡的心疼,最終還是沒有說話,只是順著烏拉那拉氏的話茬,繼續說道:“到底是有本事的,也該賞些東西,不知道福晉覺得賞什么才好呢!”
“妾身倒是覺得隨便賞些東西就是了,到底這些舞姬就是以舞為生的,可是今個兒妾身倒是想趁著爺心情好,替妹妹求個體面,還請爺能應允呢!”烏拉那拉氏眼睛瞟了瞟舞姬中央的那人,柔聲說道。
爾芙雖然面上不動聲色,但是耳朵早就已經支起來了,一雙眼睛也留意著烏拉那拉氏的動靜呢,這會兒見烏拉那拉氏那別有深意的眼神,將注意力放在了那女人身上,看著那女人眉間的鈿花,總覺得有幾分熟悉的感覺。
“噢?福晉想求什么只管說就是了,咱們夫妻用不到這么客套!”四爺朗聲說道。
烏拉那拉氏勾唇一笑,低聲說道:“這事說起來還和瓜爾佳妹妹有些關系呢,爺還記得在莊子上靜養的伊爾根覺羅氏么,她自打到了莊子上,一直誠心禮佛,更是為給瓜爾佳氏妹妹祈福,親手抄錄了足足有兩大箱的經書,若不是前些日子妾身讓人去莊子上辦事無意間撞見,還真是不知道這事呢!
妾身瞧著她誠心悔過,又不忍心她獨自在莊子上住著,便想著求瓜爾佳妹妹能大人大量的原諒她,也求爺能給她個體面,便讓她回來吧!畢竟到底是府里的格格,一直住在外頭總是不好的!”
說完,烏拉那拉氏還別有深意的瞧了眼爾芙,“妹妹,你覺得呢?”
爾芙心里那叫一個火冒三丈,但是也只能清冷的說上一句“一切由爺做主就是!”,便低頭繼續數花生粒,順道畫圈圈詛咒這些算計她的人。
“說到底,她不過就是個因為一時想歪犯錯的人,爺看在她多年侍候您小心謹慎的份上,便給了她這個體面吧,若是爺當真不想見她,大不了讓她住到您看不到的位置就是了!”烏拉那拉氏仿佛只是為一個府中姐妹求臉面似的說道。
四爺轉了轉手上的扳指,到底點了點頭。
“妾身就知道爺是個仁心的主子,不會真的將伊格格丟在莊子上不管的,伊格格還不來謝謝四爺!”烏拉那拉氏立馬就換上了一張笑臉,對著舞姬中央的女子擺了擺手。
此時,那一直帶著面紗的女子,終于露出了面紗下的嬌容,爾芙也徹底看明白了這女人是誰,這不就是那個害她掉下馬的伊格格,而且似乎比之前顯得更加嬌媚了,真不知道這人在莊子上是去享福,還是去恕罪的!
伊格格款款上前,盈盈拜倒,柔聲說道:“奴才給主子爺請安,奴才自知罪孽深重,但是心里的悔意越來越重,想著能來給瓜爾佳側福晉當面認錯,這才讓丫鬟求了福晉的恩典,卻不想能得到主子爺的寬恕,奴才真是激動的不知道說什么才好了!”
說著話,伊格格就已經淚眼婆娑的爬行到了瓜爾佳氏跟前,“瓜爾佳主子,奴才真是一時想歪了,這才做下了那等錯事,這段日子,奴才真是后悔死了……”
哭哭啼啼的伊格格,仿佛成為了受害者,大有一種爾芙要是不應聲,她就哭個不停的感覺,讓爾芙深深覺得這貨是開了白蓮花外掛回來的,再加上那眼底時不時閃現的怨恨,讓爾芙覺得自己的分析很對,但是四爺都已經做主饒了她,她即便是不愿意,也只能無奈的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原我也沒什么大事,不過就是腿上傷了,休息幾個月也就好了,幸而沒有留下什么殘疾。
你既然已經回來了,那就不必再如此介懷這事了……”
說完,爾芙就對著玉清使了個眼色,讓她上前扶起伊格格,而自己卻在心里將自己個兒鄙視了個透底。
伊格格感恩戴德的起了身,便在烏拉那拉氏的吩咐下,往旁邊的暖閣里換上了得體的旗裝,重新坐在了下首的位置上,仿佛小媳婦的樣子,讓爾芙再次在心里吐槽了幾句。
四爺仿佛被伊格格的突然出現壞了興致,淡淡的掃視了一眼下首的眾人,朗聲說道:“眼瞧著時間也不早了,福晉也累了一天了,早些獻過賀禮,咱們就早些散了吧!”
這次不用爾芙瞪伊格格,其他女眷們也都是不爽的瞧向了破壞了氣氛的伊格格,這倒是讓爾芙心里舒服了些,畢竟她可是親自享受過被府里其他人針對的日子,也該讓這害過她的人享受享受了。
仿佛大家伙兒的眼神太過凌厲了,伊格格一臉怕怕的縮了縮身子,努力的降低著存在感。
“爺,以妾身說,今個兒真是伊格格重新回府的好日子,不如就讓伊格格上前先行獻禮吧!”李氏撥動著手腕上的紅珊瑚手串,笑瞇瞇的說道。
李氏絕不是為了讓伊格格出彩,而是她瞧準了伊格格身邊沒有丫鬟跟著,自己個兒也沒拿著盒子等東西,看樣子就像是沒準備的,這才先行開口說這話,當然李氏也不是處處挑撥,只不過就是不喜歡府里的女人這么多,多來一個女人,她能得到的恩寵就越少,這點她最清楚。
只是注定李氏的打算落空了,四爺雖然順著李氏的話瞧向了伊格格,可是伊格格既然能在今天回府,那便不會是沒有準備的,只不過李氏太急于針對伊格格,這才忽略了這點,因為連爾芙這個最傻最天真的都不相信伊格格會空手來參加四爺的壽壽辰。
果不其然,伊格格有些拘束的起身,從袖口里拿出了一枚不太起眼的田黃石麒麟鈕印章,低聲說道:“奴才不敢忘記爺的生辰,卻因為禁足在莊子上不方便請人幫忙,只好將之前得的一塊田黃石親手雕刻了這枚印章,手藝算不得上乘,但是也算是奴才的一份心意吧!”
李氏的臉色一黑,倒是烏拉那拉氏笑著打了圓場,吩咐丫鬟們接了過來,隨即也拿出了她準備的賀禮,一對瑪瑙內嵌詩句的橢圓形長鎮紙。
四爺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自有蘇培盛收了起來。
李氏也已經將她準備好的禮物送到了近前,一套玉雕竹節高升的杯盞,轉過頭看著捧著剔紅錦盒的爾芙。
連烏拉那拉氏和其他幾個女人也都是望著爾芙,弄得爾芙有一種被聚光燈照射的感覺,但是有了那次丟臉的精力,爾芙可不相信這次她的禮物,還會拿不出手來,更何況這腰帶還是她親手繡的,總是一份屬于她的心意。
爾芙微笑著打開了剔紅的錦盒,臉色一僵……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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