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面包店里花色豐富的面包,原理是用酵母菌將面團發得十分膨脹,然后放在高溫烤爐中烘烤而成,酵母菌這個東西是怎么來的呢?就是讓糖、蜂蜜或者葡萄汁里的甜味劑暴露在空氣里的野生酵母菌下,經過一段時間的溫暖,酵母菌便會逐漸在整個面團中生長。所以,前世很多面包店里的無糖全麥面包,有些只是商家的噱頭,沒有糖的面包就跟外國人作為主食的粗面包一樣,中國人多半吃不慣,因為中國人習慣將面包當做是一種西點,很難適應那種粗粗的口感。
傳說中面包的起源是在古埃及,一個奴隸為主人做面餅,卻忘了把摻著蜂蜜的生面團放進烤爐,自己就睡著了,等他一覺醒來,慌慌張張地把擱置了一夜的生面團放進烤爐烘烤,卻做出了十分松軟可口的面包。
但人家是放在外面一夜,我這只有不到三個時辰了,能順利生長出足夠的酵母菌將這面團膨大嗎?劉娟兒一臉焦急地看著大瓷碗中的面團,抬起小臉對虎子哀求道:哥,你捧著這個碗去外頭找個陰地方待著吧!
啥?虎子臉上一垮,點著她雪白的額頭低聲道:你這丫頭到底在弄啥鬼?外面日頭這么烈,你倒舍得讓你哥跑去外頭受熱?
哎呀呀,你快去吧!只有兩個時辰了!沒讓你對著日頭,你就找個陰地方坐著嘛!劉娟兒沒法解釋,只好不停地扭動小身子撒嬌扮癡,兩邊胳膊甩得飛轉,癟著嘴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虎子無法,招手喚來烏青低聲囑咐了一番,隨后又扭頭瞪了劉娟兒一眼,雙手捧著大瓷碗出去尋地兒了。
劉娟兒見目的達成,大大松了口氣,雖說他們今日來的主要目的不是參賽奪什么名次。但劉娟兒也不想讓虎子在自己的意中人面前丟臉。弄這么一樣新鮮點心出來,那小姐會不會對虎子哥青眼有加呢?
劉娟兒想了想,拉著烏青的袖子問:烏青哥哥,呆會兒廚藝比試的時間有多久啊?我還想去看看騎射比試呢!
烏青一臉為難地低聲道:本來不論如何也該讓劉小姐去瞧瞧熱鬧,可這……呆會兒要大量做燒烤。這烤物還要靠你來下料……
劉娟兒嘆了口氣。對他一臉不甘地點點頭,又問:今兒不是比辣味菜色么?我在食材區咋沒見著辣椒呀?
呵呵,小妞妞。今兒的辣椒是要在比試開始以后才會發,各家都只能分得一碗紅椒,怎么著?你還想搶先動手呀?林娘子不知什么時候雙手撐臉俯在向家的案板上,對劉娟兒調皮地眨了眨眼。
難道白家后廚里廚藝最高的反而是這么個年輕嬸子?劉娟兒不免好奇,她見四周各個隔間里都有人在洗菜切菜,做賽前的準備工作,便對林娘子笑瞇瞇地問:林嬸兒,你不用去做準備么?那么大個湯吊子,要下的料可不少吧?
哼哼。你這個小包打聽,我可不告訴你!林娘子呲牙一笑,手叉纖腰立起身來,抬著清瘦削尖的下巴對劉娟兒得意地晃了晃腦袋,劉娟兒突然想起來為何見她眼熟了,她一臉驚詫地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輕聲問:嬸兒,我瞧你怪眼熟的,你是不是有個姐妹住在西街的馬蹄胡同里呀?
林娘子臉上陡然變色,一手叉腰嬌聲道:我沒有什么勞什子姐妹!死了,都死光了!哼!語畢。她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倒唬得劉娟兒一愣一愣的。
稀了個奇!又說沒有姐妹,又說都死光了,那到底是有沒有?
跑馬場里賽事正酣,白奉先一箭射中靶心,拔得頭籌。
看臺上白家搭設的涼棚下,五姨娘春燕正俯在白大老爺身邊嬌聲連連:大少爺真是人中龍鳳!多虧大老爺悉心栽培!
白大老爺冷哼一聲,舉起茶杯抿了口清茶,一臉不虞地回道:我何時栽培過他?哼,這個敗家子,書不好好念,盡會這些旁門左道!
春燕眼中一閃,用手帕捂著口鼻嬌聲道:老爺莫氣,大少爺讀書也好,今年秋闈定能高中,到時候咱們白家就得風光了!
哼!最好如此,否則,我何須留他在這紫陽縣中氣我?白大老爺仍舊滿心的不開懷,板著臉怒視前方,不時張嘴接過春燕手中的紫葡萄。
這看臺的最上端視野遼闊的地方一個接一個立著涼棚,此處便是特意為各大戶留出來的位置,其余位置擠滿了瞧熱鬧的百姓,看臺最底端有些東街的買賣人在人群中四處游走,兜售各類小食,生意倒是不錯,人群中不時響起一聲悠長響亮的吆喝。向家的涼棚就在白家不遠處,向老爺貼心地讓丫鬟下去買了些酸梅湯和綠豆湯上來,向夫人正同胡氏不停嘴地談笑。
要說我也是頭一回瞧這樣的熱鬧……哎呀,向夫人你看!胡氏轉向跑馬場內,指著一處驚笑道那可不是你那寶貝兒子?
只見向文軒策馬跑過白奉先身邊,一箭射向他適才射中的靶心,黑色翎毛在風中呼嘯而過,卻將那靶心射了個通透,生生將白奉先的箭射成了兩截。
奉先,承讓了!向文軒對白奉先拱了拱手,笑得一臉明媚,他拉轉馬頭,順著跑馬場內策馬奔騰,一路對觀眾席頻頻揮手。
好!眾人連連歡呼,有不少縮在涼棚里的閨秀小姐們頓時漲紅了臉,開始頭挨頭地低聲議論這英武少年。
恭喜恭喜,今兒您要得臉了!劉樹強對向老爺一臉憨笑地拱手,惹來向老爺一陣開心大笑。
評委席上,縣令張大人端坐在靠右側的太師椅上,對中間太師椅上的人恭恭敬敬地低聲笑道:大人,您看今日的騎射比試,哪位公子會拔得頭籌?
白家小少爺白奉先。那人干干脆脆地甩出這么一句。
哦?張大人捋著胡須,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幾圈,又指著場地中某一處低聲道下官卻覺得那李家二房的小少爺……
不值一提。那人擺了擺手,又是干干脆脆地甩出這么一句。
張大人不敢再接話,只好一臉陰晴不定地窩進太師椅中。
聽風樓內堂。劉娟兒在各個大戶的隔擋前走了一圈,見眾人忙得不可開交,唯有自己此時啥事兒也做不了,她等辣椒等得都快睡著了!
遠遠能聽到跑馬場的方向傳來一陣又一陣歡呼聲,劉娟兒癟著嘴坐在向家的隔間里。見烏青匆匆跑過來為她奉茶。忙擺著小手輕聲道:我不渴。
劉小姐,這是少爺上次從野山帶回來的山糜子茶,雖然不是什么好茶葉。但少爺囑咐我加了蜂蜜和樹莓醬子在里面,這個挺甜的,要不你用一點兒?
聽他這么說,劉娟兒從善如流地接過茶杯,壓在唇上抿了一小口,整條舌頭都膩在了酸甜中,她兩眼一亮,抬著茶杯一口喝干,又對烏青舉著茶杯不好意思地說:我想再喝一杯。這么弄酸酸甜甜的挺好喝的!
好喝就多喝點。烏青笑著為她又滿上一杯,見她喝得十分開心,不由得也開心起來。劉娟兒本來不口渴,卻挨不住嘴饞,喝了一杯又一杯,等她第五次放下茶杯。屁股還沒在圓凳上坐穩,卻頓時有了尿意。
那個……茅廁在哪兒……劉娟兒低下頭,小臉漲得通紅。
烏青一臉難色的放下茶杯,想這劉家小女雖小,但自己也不好呆她去茅廁。他左右觀望了兩圈,恰好看到一個向家的丫鬟走了進來,忙對她招招手。
劉小姐,你跟我來。那丫鬟拉著劉娟兒走向聽風樓內堂的西南角。
劉娟兒跟著她一路疾走,恰恰走過一處罩著黑布的隔擋間,見幡旗上繡著李字,不免好奇地放滿了腳步。
人人都是用桌椅隔擋,怎么李家偏偏罩了這么個大黑帳篷呀?劉娟兒心中好奇,輕輕丟開丫鬟的手,躡手躡腳地走到那黑布罩著的區域口間朝里瞧。
這一看,險些將她嚇出尿來!只見一個黑衣短打的漢子正在黑布背面拾掇各類食材,這背影,化成灰她也不會認錯!
顧里!不對,是假冒顧里的尤子辰!!!劉娟兒頓時全身發冷,拼命咬牙忍著才沒有尖叫出聲!打死她也沒想到李二少爺竟然能讓這個人來參賽!這人不是李三老爺的人么?李家不是為了辣椒正在內斗么?他怎么敢大搖大擺地呆在這里做辣鲊?鐵捕頭知道嗎?
不待她多想,卻見那個假冒顧里的尤子辰陰測測地轉過身來,劉娟兒哪里敢與他對視?忙拖著丫鬟的手朝茅廁的方向一路飛奔,險些將那丫鬟拖倒在地!
只等她兩腳翻飛地跑進茅廁,早將那丫鬟丟在了門外,劉娟兒俯在茅廁的門邊直倒氣,內心的恐懼就如烏云一般籠罩在她的全身。
這茅廁的馬桶前圍著一圈半人高的屏風,劉娟兒喘著粗氣繞過屏風,抬頭卻見有個人正坐在馬桶上。
哎呀呀!抱歉抱歉!我不知道里面有人!劉娟兒捂著臉縮了回去,心道,這門咋也沒上個插鎖?這下丟臉丟大了!
沒事兒,左右我也不是男子。
隨著一聲絮絮梭梭的衣物摩擦聲,一個女子悠悠從屏風后面走了出來,她身穿紫紅色褙子,下身配著雪白的八福綾裙,面容清秀,皮膚白皙。
劉娟兒捂著臉轉過頭,從指縫中瞧見果然是個女子,大大松了口氣,放下雙手對那女子扯著嘴角擠出一個笑容。
這位姐姐,你上茅廁咋也不插門呀?剛才真是嚇著我了!
那女子盈盈一笑,轉身走到水槽邊凈手,一邊揉搓纖纖十指一邊看著劉娟兒輕笑道:這你可得問問帶你來的人了!今兒鴻門坊內各大戶都在此隔了茅廁,你是跟著誰家的人來的?怎么進門前也不看看李家的字號?
啊……這我可不知道呀……劉娟兒傻呆呆地瞪著她,又問姐姐是李家人?不知是哪一房的小姐?
咯咯,我看著像個小姐嗎?可惜我可沒那份好命,我是跟在李家三小姐身邊伺候的大丫鬟銅月,你就叫我銅月姐姐吧。
銅月抿了抿頭發,又對身后的屏風努了努嘴你也別瞎跑了,就在這兒解決了吧!你這小妞長得干干凈凈的,我瞧著喜歡!
噯!謝謝銅月姐姐,我只呆一會兒,馬上就出去!劉娟兒被驚嚇了一場,此時也有些憋不住了,道了聲謝就跑進那屏風后頭。
她正在馬桶上小解,卻聽到茅廁的門吱呀一聲響,有個男人的聲音幽幽冒了進來準備好了嗎?我得緊趕著將海味辣鲊擺上鍋了,等會兒辣椒下來……
噓……銅月一臉急色地擺了擺手,擠著身子將那男人推了出去。
屏風后,劉娟兒險些嚇癱在馬桶上,她永遠忘不了這個聲音,想到那假冒顧里陰森的笑容,仿佛能看到他蹲在自己眼前,一臉興味地看著她……莫非,你就是一個童姥?
其實我也想壞人快點死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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