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的一聲輕笑從小公園里傳了出來,葉梧桐猛的一剎車,這笑聲太熟悉了:“鄧倩倩,這大晚上的你在小公園里干什么?”
果然,鄧倩倩從公園椅的一邊探出個腦袋來,沖著葉梧桐招手:“我聽收音機呢。し”鄧倩倩說著,又笑著:“瞧虞東南那臭屁的,跟班上那幾個男生一個樣子,有女生追,一個個尾巴都翹上天。”
聽著鄧倩倩的話,葉梧桐回過頭看已經遠去的兩個身影,只怕虞東南未必是什么尾巴翹上天。對于普通的男生來說,有個女生追那絕對是值得驕傲的事情,自然尾巴要翹上天。
但對于虞東南,父母各成家庭,他又早早的走上了社會,只怕現在最吸引他的就是家里溫馨的燈光,舒服的床,以及虞老太等著他的那餐晚飯。
歸家心切之下,口氣就不好了。
當然了,虞東南那口氣其實也還是有些臭屁的,磨難的歲月下,到底還是一顆少年心,青蔥歲月,總有些得瑟的。
“管那么多,對了,這么冷的天,又是這時候,你跑小公園的來聽什么收音機?犯傻呢。”葉梧桐哈了哈冰冷的手,對鄧倩倩的行為翻了個白眼。這姑娘又犯二了。那鼻子凍的通通紅。
“我才沒犯傻呢,家里信號不好,這邊好一點。”鄧倩倩理所當然的道。
“哈,什么好節目,非得聽到不可?”葉梧桐停了自行車,順勢在鄧倩倩身邊坐下,拿過一只耳機塞在耳里聽聽。
“下面是省城一中高二的魯國華同學為他的筆友鄧倩倩點的一首生日歌,請聽《茉莉花》。”
接下來就是過門。
葉梧桐挑了眉:“這個時候才點生日歌。你的生日早過了吧?”鄧倩倩的生日,葉梧桐還送了一只風鈴呢,自然清楚的很。
“之前我沒跟他說,他不知道的。”鄧倩倩道。
葉梧桐卻微皺了眉頭,鄧倩倩交筆友的事情從來沒瞞過她,有時寫給筆友的信還讓葉梧桐把關,葉梧桐記得最初認識時。兩人就互相介紹了出生年月的。
生日這種事情就端看別人記不記在心里。當然。兩人也只是筆友,要求別太高。葉梧桐之所以要求高是因為魯國華前世就是鄧倩倩的男友,今生雖不知能不能走到一起。但下意識的葉梧桐就以鄧倩倩的男的要求對待,這樣似乎也不對。
不過,葉梧桐還是半真半假的取笑道:“別太迷了,小心見光死。”
“什么是見光死?”鄧倩倩奇怪。葉梧桐常常說一些讓人聽不懂的話。
“你心中的魯國華是白馬王子,小心一見卻是癩蛤蟆。這不就是見光死了。”葉梧桐嘻笑著道
“你才是癩蛤蟆呢,我見過魯國華照片,長的帥的很。”鄧倩倩沒好氣的伸手掐葉梧桐的腰肉。
葉梧桐最怕癢,笑的快岔氣:“行了。不跟你貧了,我去我媽那里,你也快回去。冬至的晚上,招鬼……”
鄧倩倩最怕鬼。葉梧桐一說,哪里敢再留在小公園里,氣的跺腳:“葉梧桐,你成心的是吧。”
葉梧桐已經騎著自行車走遠了。
鄧倩倩抱著收音機趕緊回家。
一路上,收音機里還飄蕩著歌聲。
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
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
芬芳午夜滿枝椏,
又香又白人人夸。
濱河大市場,雖然是冬至的夜,但因為快過年了,各家店里都忙,整個濱河大市場還顯得燈火通明。
葉梧桐一路過去,一些店家門口還有一些未散盡的余香。
寄紅山珍這邊的店門也還是開著,店員早早就下班了,遠遠的就能看到母親在那里忙上忙下的拿貨。
“好了,都給你留著呢,就這些。”母親沖著那客人道,那客人提著貨就出了門,是后院的袁阿姨。
葉梧桐打了招呼,目送著袁阿姨離開。
“媽,袁阿姨怎么拿這么多貨?”葉梧桐一邊幫忙一邊好奇的問。
“你鄧四叔辭職了,說是跟一幫同學去闖海南了,備了點干貨,到海南那邊送人的。”母親道。
葉梧桐一聽,喲,她這日子過的,倒把這事忘了,海南大開發的時代來臨了,這也是這個時代特有的標志。
“袁四叔不是在機械廠的職工學校當老師嗎?”葉梧桐好奇的問。
袁家一門四兄弟,在大院算是強勢家庭,袁老大和袁老二都在機械廠,袁老三在在下面鄉鎮,袁老四是師范畢業,出來后找了關系就在機械廠的職工學校當老師,日子過的還可以的,就是個婚姻問題,談了幾個,不知道為什么最后都吹了。
前段時間,大院傳出小舅和小姑之間的閑話,正好那時候袁四叔跟前一個女朋友掰了,袁阿姨倒是有些心思想搓和袁老四同自家小姑,只不過她才剛提個音,就被小姑堵了回去了。
不過,葉梧桐記得前世袁家好象沒這出啊,前世職工學校后來隨著機械廠的倒閉也解散了,袁四叔后來踩三輪車呢。
“還不是看虞建國和你小舅都去南邊發了,袁老四不知怎么的,那心氣兒就起來了,估計想搏一把。你袁阿姨為這都數落了袁老四好幾頓了,可袁老四就一根筋的認準了。
并不是每一個出去搏的人都會成功。這中間要端看人的機緣。
“哦,都是愛情惹的禍。”葉梧桐估計袁老四發這狠說不準是被小姑刺激的。
“說什么呢。”母親沒好氣的拍了一下葉梧桐。
隨后兩人關了店門。
“對了,你二舅爺爺他們什么時候走?”睡在床上,母親問。
“明天就走吧,大舅爺爺他們還等著消息呢。”葉梧桐回道。
“也是,差不多四十年的分離了……”母親道,拍了拍葉梧桐:“睡吧。”
“嗯。”葉梧桐點頭,閉了眼睛,有些話不必多說。
這一夜,葉梧桐并沒有太睡好,昨天一天的事情讓人蕩心回腸。
早晨,葉梧桐起床慣例的燒好熱水,母親已經在整理貨了,又將是一個忙碌的白天。
“媽,我上學了。”吃過早飯,葉梧桐背著書包,推著自行車出門。
“路上慢點啊。”母親揚聲道。
店里的店員陸陸續續的來了。
今天有霧,葉梧桐剛到橋邊,就聽得一陣熟悉的水磨腔調。
《游園》一折里的《皂羅袍》。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于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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