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世界徹底陰暗下來,如同黑暗瞬間填滿了這里的天地,讓鳳麟也再次驚訝,他的目光終于從我身上移開,看向包裹我們的結界下方。
地面再次裂開,刺骨的寒冷伴隨著鬼哭狼嚎的陰森喊聲一起涌出,黑紫的法陣頃刻顯現,幽冥之主從法陣中緩緩浮現,帶著死亡的氣息,帶著冥界森森的陰氣,一起現于人前!
我虛弱地坐在自己的月輪上,俯看他,剎,你別想抓到我。花神被我打入冥界,他一定會來!
鳳麟整個人因為驚訝而呆滯,怔怔地看出現的冥界至尊——冥王殷剎。
殷剎狹長冷酷深紫色的雙眸清清冷冷地掃過一眾怨靈,一眼看到了我留在原處的殘像,紫瞳立時收緊,胸膛也開始起伏不已。
怨靈們畏懼下跪,即使他們不知來人的身份,也會不由自主地去畏懼于殷剎那渾身死神般可怖的陰戾之氣。
黑色的華袍直拖在地,厚厚的卷邊宛若他腳踏黑云,銀黑色詭異的花紋布滿他的華袍,如同哀號的鬼混,又如面目可怖的冥獸,和他銀黑色的長發一樣透著冷酷,無情和讓人毛骨悚然的死亡戰栗感。
冷酷的容貌透著不似常人的蒼白,看似病態卻更讓他酷煞逼人,眉心銀色的神紋更加加深了眉間的溝痕,細而削長的雙眉如同刀削一般,和他無情的雙眸一起,更加一分兇相。
我還記得那時我嘲笑他,叫他病嬌,而他,卻從不會生氣,陰戾的目光只為我一人露出溫柔。那時,我以為他和別人是不同的,他與死人打交道,他的身邊是怨戾之氣,他會更懂我的存在,結果,最后,他也和別人一樣,背叛了我,把我封印。
最后,他們誰也沒得到我,這是他們之間的約定。
冥帝,殷剎,那天我沖破封印時,你來了,你,那時是怎么想的?
他緊緊盯視我的殘像,但是,他沒有在第一刻上前,而是揚起右手,寬大厚實的袍袖被他的右手帶起,垂掛在他蒼白的手腕之下,立時,滿地的怨靈頃刻間被他收入袍袖,他才走出法陣,一步,一步帶著一絲激動地走到我殘像的面前,抬手,撫上了那看似真實,卻虛無的殘像。
“魅兒,我知道,你還在這里,跟我走吧。”他輕輕撫上我殘像的臉,紫眸深邃似海,蒼白到泛出一絲青色的臉上是深深的思念與愧疚,“趁他們還沒發現,我會保護你,助你恢復魔力,不會讓他們再找到你!傷害你!”
我在結界中直接揚起手,與此同時,殘像的手也隨我揚起而揚起,“啪!”一聲,打破了這里死一般的寧靜,也徹底打碎剎心里的幻想。
鳳麟的眸光朝我看來,我冷冷俯視剎平靜地像是認罪的臉龐,殘像傳出我的話音:“滾!下一個就是你!”
他蒼白的臉上是抿緊的黑紫色的雙唇,他緩緩垂下臉,銀黑色的長發滑落他蒼白發青的酷美的臉龐:“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真的愛……”
“你閉嘴!”我冷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
他銀黑的長發微微一顫,袍下的黑云漸漸滾動。
我瞇起眼睛,冷冷看他:“圣陽呢!”
他微微一怔,抬起臉,冰寒的紫眸里是一抹陰狠:“你只想著他嗎?”
我瞇眸緊緊盯視他眸中的怒意,笑:“我不想著他想著誰?是他決定把我封印的,我怎能不想著他?這三千年,我無時無刻不想著他!”
他紫眸中的寒意漸漸散去,越來越深的視線化作無盡修羅地獄,將你狠狠吸入,讓你無法逃脫,一絲詭異的笑意從那深淵中而出,黑紫色的薄唇微微開啟:“那我不會告訴你他的下落,除非,你出來見我!”
我坐在月輪上捏緊雙拳,殺氣升騰,冷笑:“你放心,我會來找你的,你和那群混蛋都洗干凈等我來拆神骨吧!”說罷,我甩起衣袖,黑色的衣袖甩過面前之時,下方的殘像也隨之而散。
“魅兒!”他急急伸手,抓向我的殘像,但我的臉在他的手中徹底破碎,飄散在陰冷的充滿死亡氣息的寒氣之中。
他閉上眼,腳下的黑氣突然四散飛射,我冷冷一笑,想抓我,沒那么容易!
轉身揚手,我再次劃開空間,拉起鳳麟直接鉆入,落地之時,已是柔軟濡濕的草地和滿目的夕陽。
我疲憊地靠坐在月輪上,山崖之下可見整個姚家村,長長的發絲隨風揚起,掠過我的唇邊,我所剩的魔力只夠逃到這里,想拆那混蛋的神骨,可就沒拆花神的那么容易了。
“岑!”劍光掠過臉邊,鳳麟的仙劍已在我的面前,他立于我的身前,眸光掙扎而痛苦著,渾身緊繃,劍指繃直在我的面前,和他的仙劍一樣,直指我的臉龐。
“師傅,我不能再讓你弒仙殺神!”他澈黑的眼睛里,是盈盈的淚光,他抉擇地是那么地痛苦,痛苦到我也感覺到了他心口的揪痛。
我微微擰眉,是因為我的同心咒嗎?讓我感覺地那么清晰。
我揚起唇角,微微抬起下巴,再次破爛衣領滑落我一側肩膀,絲絲縷縷的裙擺下是我的雙腳,發絲撫過我的唇角,我抬手指向自己的心口:“那你還猶豫什么?我現在正是最虛弱的時候,這里,往這里刺下去,從此我們師徒情絕,不再相見,你也可以徹底從痛苦中解脫了。”
他繃直的劍指竟是顫抖起來,煙灰色的罩紗在山風中飄擺,纖細的發絲掠過他的眼角,他痛苦地閉上雙眸,緩緩垂下了雙手,仙劍退回他的身邊,夕陽從他身后落下,他站在陰暗之中,陷入久久的靜謐。
我抬手撫過唇瓣,慵懶地看他:“怎么?下不了手?”
“師傅……”他在陰暗的陰影中緩緩抬起臉,澈黑深邃的目光卻在黑暗中炯炯閃爍,“我只是不想再失去你!”
心口猛地一揪,我不知不覺地……出了神……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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