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回手，環上他的頸項：“你以為我能躲嗎？從我破印而出的那一刻，這已經不是你們凡人能管的事了，而是六界的事，所以，麟兒，我躲不了的，他們早晚會找到我，記住，如果那時你跟我一起，你要撇清與我的任何干系，說是受我魅惑與控制，師傅允許你說這個謊。し”

“不！我不會離開師傅的！”他情急地緊緊抱住了我，像是那天他緊緊抱住清虛虛弱的身體，不愿讓他離開。

我搖了搖頭：“傻麟兒，師傅我是不滅之身，他們不會拿我怎樣。但是你不同，他們會遷怒于你，若是把你灰飛煙滅，師傅還要耗費神力把你找回，所以保護好你自己，算是給師傅幫忙了。”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起來，我感受到了他的不甘與著急，他不想失去我，不想在我被捉時，只能站在一旁，無法保護我。

我知道他想守護我，知道他視我為僅剩的親人，可是，我們的緣分總有結束的那一天，到了那天，我不希望他是為救我而被灰飛煙滅。

時間在寧靜中流淌，我靠在他胸前閉上了眼睛，不知不覺間，神思站在了虛無的盡頭，這里天地未開，世界幻彩迷離，平靜的水面上倒映著我一個人的身影，透明的，巨大的水珠從水上緩緩分離，漂浮在了我的身邊。

“你是誰……”格外溫柔的聲音讓你的心也會不自覺得覺得安心與溫暖，水珠之中，映出了一個模糊的人影，他墨黑的長發卻閃耀著太陽般的暖光，他溫柔地注視我，一直，一直陪伴在我的身旁。

“圣陽，她是陰氣孕育而生，應是陰邪之神，還是趁她尚未成形前滅之，否則待她降世，你我未必會是她的對手。”

“不，即使她是邪物，也是生靈，我會引導她向善，我相信她會成為我們的一員……”

圣陽，是你告訴我，做神要心懷善念，善待眾生，是你說你會信我。可是最后，你還是信了他們！信她們說的我魅惑眾神！信他們說的我威脅六界安危！你選擇了你的六界和平，你的兄弟情義，卻獨獨犧牲了我！

揮手拍碎周圍巨大的水滴，我閉上眼睛，深深呼吸讓自己平靜，咽下模糊雙眼的淚水，冷笑看世界的盡頭。

圣陽，你看看你都選了些什么人做神！

現在，女神因妒我而散謠言，剎他們爭奪我只是為了想得我內丹！男神們根本沒有被我魅惑，而是想吞我內丹，獲得創世滅世之神力！

一切起于貪念，女神貪愛男神，男神貪愛權利！圣陽，你不在正好，我就替你徹底清理神族，重設新神！

我恨恨地睜開眼睛，面前晨光如紗，染上晨霧，化作金霧在我身旁流淌，我平靜了一會兒起身，麟兒的外衣從我身上滑落，他卻不在，身后是巨大的雪松，“滴答”一滴晨露從針葉上低落，落在我的眼角，格外冰涼。

我看落自己的雙手，嫣紅的衣裙再次浮現全身，我摸了摸臉，抱坐在雪松下，靜靜看漸漸而起的旭日。

每次看到太陽，都莫名地火大。

繚繞的金霧之中，若隱若現的出現了仙劍的流光，我笑了，小徒弟回來了。

煙灰色的罩紗和天蒼色的衣擺飄過我的面前，他已經躍落我的身前，半蹲時從懷里掏出了一個油紙包：“師傅，給，早飯。”

他小心翼翼地打開，里面是兩個熱氣騰騰的大白包子，包子有些燙手，他不停地輕吹。

我嫌棄地看一眼：“我不要，我不吃也不會餓。”

他笑了，看我的眸光中像是知道為何我不吃。他放落油紙包和包子，拿起一個，吹了吹，然后，一掰二，立時肉香飄出，吸引了我的目光，他把有肉的一半遞給我：“給，師傅，把肉吃了，我吃皮。”

我笑了，伸手拍拍他的臉：“乖喂。”我張開口，他一愣，笑了笑，把肉遞到我嘴前，我叼出肉一口吞下，他笑呵呵地坐下開始吃包子皮。

自打確定我不會禍害蒼生后，他真的輕松了不少，在我面前也終于露出他兒時燦燦的笑容。

“師傅，你把花神打入輪回，世上少了花神會不會有影響？”他一邊吃一邊問。

我掰開另一個包子單單把肉吃掉：“多多少少都會有的，神族不多，但各司其職，對六界的影響需看他的神職，比如這花神，是負責創造新的花種，鮮花除了給世間帶來芬芳與美麗，還有治病之效，莫小看花香，花香是可驅散怨戾之氣的。”

“所以你放出怨靈，讓怨氣沖天，引花神前來！”他推出了我釋放怨靈的真正目的。

我邪邪而笑，單腿曲起，單手支臉瞥眸看他：“不錯啊有長進。那賤人以前可沒少說我壞話，還制作毒藥害我，當初，她是最美的花仙才選她做了花神，沒想到現在她變得那么丑陋，哼，神骨果是最不會騙人的。”我攤開手心，神骨從手心中浮現，散發著幻彩迷離的光芒，散發陣陣花香。

鳳麟看神骨入了迷，小小凡人怎見過如此神物，他收回神，眸光閃了閃，似是深思片刻看我：“師傅，你既然有了神骨和那花神的內單，不能恢復你的神力嗎？”

我搖搖頭：“每個神的力量的源泉是不同的，例如花神的神力來自百花之靈氣，水神的神力來自于水，火神來自于火，以此類推，不像凡人的內丹可以通用，神族是無法煉化另一個神的內單的。”

“那我呢？”他忽然問，我轉眸看他，他指向自己，“我可以嗎？是不是我變成神就能保護師傅你了？！”他迫切地看我，似是時時擔心殷剎找上門來，把我從他眼前擄走。

我呆呆看他一會兒，揚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知道他不是因為貪念而想成神，這份可愛的心意，讓我實在忍俊不禁。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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