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我感覺到了鳳麟的氣息，我立刻上前，一腳邁入他在床沿外的腿間，伸手揪住他的衣領，把他血污的臉從床上拉到眼前，狠狠警告：“天水你聽著！”他因為被我重創而渙散的視線努力地聚焦我的臉上，我冷冷看他，“鳳麟一直敬重你，敬愛你，視你為親人，別讓他知道你對我有了齷蹉的邪念，讓他失望！”

他的嘴角，浮出苦澀的笑，抿唇吃力地點點頭，隨即，他的臉完全向后垂落，染血的長發散落在了他身旁。

“啪！”他的手也徹底無力地落在床上，像是一只傷痕累累，茍延殘喘的仙鶴，終于得到了解脫，在血泊之中，香消玉殞。

“師傅！冷靜！”鳳麟的驚呼從身后傳來，我微微看身后一眼，緩緩放落天水的身體：“他沒事了。”

“真的沒事？”鳳麟到床邊，聲音變得低沉，深沉地直直盯視我陰沉的側臉。

我離開天水的身體：“是，我打了他一頓，不然我怎么解氣？”我甩開臉，壓抑怒火，“我已經答應你不殺他了，但是，你不能阻止我打他！”

鳳麟變得沉默，他靜靜站了片刻，不發一言地從我身邊探身，抱起滿身鮮血的天水，輕輕擺放好，然后給他蓋上了絲被：“即使師兄是不死之身，你也不能總是拿他出氣。他會疼的。”鳳麟認真地說著，低沉的話音，多了一分成熟與穩重。

我側開臉，不理他。

“真的沒有辦法救月靈了嗎？”他轉移了話題。

我擰擰眉：“有，等娥嬌回到神身，麻煩，又要殺她一次。如果不是天水礙事。怎會前功盡棄？！”

鳳麟再次變得沉默，他靜靜起身，從我身邊走過。把水盆放到了床邊，開始為天水擦洗，房內只有他擰干布巾時“嘩啦”的水聲。

“或是，直接殺了月靈的肉身。那樣月靈的靈魂對娥嬌也沒有用處了。”

他頓住了手，微微側臉看我：“師傅打算何時動手？”

我心中暗暗一驚。沒想到鳳麟會那么直接地問，絲毫沒有阻止的意思，我的心中劃過一抹憂慮，瞥眸邪邪看他：“你不阻止我殺月靈嗎？”

他手拿布巾靜默了片刻。目露一絲沉痛：“因為你說過，月靈始終會死。”

我沉默了。

他沉痛地深吸一口氣，伸手輕輕擦去天水臉上的血漬：“但是師兄一定會很傷心吧……我也會……月靈是我們的師妹。也是我們的妹妹，所以師兄才會護她。師傅，別再生師兄的氣了……”

我在鳳麟越來越正經的話音中，收起了邪笑，轉開臉：“我不會殺月靈。”

“師傅心軟了？”他反是露出一絲驚訝。

“不。”我轉回臉嚴肅地俯視他，“因為殺月靈和殺娥嬌不同，月靈只是一個凡人，我不殺凡人，神殺凡人如同你踩螞蟻，實在無恥。而且，娥嬌的神魂在月靈體內，她時時警惕我，只要看見我，就會把月靈的靈魂拽地死死的，是不會給我機會去傷害月靈的肉身。如果月靈的肉身一死，你知道會發生什么嗎？”

“什么？”他疑惑看我，眸光在跳動的燭光中閃爍。

我揚唇邪邪地笑了：“封神印是針對神魂的，如果月靈的肉身一死，月靈的靈魂反而可以離開，而她，卻死也離不開那具身體了，她會被困在里面，看著自己的肉身漸漸腐爛，長蛆，化作白骨！吸——”我閉眸深吸一口氣，腦中浮現娥嬌看自己身體腐爛而惡心的畫面，緩緩睜開眼睛，嘴角止不住地咧開，“忽然感覺心情好多了可惜，我不殺凡人。”我無趣地看自己的右手，我報仇雖然會不擇手段，但是，我也有我的原則，靠殺凡人來戰勝娥嬌，毫無成就感，太丟本娘娘的臉了。

鳳麟擰眉低臉，眸中露出深思，他靜靜地把染血的布巾放入清水，立時，水盆中干凈的水已染上了淡淡的粉色，濃濃的血腥味瞬間彌漫空氣。

“可是留著她……后患無窮吧……”他一邊搓洗染血的布巾，一邊淡淡地開了口，平淡的語氣在染滿血腥的空氣中，多了一分陰森，他原本干凈的手已經染滿了鮮血，如同一個冷酷的殺手完事之后淡然清洗。

我冷冷一笑：“沒關系，先讓御人制約她。”

鳳麟聽到御人的名字時，面色更陰沉一分，他擰干了布巾，靜了靜，轉身擦去天水脖子里的血污。

“師傅，如果……師兄是圣陽，你……還會愛他嗎？”

“放屁！”我一口回絕，“怎么可能？當然是毫不猶豫地殺了他！拆了他的神骨，拿了他的神丹！”

“不顧念他曾是天水師兄？”

“顧念什么？”我轉臉好笑地看他，他手拿染滿鮮血的布巾，身上多了一分血腥之氣，我冷笑，“圣陽不會死的，就算拆了他的神骨，他也會在日光中慢慢重生，殺他一次，我才能解恨，才能徹底放下這一世。”我會放下對圣陽的愛與恨，但一切要在拆他神骨之后！

“那……如果天水師兄不是圣陽，你……會愛他嗎？”

我怔住了，怔怔地看鳳麟，他深深看我，我側開臉：“你怎么會有這個想法，我不會的。已經錯愛了一次，又怎會有第二次？”

“是嗎。”他淡笑地半垂眼瞼，“呵……”他像是松了口氣般輕笑而出。

“你怎么了？”我落眸看他。

“沒什么。”他低眸看著水盆中的鮮血，“該換水了。”他手執水盆抬臉之時，我俯臉吻上了他的唇，他一驚，我壞壞而笑：“不要胡思亂想。”我退回身形，他深深看我片刻，眨眨眼，緩緩起身，站到我的身前，忽然俯下臉再次吻上我的唇。

他的雙手因為染滿鮮血而沒有碰觸在我的身上，輕輕的吻帶著他的深情與依戀輾轉流連在我的唇上。

緩緩地，他離開我的唇，黑眸深邃而浮出一絲強勢：“我說過，有些事，請讓我來……”低喃的聲音透出了絲絲黯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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