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天怎么了?”范筱梵簡單的一句詢問,說得好像沒頭沒腦的,但是張瀟晗卻聽懂了。
張瀟晗審視著范筱梵,他看起來稍稍有些變化——也許是錯覺,他的神情過于平靜了,平靜得好像他并不知道后果。
這句話是神識間的交流,范筱梵不想洛清越知道他的情況,在沒有明了之前,更不想巫行云為他擔心。
張瀟晗想了一下,范筱梵早晚會知道他怎么了的,現在的他還沒有被控制住,但是他一定會明白自己了解了,或者至少發覺了些什么。
“你施法的感覺很讓人奇怪。”張瀟晗決定先模棱兩可,試試范筱梵的態度。
“怎么奇怪?”追問的換做范筱梵。
“你的神情。”張瀟晗盯著范筱梵:“你的臉上從來沒有出現過那種表情。”
“什么表情?”范筱梵繼續追問。
張瀟晗聳聳肩:“范道友,言多語失,或者交淺言深,我不覺得這個話題有什么好談的。”
“你不信任我?”范筱梵眉毛一挑,平靜的表情上終于出現一絲漣漪。
張瀟晗滿意地看著范筱梵的表情,這才是范筱梵,她現在可以確定了,范筱梵此時并沒有被控制住。
見到范筱梵這般的表情,巫行云的心也稍稍放下了,他不知道范筱梵和張瀟晗是怎么回事,但是他知道有些事情他是無法替范筱梵解決的。
張瀟晗卻不盡然,這個女修總會說出或者做出一些奇怪的話和事情的,事實證明了,她的那些做法雖然他們都不贊成,也不理解,但最后,她卻很少因此吃虧。
這就是范筱梵為什么拉上張瀟晗一同深入魔幻禁地的原因,有這么一個人,遇到一些莫名的事情的時候,有她似乎保險一些。
“范道友,你覺得你拿什么來獲取我的信任?”張瀟晗注意到巫行云稍稍放松的表情,心里也更有底了。
巫行云和范筱梵可比她和范筱梵熟悉多了,他先前臉上的擔心她全看在眼里,現在他都放松了,就證明范筱梵此時并不危險。
但是張瀟晗也不會輕易說出她的判斷的,作為經歷了前世職場鍛煉的人,旁顧左右而言他是經過鍛煉的,有時候東拉西扯一些事情更能夠快速得到自己想得到的東西。
而且,她本能地覺察到范筱梵對她的提防。
范筱梵皺皺眉,他根本不想將他現在的狀態告訴別人,連巫行云都不想讓他知道,可是張瀟晗呢?他盯著張瀟晗的眼睛,她的眼神很是純凈,也很淡然,似乎并不怎么在意他說不說實話。
她實際上在意的。
范筱梵的腦海里忽然做出了這么一個判斷,張瀟晗并非她表現的不在意,若是她不在意,就不會追問自己的功法了。
她為什么要在意自己的功法,自己的功法在哪里讓她不安了?
自己修習的是佛族的功法,才煉化了三分之一的舍利就如此強大了,拋開其中的隱患,張瀟晗為什么要對自己的功法不安?
難道自己的功法會克制她?
但凡修士彼此忌憚,多半是因為功法的原因,連宗門對自己不喜,也是因為這點,自己的功法能克制魔族,也并非不能克制人族,更何況從剛剛腦海里的記憶中也得知了,佛族是這般被人族消滅的,那么人族對佛族的防范,絕不允許佛族死灰復燃也是應該的。
這是兩個種族之間有著根深蒂固的仇恨,一旦佛族的傳承流傳下去,很難說這個大陸不會出現災難。
張瀟晗修習的功法?因為修士的習慣,他從來沒有詢問過張瀟晗修煉的功發,但是他看到了張瀟晗所用的法器,那個黑色的幡旗內竟然有魂魄出現,還有那個血紅色的大刀,這樣的法器人族通常是不用的。
張瀟晗一定是修習了某種功法,對自己的功法忌憚了。
他微微一笑,笑容里不由帶上了了然:“你想知道什么?”
見到這個笑容,張瀟晗卻在心里皺皺眉,她不喜歡范筱梵的這個笑容,好像一切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她淡淡地道:“信任是彼此的,并不是我想知道什么,我并不想知道什么,我只想安安穩穩地繼續我的生活,修煉,進階,閑暇之余做些我想做的事情,知道的太多對我沒有任何意義。”
張瀟晗的這番話讓范筱梵從心里吃驚了,他原以為張瀟晗會立刻追問他的功法,沒想到張瀟晗竟然說他并不打算知道。
是真的嗎?
她真是她所表現的那般淡然嗎?
范筱梵當然不知道張瀟晗這句話里實話的成分要多些,同樣張瀟晗也是以退為進,范筱梵和她的交流越多,就會受到她的影響越多,就會越來越不自覺地相信她,這是她修習的功法帶給她的福利。
是氣質與內涵還有神識,讓她的親和力遠遠超于常人,接觸的越多,就越容易對她產生信任。
就好比巫行云,原本對張瀟晗可是不喜歡又瞧不大起的,可是張瀟晗的神識攻擊后,對他的神識或多或少產生了影響,本來應該對她恨之入骨的,結果最先產生的卻是畏懼,然后在環境和張瀟晗修為的影響下,這個畏懼也在逐漸增加,而后一點點轉變為親近與信任。
在無極宗內,范筱梵閉關的時間長些,和張瀟晗接觸的又少,而張瀟晗雖然最早對范筱梵進行過神識攻擊,可是那時候他二人的修為差距太大了,再加上范筱梵此時是化神中期修為,神識比張瀟晗弱的也不多,所以張瀟晗對范筱梵的影響還不像對巫行云的影響那么大。
范筱梵對張瀟晗的話感到驚訝,卻并不大相信,再思慮一下和張瀟晗相識以來的一切,越發認為張瀟晗說得不完全是真實的。
他笑了,臉上不由又是他本身慣有的那種懶洋洋的,帶著些邪氣的笑容:“張道友,你我相識的時間也不短了,有一點很奇怪,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多半都是敵對的,很多時候我們都是像現在這樣坐在一起,就像朋友一般,可是不知道什么時候我們就會突然翻臉,你不覺得奇怪嗎?”
這句話范筱梵沒有用神識交流,不但張瀟晗聽到了,巫行云和洛清越也全都聽到了。
洛清越下意識瞄一眼張瀟晗,他還不知道張瀟晗和范筱梵之間發生過什么,但是張瀟晗竟然敢和范筱梵敵對——多半時間都是敵對的,證明他們不僅敵對了一次。
范筱梵是誰,他早早就進入了化神期,張瀟晗和化神期的修士敵對,不止一次,還安然無恙,心底對張瀟晗的敬佩又增加了一些。
巫行云也不由點點頭,想當初第一次遇到張瀟晗,她還是一個結丹期修士,在自己的手下根本占不到半點便宜,就敢為了一個寵物和范筱梵拼命,差一點傷了神識成為白癡。
然后又毀了仙農洞府逃跑,范筱梵追上去的時候也吃了她的大虧,后來又有無邊海的一幕,按說這般的行徑早該死了好幾遍了,可是偏偏她好生生地站在他們面前,和自己似乎還成了朋友。
張瀟晗最是鎮靜,聽了這話微微一笑:“有什么奇怪的,你只說了結論,沒有說期間的過程,我是最最講道理的修士,而范道友和巫道友,大概在我的潛移默化下也開始講道理了。”
張瀟晗這句話玩笑的成分多,卻沒有想到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巫行云和范筱梵的心里同時是一激靈,是啊,和張瀟晗接觸的越多,就越不自覺地相信她,對她產生信任,他二人不由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里看到不對。
洛清越在一旁暗暗撇撇嘴,他可不覺得張瀟晗是多么講道理的人,講道理的人能上來就逼他簽訂了主仆契約?不過范筱梵和巫行云都在考慮張瀟晗剛剛的話,張瀟晗在暗暗后悔,誰也沒有注意到他。
張瀟晗的心里也是一驚,果然是言多語失,自己隨便的一個玩笑竟然提醒了他們,若是他們知道修士中不僅有人修、佛修、魔修,還有魂修的話,或者魂修就等同于魔修的話,那他們一定會懷疑的。
她再輕輕一笑:“或者,因為我是一個女修……”
很少有女修會這么說話的,那三位男修都詫異地望過來。
張瀟晗真是足夠特別的啊,就是那些一心想做高階修士侍妾的女修,也不會這么說話的,可是張瀟晗從來沒有表示過她想做誰的侍妾,甚至范筱梵曾經不止一次說過想收了張瀟晗做侍妾,都被她嚴詞拒絕了。
現在她都是元嬰后期了,自然也不會隨便做誰的侍妾了,也沒有見她有過想和誰結為道侶的意思,這個世界的女修若是不打算和誰結為道侶的話,都是一臉冷若冰霜的,就算熟悉了,也不會拿自己女修的身份玩笑的。
可是她明明也沒有輕浮的樣子,也沒有對這里的任何一個人假以辭色……
張瀟晗要知道面前的這三個男修腦袋里轉的是這個念頭,真會惱羞成怒的,怎么了,她就是說了一個事實,不,兩個事實,她哪一個都沒有撒謊,怎么會讓他們全都想偏了。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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