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剛過,孟文冒就起身洗漱,廚房里都還沒有開始做早膳,孟文冒就帶著幾名下人就上了街上。し
到了街上所有的大茶樓飯館都還沒有下門簾,孟文冒也不挑剔,就讓人在小攤販買了幾個肉餡大包子。
孟文冒一身石青色儒生長衫,頭戴同色逍遙巾,一副書生文士的打扮,他這是要執弟子禮去拜見楊志恒。
孟文冒親書的拜訪門帖已于昨日就送至楊府,楊府的門房回,他們老爺今天并不見客。
今日是休沐,孟文冒這么早就前往楊府,一是為誠意,二就是為了堵住楊大人。
他雖遠在江南,也知道都察院的左僉都御史楊志恒是位清名在外的正直御史,從不與朝臣交往,鐵筆也向來無情。
他昨日命孟良出去打探楊志恒大人的性情與喜好,只得了這些,另外,這位楊大人還有個名號叫做“楊鐵嘴”。
可想而知,這位楊志恒大人是多么難以結交之人。
孟文冒來到孟府門前,止住了正要去和門房搭話的孟良,親上前來溫和的對那門房道:“勞煩這位小哥通稟一聲,就說是學生孟文冒進京特意來拜訪恩師”,
那門房上下打量了一眼孟文冒,可能是覺得孟文冒不像是那些有意來結交的大臣,所以也沒有太多刁難,道:“這位先生稍等,容小的進去回稟”。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那門房派去的小廝就回來了,臉色并不好看,顯然是看孟文冒不像表面上這么的可信,居然也是那奸猾之輩。
“我們老爺說了,他從來沒有一個叫孟文冒的門生,還請這位爺,您請回吧”。
“圣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師,學生仰慕先生風姿,楊大人又何必拘泥于師生之間的緣分,投了緣,也許前一刻,或者下一刻我即為先生的門生,又何來從沒有或者有過的區別?”
孟文冒言談暗藏禪機,那門房和小廝只聽得眼暈耳花,也不細想孟文冒的話,只嚷道:“你這書生,恁多聒噪,怪道我們老爺不耐煩見你,就是我們也被你攪得不安生,快,趕緊走,別在這里討嫌”。
那小廝是楊志恒的書童,平時跟著自家主人見多了達官顯貴,并不耐煩應付這窮書生。
“你這小廝真是白長了一對眼珠,我們老爺可是···”
孟文冒攔住欲自報家門的孟良,搖著頭嘆氣道:
“罷,對牛彈琴,不是牛蠢,而是彈琴之人迂腐,我與你們費這些口舌,也真是自討沒趣,只是楊大人用你們這些魚目守門,真是白白埋沒了楊家的門檻”。
孟文冒換上儒生打扮,還真的有了書生的談笑怒罵的逍遙之態,這沒有明指,卻罵門房小廝為牛,楊志恒大人不懂用人的話,倒是高明。
門房里面一名小丫鬟扮作的小童,把府門前的事情聽了個遍,悄悄的退下,往內院前去。
孟文冒走下府門前的石階,走到階前,深深弓下腰抱拳作揖對著楊府的中門,楊家的門房們以為他這是行禮后,就要離開,
哪知道,孟文冒一直保持這幾乎作揖到地的姿勢不起來。
眾人都小聲的議論,
“別管他,每日求見我們老爺的人,沒有上百也有幾十,過一刻鐘,他自然知難而退,理他作甚”。
一名門房不以為意的道。
“就是,現在的書生們真是如市井中人一樣豁的下臉面,哪有這樣強硬求見的?”
慕名楊志恒的書生學子雖多,大部分遞上求見的帖子回復說楊志恒沒空的時候,一般都沒有人再來求見,
哪里有像孟文冒這樣的,先是遞上門帖,已經明確告訴他,楊志恒沒空見,但還是前來,現在又這樣的一副姿態,在大明朝,孟文冒也算是第一人了。
楊府內院花園,
一陣悠揚的古箏清音伴著清晨的鳥鳴,別有一番幽靜的意境。
一曲結束,那扮作小童打扮的小丫鬟一雙眼珠極為靈動,一眨一眨,像歡快的鳥兒在歌唱。
那小丫鬟上前,繪聲繪色的把剛才府門前發生的事描述出來,原來這小丫鬟還有一項絕活,就是能把描述的說話人的語氣和神情都模仿個。
此時她正模仿著孟文冒諷刺那門房和楊家的話,孟文冒那文人特有的言語諷刺的表情也學得極像。
“小姐,那書生說的話是什么意思啊?”
小丫鬟是楊家小姐楊羽柔身邊的二等丫鬟,名叫巧樂,為人機靈,又善于打聽和模仿,因此在楊羽柔身邊頗受寵信。
說完后,巧樂就問自家小姐那話的意思,她只覺得那不是好話,并不懂是什么不好的。
楊羽柔聽完巧樂的敘述,輕輕撥動一聲琴弦,冷笑一聲道:“孟文冒倒是好口舌,居然管起我楊家用什么樣的人來了。“
巧樂迷糊的看著自家小姐,她怎么覺得更糊涂了呢。
“我爹那里什么說?”
“吟雨說老爺看到那求見的名帖時,倒是夸贊了那字,聽到是揚州孟家大爺時,沉吟了一會,最后還是說不見”。
吟雨正是剛才那隨門房出來的書童,平時都是在楊志恒書房伺候的。
楊志恒偶爾接待一兩位當朝大臣,都是在書房議事,因此吟雨并不是一般的雜役書童,還是一位比較有見識的。
楊羽柔知道,父親是準備借著江南蘇州布政使趙令的案子彈劾大皇子和護國公府的,猶豫要不要見孟文冒,也是想更清楚這件案子的始末。
父親對于這些朝事從來不瞞著她,官衙的邸報她也都是過目參與的。
父親這次的彈劾,她保留意見,因為在她認為,父親一直是在圣上心中是純臣的楷模,這趙令的案子一鬧出來,父親彈劾皇長子,這才是正常的。
可是,楊羽柔又覺得太子表現出來的能力和圣上對太子的任用,都讓楊羽柔覺得儲位雖穩,但總是讓人感到不安心。
太子以賢明聞達于朝野,對人寬待,在大臣中間也很有好名,可是寬容和賢明還有一個近義詞,那就是庸碌,
因為庸碌,所以寬容的任由身邊的人代替他來做事,
因為庸碌,所以沒有自己的主意,身邊的幕僚,太子府的詹事出的主意,計策都是好的,所以賢明。
這些她都和父親討論過。
父親的意見是緊跟圣上的腳步,圣上此時表現得對所有皇子一視同仁,那他就要同樣,誰有錯,他就彈劾誰。
對于父親的見解,楊羽柔深深欽佩,按照她自己的意見,此時就應該選擇一位最有前途的皇子來下注了。
楊羽柔想起那位自幼在京城有神通之稱的七皇子,如今卻遠在西北,楊羽柔摸不清根底,所以也沒有判斷。
如果要下注,無疑,這位七皇子是最值得下注的,因為這位是除太子之外的,唯一的嫡皇子,是具有繼承大統資格的血脈。
可是這位皇子在這幾年間偶爾從西北軍中回來,也只是在京城留下了風流韻事,并沒有任何的過人之處,讓所有的人都在感嘆“傷仲永”在大明也發生了。
楊羽柔想著這些事,去給父親請安。
早膳只有兩碗米粥,和幾碟小菜,父女兩人都吃的很清淡。
楊羽柔母親早逝,家中父親也只有一兩個妾室,父親對于女色并不上心,只醉心于朝廷政務。
父女兩人同桌用完早膳,來到書房。
“父親,那孟文冒還在府門前深深的作揖,一動不動”。
楊羽柔和楊志恒兩人似乎連喝茶的動作都出奇的一致。
“他要如此,為父奈何?”
楊志恒不以為意。
“父親,此時已過辰時,我們府地處京城東,府外就是百花井街,人事喧鬧,這些小販雖然做的都是花草這樣小雅的生意,但也都是市井小民,最愛嚼是非,
任由那孟文冒在府前作態,恐怕會傳出父親倨傲不禮的污名”。
楊家向來以節儉為家訓,又加上當初選宅的時候,父親說東城雖為平民聚居的地方,可是此處百花井街,宅府隱與百花之中是何等的雅事?
這才使得楊志恒雖為二品左僉都御史卻身居東城的原因。
一般京城二品以上的大員都住在內城中,內城靠近皇城,就連上朝都進了很多,
“為父向來不結交朝臣,這才朝中皆知,我兒今日怎么替孟家說起話來?”
“不是我替孟家說話,女兒從來不認識孟家的人,怎么會替孟家人說話?只是,父親,過猶不及,父親如今在圣上心目中已是耿直不厄的形象,但不是連人家都如此的放低姿態在我們府前求見,父親若還是拒不見,就會顯得刻意,可能會讓人覺得父親是故意這樣做的,那么對父親純臣的形象是很不利的”。
楊羽柔純粹是就事論事。
孟文冒今天就勝在他能放下臉面這樣低姿態的求見,楊羽柔倒是覺得低估了他,如果孟家都是像孟文冒這樣的人才,倒是有資格成為他們楊府的盟友。
“我兒說的有三分道理。這樣,為父把他請進府,他不是說是為了仰慕我的清名前來,只為了盡心,那我見不見他又有什么關系?只按禮數招待了他就是”。
“父親這一招,以己之盾攻己之矛果然高明”。
楊羽柔真心的說道。
父親如果見了,就是壞了規矩,以后真的有那幾個小吏豁出在朝中的名聲不要,求見在楊府門前,父親倒是被動了。
如今把孟文冒請進府,卻還是等于讓他白來一趟,看他下回還敢不敢用這么無賴的招數。
不錯。
楊羽柔想的不錯,此時,朝陽高高升起,盛京籠罩在一層金沙一樣的光輝中,刺眼,炫目,淡淡的灼熱。
孟文冒額頭開始滴汗珠,他保持著這一揖到底的姿勢,腰都開始酸了,他覺得那不是腰,就是一塊折了的木頭一樣。
百花井街的小生意人都開始把自家品種繁多的花草都擺了出來,噪雜,花香,撲面而來。
“咦?那是來求見楊大人的?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求見人的。楊大人可不是這么好見的,這書生怕是要白費功夫了”。
一名小生意人,弓著腰搬出盛開的海棠花盆,放下,看到楊家門前的孟文冒,嬉笑著說道。
“正是,楊大人耿直,從來不和這些大臣啊,什么權貴的結交,為咱們大明說公道話,正直話,這想求到楊大人面前的人,真是打錯了算盤”。
“花老三,你不懂,別瞎說。你看那書生的打扮,是大臣嗎?是權貴嗎?那人如此恭敬的求見楊大人,我看這心誠的很,你看那作揖作的多恭敬,我聽說那些讀書人是最在乎這些禮數的,這么深的禮,也只有對爹娘和恩師才會這樣的了”。
“那對皇上呢?”
“廢話,對皇上,當然是跟咱們老百姓一樣,要跪拜的,皇上那都是真龍下凡,我們凡人見到神仙,哪個不磕頭?”
“聽老哥這么說,還真是,這楊大人真是太不近人情了,這見一見也沒有什么,說不定這書生只是仰慕楊大人,就想當面對楊大人作個揖,也說不定”。
“就是,受人一禮,也不會妨礙了楊大人的威名,這楊大人也太不講情面了。你瞧那書生熱的,那汗珠只滴,又是站在大太陽里的。
花老三,不如把你家那新長成的小青松的盆栽去送給那書生遮遮陽好了”。
“你怎么不把你家的那株玉竹的盆栽送過去遮陽?”
“那你送我就送”。
“好,你送我就送”
“那行,一塊送,走著”。
兩名身壯的小販一人搬了一盆盆栽就往孟文冒前去。
這些底層的小老百姓,雖然嘴碎,愛計較零碎,卻有著哪些世公大族沒有的良善。
正在這時,只聽楊府的大門“咯吱”,“咯吱”門軸生銹的聲音響了幾下,大門打開,還是那名書童吟雨。
“孟大人,我們老爺請你府中用茶”。
孟文冒聽著吟雨的音量,顯然是要周圍的人都聽見,看到那些淳樸的小販,眼中從同情敬佩到果然如此的看不慣,
孟文冒心頭苦笑,他這樣逼人家接見,也不怪人家故意讓自己的名聲先在京城散開。
“嘁,花三哥,虧咱們還替那書生擔心別熱壞了,原來人家是喬裝打扮的官老爺,”
“我說楊大人怎么不見呢,果然是那官老爺有事犯在楊大人手中了,這才來求情,還化妝成書生的模樣,真是陰險,怪不得人人都說官場上的老爺都長了三個心眼”。
“我聽剛才那楊府的人叫那書生孟大爺,京城的孟府做大官的,莫不是孟閣老府上吧?”
京城的百姓身處天子腳下,這些目不識丁的小販們也是知道孟閣老,孟公的清名的。
“孟家的大爺?那是誰?”
“管他是誰,反正這孟家看來也不是傳聞中那樣清正的書香之家,這樣算計求見的人,他的家族又有多清貴?”
孟文冒已經是第五杯茶水下肚了,
“孟大人,您還要續茶嗎?”
吟雨看著孟文冒那不適的樣子,心中壞笑,
喝了這么多的茶水,不信你不要去方便,看你有沒有臉說。
“這位小哥,不知道你家大人現在有時間了沒有?”
孟文冒著第五杯茶喝完,才想明白,人家哪里是要見自己,明明是怕自己在人家門前,影響了人家的威名。
“哦,您稍等,我去問一下”。
吟雨在孟文冒第五遍問起的時候,第五次如此的回答,在回來時同樣帶著一壺茶,和同樣的回答,
“我們老爺很抱歉,還需要孟大人再稍等片刻。孟大人,別客氣,再喝杯涼茶吧,生津解渴,還防中暑”。
孟文冒終于是忍不住內急了,也不顧體面,反正他今天面子丟的都差不多了,也不在乎,這一點半點的了。
“這位小哥,不知道凈房在哪里?”
“大人是要更衣嗎?”吟雨故意的打岔道,
“不是”。
孟文冒只用眼神表示,第一次來到別人家里,就如此的失禮,實在是孟文冒這幾十年沒有的經歷,這讓他的臉皮有些發紅。
“哦,我知道了,大人是要出恭啊,您直說嘛”。
吟雨忍著笑,半天,做恍然狀,
孟文冒一張臉都憋成了蝦子。
解決了人生大事,孟文冒覺得自己終于又可以自在的呼吸了。
坐在椅子上又喝了五杯茶,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孟文冒駕輕就熟的自己就去了凈房。
回來后,又繼續喝茶。
反正他進來了,總的向楊大人討句話,不然沒辦法像伯父交差啊。
“老爺,這孟家大爺真是太不要臉了,就賴在咱們廳里了,那茶水不要錢的往肚子里灌,真把咱們楊家當成茶館了”。
吟雨一臉氣憤的向自家老爺和小姐稟報廳里的情形。
“這孟閣老倒是后繼有人啊”。
楊志恒呵呵一笑。只是這后生和老狐貍一樣的孟閣老相比還顯得稚嫩,這不就是替老狐貍來打探消息來了嗎?
想必這回頭孟家的名聲再受損一點,老狐貍又得怨到他那位傻侄子身上。
“爹,我看這孟文冒倒是能結交的人物。能豁的出文人的面子,又本性醇厚,加上尚算心有溝壑,這樣的人稍加培養,以后也能替爹出面做那些爹不適合出面做的事”。
御史本來就是皇帝手中繩子里牽著的狗,誰惹圣上不高興了,就得咬誰。但是這狗不是誰都能扮演好的,
既不能做那種善惡分明的本性狗,只撿惡人咬,又不能做瘋狗,逮誰咬誰,不然不止得罪了人,連自己的主人,皇帝也得厭煩了自己。
御史也是有派系的,隨著朝臣的分派而分派,互相盤咬對方陣營里的大臣。
楊志恒愛惜羽翼,不想與那些彈劾自己的御史狗咬狗,一嘴毛,弄得自己都跌份。
所以楊志恒還需要一個有家世背景,能替自己擋替一些那些惡意中傷的話的人,俗話說,三人成虎,總是任由那些人在圣上面前詆毀自己,總歸是對自己損害的。
“可是,孟家是站在太子背后的,”
楊志恒猶豫,如今朝中大皇子明輝,五皇子明焌,一個在大權在握的兵部,一個在人脈所在的吏部,只有太子還在御前聽政,只聽不言。
圣上這些舉措的用意都使得朝臣們搖擺不定。
“父親不是要彈劾趙令和護國公府嗎?無論如何,這大皇子一派,父親都得罪了,還不如賣太子一個人情,奏明孟文冒這次在趙令案子里的功績,這江南巡鹽御史總是要有人去做,不是大皇子的人,就是太子的人。”
“我兒怎么忘了還有五皇子呢?”
楊志恒含笑看著女兒道。
“父親是在考我嗎?五皇子行事鋒芒畢露,吏部如今有多少都是五皇子的人?就是皇上容得下他,太子容得下嗎?”
“哈哈哈,我兒憾不為男兒啊”。
楊志恒又是欣慰又是遺憾。
“爹,女子又如何,武周不也是女子嗎?”
楊羽柔豪氣的話使得與她柔媚的長相成了截然相反的樣子。
“我兒有志氣”。
“吟雨,去告訴孟家老大,就說老夫今日乏了,告訴他,他想的,老夫會助一臂之力,來日不要忘恩就好”。
楊志恒是要那老狐貍記得,不要整天的算計著自己,慫恿那些小御史整天的盯著自己。
孟公茂不就是想把自己逼得,投入太子的陣營嗎
他這次就做個順水人情,下回照樣彈劾太子派系的人。太子就不動了,原因無他,太子雖平庸,但也沒什么失德之處。
他就是這樣誰都不沾,才能入了圣上的眼。
吟雨趾高氣昂的把楊志恒的話轉述給了孟文冒。
孟文冒再好的脾氣,被人從早晨到晚上晾了一天誰都有脾氣,也不知道是喝水喝傻了,還是太陽光曬暈了。
留下個字條給楊志恒,二話不說的就從楊府告辭。
吟雨把孟文冒離開的情形告訴自家老爺,并把紙條遞上。
楊志恒疑惑的打開,他在想孟文冒就算不感恩戴德,也不該如此的有底氣離開啊。
打開字條,六個大字映入眼簾,
“砰”的一聲,是他手中的茶盞掉碎在石板地上的聲音。
孟文冒離開后,才后悔,他當時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邪,怎么會把那紙條交給楊志恒呢?
伯父吩咐他,那紙條的事情誰都不準提起,讓他燒掉的。
他只是不舍得這么好的字被燒掉,而且他潛意識的覺得這字的主人是他的大恩人,是他的主子,
他相信這字的主人絕對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所以才會在受到楊志恒怠慢,和嘲諷的話語時,把那張紙條當成是自己的依仗而拿出來的吧。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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