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言茉的雅間內一會就上齊了菜,一碟香瓜胡蘿卜炒蝦子,一碟涼拌苦瓜,一碟爽口菜肉卷,還有一盆蓮子百合甜湯。<し都是夏季常食用的開胃解暑的菜,這間店的菜做的倒是噴香,只是鹽油味過重,一聞就知道放了許多佐料,不像王嬤嬤做的菜所有的佐料都是她自己煉制高湯然后提取的。
姚媽媽這一路上沒有吃上熱炒的菜,早就餓了,此時聞到這么香的飯菜,也不招呼孟言茉,自己坐下來就揀那蝦子和肉卷吃,兩個嘴角吃的都是油,孟言茉本就吃的清淡,偏飲甜食,此時看到姚媽媽的吃相,更是沒有胃口。
紫蘇了解自家小姐的口味,端起自帶的瓷碗,去舀那蓮子甜湯。正在大嚼的姚媽媽勾嘴一笑,她就知道這九小姐一定會喝湯的,所以她只吃這些炒菜。
等一會這主仆兩人都中了蒙汗藥,她不信這九小姐不乖乖把她的這些人都交給自己發賣。
姚媽媽見紫蘇端起小碗,自己先嘗了一口,她心里有鬼,當即就很不高興的訓道:“真是沒有規矩,這九小姐都還沒吃,你怎么先喝了湯?難道待會讓小姐喝你剩下的嗎?”
“媽媽也知道規矩?真是稀奇,我只當媽媽把孟府的規矩就著這些飯菜都咽肚子里去了,小姐用膳,媽媽不在旁邊伺候,倒是大搖大擺的坐下自己大啃起來,也不知道媽媽從哪里學的規矩,難道姚家就是這樣的規矩?”
紫蘇本來是不喜歡與人斗嘴的,跟引泉學習后,就更不喜歡動嘴了,直接動手,可是到現在小姐都沒有給她指示,任由這姚媽媽耀武揚威,她早就憋著氣了,此時就直接含沙射影的說上了。
“大膽,你這個作死的小娼婦,姚家也是你能議論的?真是舌頭上長了瘡的賤蹄子,今日我也不把你賣在這里享福,只等回去稟報了老太太,就把你賣進窯子里去。我是老太太派過來的,代表的老太太,沒讓九小姐給我端茶請安,就是給了她主子的體面了,什么時候倒輪到你這個小娼婦在這里嚼舌,我們姚家可是京城的頂級勛貴,也是你這下等奴婢能在背后議論的,真是吃了狗膽了。”
姚媽媽沒想到紫蘇敢當面就這么說她,心里一團火都攢起來,她見孟言茉這一路上對她絲毫不反抗,就以為孟言茉怕了她,誰讓她代表的是老太太呢。
紫蘇嘗了口蓮子湯,也不理罵的起勁的姚媽媽,對孟言茉稟報道:“小姐,這甜湯里下了蒙汗藥”。
姚媽媽一聽也忘了罵了,心內震驚,這奴婢怎么能嘗出來這無色無味的蒙汗藥,這可是南安候府的秘藥,是老太太從姚家帶過來的秘方,這些年她用這藥做了不少事,從來沒有失策過。
“姚媽媽虧你也當了老太太身邊這么多年的管事媽媽,瞧這口吐臟言的粗俗樣,真是給老太太丟人。說吧,你給我下藥,是要做什么?暗害主子,你也知道孟家的家規”。
孟言茉拿出一條雪羅帕子細細擦著手,剛才她被姚媽媽吃菜時筷子挑起的菜汁濺到了手上。
“孟言茉我勸你識趣點,乖乖的把你那幾個奴婢的賣身契交給我,我也不為難你,你依然做你的孟家小姐,我們相安無事,如果你不識好歹,也別怪我不念你好歹是老太太孫女的份上,就是把你也賣了,也沒有人能知道”。
“想必你也看到了,那些護院小廝們沒有一個人是聽你的,就是我下令讓他們把你綁到莊子上去也不是不可能,本來還想給你留份小姐的體面,你自己硬是要把這層窗戶紙捅開,那我也沒有辦法。快點,還要趕路,我也沒有功夫在這跟你磨口舌,把這些死丫頭們的賣身契交給我”。
孟言茉被姚媽媽一通自以為是的話說的怒極反笑,細想,如果她不是提早收服了引泉等人,如今真是刀板上的魚肉,任姚媽媽宰割。
至于祖母父親,從父親把她和弟弟獨自交給桂姨娘照顧時,從祖母把自己發配到莊子上時,他們就當自己不在了吧?
祖父?大概祖父對自己是有祖孫親情的,不然也不會讓韋一針救自己,這次也不會因為弟弟求到祖父門前,說孟離佑等人有拳腳功夫,就讓他們跟著護送了。
不過自己和祖父相處的時間,也就那次獻花時的片刻吧,即使有親情,大概祖父也忘記了。一個能把整個家族都任其自生自滅的固執老人,孟言茉相信自己真出了事,祖父也不見的會過問。
這么一想,孟言茉真的覺得自己好累,自己每天都在想著怎么把孟家從懸崖邊上拉回來,可是孟家的人卻一個一個努力的作死,現在看到姚媽媽的行事,孟言茉相信前世的時候,孟家和南安候府做的那些蠢事,和孟老太太絕對脫不了關系。
“姚媽媽你仗著老太太的勢,今日如此欺辱我,你就不怕來日我的報復?”
“報復?可笑,等你真的有本事報復的時候再說吧,你能不能活到那一天還是兩說呢”。
姚媽媽說著就要去搜孟言茉的身,車上的行禮全在姚媽媽的人掌握中,那里都沒有,就只有在孟言茉的身上了。
紫蘇擋在孟言茉身前,與姚媽媽扭做一團,紫蘇不會武功,她跟引泉學的那些本事也都是用在逼供或者折磨人,再或者下毒害人命。
此時孟言茉還沒有下令,紫蘇只能如平常丫鬟一樣,和姚媽媽打在了一塊。
孟言茉在想著對姚媽媽和曹管事這些人的處置,他們一行三四十人,姚媽媽和曹管事都是在老太太跟前排的上的,若是輕易弄死了,以后回府,不管如何說,老太太那都不好交代。
孟言茉有時真的很恨自己是個女子,一個沒有家族的女子在外面是注定被人欺負的,而她的容貌張開后的妍麗雖然前世她皮膚很糟,但仍可看出五官的漂亮,這大概就是當時的太后貴為萬人之上,卻和自己一個小小的宮女過不去的原因,因為自己和姨母長的很像。
自己的這副容貌脫離了孟家的庇佑,說不定更是禍端不斷,而且,一個女子要想脫離家族談何容易。
她若為男子,隱姓埋名到軍中,憑借前世的記憶。說不定還能謀個前程。
想來想去,姚媽媽和曹管事只有捏住把柄,再由引泉和紫蘇聯合整治一番,使得他們從心里再也不敢和自己作對才行。
曹管事帶著掌柜的來到孟言茉所在的雅間,門前已經沒有了孟離佑兩人的身影,曹管事心里以為是蒙汗藥發作,他的人已經帶了下去,心情更是好了許多,原本心里的面目也露了出來,連敲門稟報都省略了,直接帶著掌柜堂而皇之的就進入了雅間內。
其實孟離佑和王十三也是發現了飯菜中的蒙汗藥,姚媽媽在雅間內,他們讓紫蘇出來,告訴了紫蘇,紫蘇又進去問了孟言茉。
孟言茉不知道曹管事還有什么打算安排,就先吩咐孟離佑和王十三躲在了雅間外的樹枝里遮掩住身形,待有什么變故時,再叫他們進來,孟離佑就在窗戶外的樹枝下,只要一躍就可以進入雅間,到不擔心孟言茉的安危。
看到紫蘇和姚媽媽兩人互相撕頭發,王十三想笑又不敢笑,問身邊的孟離佑:“大哥,我們現在要進去嗎?紫蘇姑娘都和姚媽媽干起來了,我們兩個大男人還躲在這里,太不合適了吧”。
孟離佑看了眼站在不遠處的孟言茉,她沒有給他們任何指示,也就是現在不需要他們幫忙,孟離佑看紫蘇和姚媽媽掐在一塊的架勢,確定波及不到孟言茉,于是也平靜下來了:“小姐還沒有下令,我們不必進去”。
“好吧”。王十三無所謂的答應一聲,看紫蘇和姚媽媽兩人比著揪頭發,倒是挺有意思的,想不到跟著義父學習的紫蘇姑娘平時不言不吭的,這和女人打起架來倒是很潑辣嘛。
此時,曹管事帶著掌柜進了來,孟離佑看到陌生男人接近孟言茉,還用那色瞇瞇的眼神上下打量她,孟離佑差點就忍不住一下躍進去,把那男人給揍死。
曹管事和掌柜一進去就看到紫蘇和姚媽媽扭做一團,九小姐站在一邊,曹管事趕緊上去拉開,那掌柜早就看到婷婷玉立的孟言茉,一雙眼珠子像評判貨物一樣,上下三路的看,就差繞著孟言茉看了,一邊盯著孟言茉看,一邊幫著曹管事把打做一團的兩人給拉開。
紫蘇松開姚媽媽立馬站在孟言茉的身前,擋住那掌柜色色的眼神。
“小姐,只要你下令,我立馬把這男人的眼睛給毒瞎”。紫蘇恨恨的道,她的小姐什么時候被一個外男這么仔細的打量過,還是帶著那種猥瑣的眼神。
小姐可是孟家的女兒,祖父做過翰林院大學士,長祖父還是當朝閣老,父親也是四品的京官,還有個曾經是貴妃的姨母,什么時候凈淪落到現在的境地,被一個下等商人肆無忌憚的打量。
“這是怎么回事?”紫蘇的話,曹管事當然聽到了,不過他只是恥笑一聲,小聲的問了一句姚媽媽。
曹管事在孟府當差多年,對主子們有種本能的敬畏,雖然已經私下和姚媽媽和掌柜議論好了,要把孟言茉和她的丫鬟都賣了,可是到孟言茉面前還是自覺地就放低了聲音。
“什么怎么回事,這丫鬟是要造反,今日就把這些膽大妄為的丫鬟們都賣了,這位就是買主?你怎么把他帶過來了,九小姐還在這呢”。
姚媽媽看了眼茶寮掌柜,本來是高厲的嗓音,后面就低了下來,曹管事嘰嘰咕咕的把這件事給敘述出來。
本來姚媽媽說要賣孟言茉只是嚇唬她的,因為她不相信有人敢買,哪知道這么快就找到了個敢買孟家女兒的人,這要是逮住了,是要砍頭的,所以見到曹管事帶個外男進來,姚媽媽才會下意識的奇怪。
此時聽到曹管事的分析,和那掌柜愿意出這么多銀子,當即臉上也高興起來了,不懷好意帶著下等人的下作:“這位掌柜,你是來拿幾個丫鬟賣身契的吧,那賣身契正在我們家小姐身上,你自去搜出來吧”。
掌柜的在看到孟言茉之前還有一絲猶豫,此刻心里鐵定了心,他哪怕再要上山為寇,也要把這小娘子買回去,這哪里是凡間的小姐啊,這就是仙女下凡了吧。
掌柜聽到姚媽媽暗示的話,搓著手,往孟言茉一步步逼去,臉上帶著以前為山匪時的惡意。
孟言茉前世的時候,在孟家被抄后,被拉到奴仆公所時,她見多了這種目光流連在她的那些族中姐妹身上,她當時很慶幸自己的身體不好,臉色也不好,沒有被人那樣臟污的眼神看過。想不到這一世倒是體會了被人這樣看的滋味,只覺得胃里翻騰,想吐,惡心不可抑制。
“離佑”,孟言茉這兩天一直發著低燒,此時又一番思慮回憶,臉色就更不好了,如透明的水晶一樣脆弱,她的聲音很低又很軟,帶著甜膩膩的糯香。
聽得那掌柜兩個眼睛都直了,眼里只有近在咫尺的美人,仙女,她肯定是玉皇大帝的七仙女,不然怎么會這么吸引我呢,掌柜的迫不及待的撲向孟言茉。
雖然孟言茉的那句‘離佑’聲音很小,小到王十三都沒有聽到,王十三還在奇怪,都到了這種地步,小姐怎么還沒下令,孟離佑心中一顫,人已想離弦的箭飛出去。
“砰”的一聲,是那掌柜撞到墻上的巨大響動。所幸這茶寮建的十分下本錢,墻壁很厚,不然看這掌柜此時吐血不止的樣子,恐怕墻壁都要撞穿了。
掌柜狂吐一口血,才覺得胸口又能喘氣了,他還在疑惑自己不是應該抱到軟香仙女了嗎,怎么會被人踹飛?
“小姐,你沒事吧?”孟離佑想伸手扶住孟言茉那看著隨時都要倒下的身體,又收回了手,退后一步。
紫蘇上前扶住孟言茉。姚媽媽和曹管事心中大駭,他們都以為只是會花拳繡腿的孟離佑,居然身懷如此好的武功,任誰也不會想到十少爺那樣半大的孩子能找到什么武功高手。
王十三也躍進來,和孟離佑一樣擋在孟言茉的身前。
本來應該藥倒的兩人此時卻站在自己面前,姚媽媽和曹管事頓時明白了自己錯誤的估算了九小姐的本事。
“孟離佑,你別忘了你是孟府的奴才,你的賣身契還在老太太那,你要是敢對我們怎么樣,老太太是不會放過你的”。姚媽媽聲嘶言歷的道。
孟離佑幾人進孟府,后來孟老太爺發話,讓這幾人都跟著保護孟言茉,孟老太太擔心有什么貓膩,就想著拿捏著這幾個人,以后再做打算,連引泉的賣身契也從孟言昭那里要了回去。
“對。九小姐你以后還要靠著我們從孟府接供給呢,不如今日的事就當沒有發生過,您的丫鬟我們再也不動了,我們各退一步如何?”曹管事轉動著心中的思量,這九小姐想不到找個這么厲害的幫手,不過好在九小姐從來都不是有主意的人,自己這樣說,也許她會被先穩住,等到了莊子再做打算。
躺在地上的掌柜一看情勢不好,他以前做過山賊,身子骨也壯實,被這么重重的摔在墻上,要是普通人恐怕就起不來了,他察覺到身體能動,就趕緊站起身就跑。
孟離佑拿起桌上的一個碟子一擲,一下就砸到那山賊掌柜的后腦上,那山賊掌柜也暈了過去。
曹管事和姚媽媽看到孟離佑的手段,更是心內驚慌,這武功怕是所有的護院加起來也不夠他料理的,姚媽媽這一路上第一次用溫軟的嗓音對孟言茉說話:“九小姐您看,以后回府后在老太太身邊還少不了人替你說話,如果您能當今天的事沒有發生,等奴婢見到老太太一定替您美言,讓您早日回到府里。等回府后,奴婢這條賤命就是您的,但有所吩咐,奴婢一定拼了老命都為九小姐辦到。九小姐大概還不知道不管是大房還是二房,就是桂姨娘在松嵐院都有人,要不然她們如何能保住老太太的喜愛呢。你饒了奴婢這一會,奴婢以后就是九小姐的人,在松嵐院里,九小姐也知道除了龔媽媽就是奴婢最受老太太的重用,您收了奴婢,絕對是最好的選擇,我們也不必在這非要你死我活的,您說奴婢的話有沒有道理?”
“你的話很有道理”。孟言茉的話剛落,姚媽媽的臉上就笑開了,心里卻是鄙夷:嚇死老娘了,還好這臭丫頭好騙。
“不過我不信你。紫蘇,這兩人交給你和引泉了,什么時候,她的這番話能信了什么事算完,只要人不弄死,隨你和引泉兩人練手”。
“是,小姐”。
孟言茉覺得頭很暈,她撐著身體,問孟離佑外面的情況:“離佑,引泉他們把那些護院都拿住了嗎?”
第二次聽到小姐喊自己的名字,孟離佑的心又顫了顫:“是,義父他們已經把領頭的幾個都鎖起來了,只等小姐的發落,其他人也都不敢反抗”。
這些護院都是孟府的家仆,沒有認跳出來領頭,他們是不敢做出謀害主子這樣膽大妄為的事的。
這時窗外一直悠揚飄蕩的笛聲也停下了。孟言茉朝窗下看了一眼,她剛才就在懷疑這人是她未來的大姐夫,孟言珊下嫁之人,柳溪笙。如果孟家在上一世還有人幸免于難,并且過得很好的人,那個人就是柳溪笙。
前世的時候,她養在深閨病榻,只是聽下人碎嘴時聽到說是孟言珊和柳溪笙是在寒柘寺定情的,后來柳溪笙中了舉人,憑借著孟家的關系,官做得很順遂,連一向眼光很高的孟言雪都給他做了小妾,生了兩個兒子。
孟家大難后,孟言珊是早就病亡的,孟言雪卻是和她的兩個兒子一起得了天花,被燒死了。柳溪笙又娶了十公主,后來和楊志恒分別稱為督察院的左都御史和右都御使,是明英帝為那些反對他政見的言官們準備的兩只最兇猛惡毒的狗。
對于柳溪笙,孟言茉在厭惡之余還是欽佩的,畢竟人家在孟家倒霉后,還能勾搭上十公主這朵金枝玉葉,得到明英帝的重用,那也是本事不是。
孟言茉也想知道到底是多陰毒的人,借著孟家上位后,還能把自己給摘干凈。
本來孟言茉還想對柳溪笙探查探查,弄清他的底細,也好學習借鑒不是。不過在聽到隔壁的一聲嘶歷的話語后,孟言茉的臉色直變得白如雪般,再沒有探查什么柳溪笙的心思。
《武帝紀事》中記載:永熙十七年,鎮國公射殺北方韃靼烏克大汗,使得韃靼陷入分裂,三個部族常年征戰不斷,大明朝北方邊境危機暫時解除,鎮國公加封正一品左柱國,鎮國公世子江燁磊為國戰死,賜忠烈謚號,追封正三品上輕車都尉。鎮國公次子江燁軒封為世子,鎮國公爵位世襲罔替。
孟言茉從來沒有想過這段載入明史的戰爭中沒有一句是真的,原來這天大的功勞是明英帝立的,他隱瞞下來是為了不被太子猜疑,還是為了讓鎮國公答應江燁軒做世子?
原來江燁磊不是戰死的,而是被他殺死的,這人可是他的親表兄,就被他這樣殺掉了?孟言茉忽然覺得很冷,她覺得此時她離那個弒兄殺父,高深莫測的明英帝是如此的近,近到生命是如此的脆弱,仿佛就像杯子跌碎到地板上,只在眨眼間。
這江燁磊臨死前把這句話用盡命喊出來,大概是想讓人帶出去,可是以他的手段可能嗎?
“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發燒了,你的手好冰涼”。
紫蘇從來沒見過小姐如此害怕的樣子,哪怕以前小姐的性格還沒有變得堅強之前,也沒有過,紫蘇幾乎都要忘記小姐以前是非常膽小和懦弱的,這些日子以來,小姐一直是那個放佛所有事都在預料中的淡然模樣。
寧靜溫婉的在書案前靜靜練字的小姐,像一個安心的符號一樣烙印在紫蘇的心底。可是此時小姐就像那日頭下快要被曬干水的魚,帶著顫,栗和絕望。
“快走,離開這里”。孟言茉忍住心底那不可抑制的恐懼,經歷過死亡的人,最怕的就是閉眼后再也看不到世界。她還不想被人連累死,死的太冤枉了,還是一個從來不認識的人連累的,這次再死了的話,她會哭的。
孟離佑看著小姐那雪白的臉色,和幾乎喘不過來氣的樣子,急的直跺腳,這時聽到她的話,立刻在前面開路。
“小姐,他們怎么辦?”紫蘇不知道是什么讓小姐忽然急切的要離開。看了眼剛才被她下了藥,在地上痛苦不堪滾著的姚媽媽和曹管事,還有被孟離佑砸暈的茶寮掌柜。
“不管,快走”。孟言茉抓緊了紫蘇的手,示意她什么也別問了,快點離開這間茶寮。
紫蘇一邊急切的護著孟言茉朝外走,心里更是奇怪,剛才小姐是聽到隔壁的一聲怒吼后,就驚懼非常,可是剛才的那句話,她有聽沒有懂,什么世子,太子的,亂七八糟。
現在小姐連一直都沒有下藥對付的姚媽媽和曹管事都不帶了,可見事情很緊急,究竟是什么事?
孟離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茶寮的大堂里還是一副很喧鬧的樣子,人們不是喝酒談天,就是罵外面日頭毒。
孟離佑向引泉還有其他人使眼色,引泉幾人立馬明白,也不管那些被制服的護院管事們了,紫蘇也向紫靈她們使眼色,紫靈幾人剛被引泉救醒,腦子還混混的,卻也都腳步踉蹌的跟在步履匆匆的前面幾人。
直到出了茶寮大門,猛不防的一個女子從斜刺里冒出來,本來是想抱住孟言茉的腳踝的,被紫蘇擋住,抱住了紫蘇的裙邊。
“求這位小姐發發慈悲,救救奴家吧,奴家是良家子啊,這位少爺非要奴家去給他做妾,老天有眼,小姐一看就是心腸善良的慈悲貴人,還請小姐跟這位少爺說說情吧,奴家還有八十歲的病歪歪的老爹,奴家要是去了,奴家的爹就活不成了啊,求小姐可憐,可憐”。
孟言茉匆忙離開間,不曾戴上冪籬,剛才又引泉幾人擋著,他們走的又快,沒有幾人注意。
此時這女子的嚎啕哭聲,把那邊正興致盎然的看手下打手揍那幾個吹破笛子聒噪的張鑫的注意力給吸引了過來,看到自己一時不查,就被那唱曲兒的賤人去找人求救,張鑫正要讓人把那不識好歹的女人給拖回來。
在看到那賤婢抱住的紫蘇時,張鑫眼睛一亮,待看到紫蘇身邊的孟言茉時,張鑫的眼睛都放著綠光了。
“哈哈,難道是本公子撞到了桃花樹上,這桃花開得一朵勝似一朵,這位小姐,小可的家父是江南總督張大人,不知道小姐愿不愿意賞臉到我府中一游?”
張鑫自以為風流倜儻的把手中的鳥籠一丟,頸后的折扇一打開,手中微微扇著,擺出一副“我很知禮”的樣子。
孟言茉看了眼抱著紫蘇禍水東引的那名女子,得,又是位前世熟人。自己還是被這些不相干的人給拖累了步伐,想必那人不出一會就會有所動作了,躲不掉,主動相見吧。
是禍是福,聽天由命吧。
不過這眼前的兩只大蒼蠅真是太惹人厭了。
“滾”,孟言茉冷冷的吐出兩個字,卻因為她聲音的本質而殺傷力大減。
“呦,小娘子這就跟本公子撒上嬌了···”,張鑫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孟離佑一腳給踹飛,和剛剛茶寮掌柜飛行軌跡完全一致,不同的是,掌柜撞墻上,他撞樹上了。
百年榕樹干都晃了晃,掉下了十幾片葉子。
張鑫也是自小練武的,身體強壯,從地上爬起來,吐了一口血。張著血盆大口猙獰道:“他,媽,的,給臉不要臉,賤人,看老子把你捉回去不玩死你,給我上”。
張鑫手底下的一眾打手朝孟離佑等人涌去。引泉幾人武功就是再平平也比這些打手高明一點,孟離佑則始終不離孟言茉的左右,張鑫的人都靠不了邊就被踹飛。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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