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令曦不知怎么靠在父親的肩頭睡著了,口水流到了父親肩上。:3wし
張延遠極愛干凈,最怕孩子這樣。津哥兒頑皮不懂事弄污了他的衣服,還被他狠狠呵斥了一番。但不知為何,他看著張令曦流口水沒有半點厭惡,反而覺得憨態可掬。
這孩子睡覺都擰著眉頭,還說夢話,恩,他腦海里浮現出令曦喋喋不休的樣子。
他的女兒真可愛啊。張延遠滿腦子都是這樣的想法。
竹眉慌張地在他書房外探頭探腦。
“什么事。”張延遠表情冷了幾分,說話聲音卻壓低下來,害怕吵醒張令曦。
竹眉看見了在張延遠肩頭呼呼大睡的二小姐,如獲大赦似的拍拍胸脯,然后對張延遠說,“原來二小姐在老爺這兒,下人們都在找二小姐呢。”
張延遠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她睡著了,等會我送她回去。”
“是。”竹眉行了禮退下。心中暗暗奇怪,二小姐怎么跑到老爺書房去了,乳娘和幾個伺候的小丫鬟也太不盡心了。
二小姐胖胖的,她們抱久了都覺得吃力,老爺竟然抱著她任她睡了
她回去跟齊氏稟了這事,齊氏不以為然地說,“怎么這會兒他想做個慈父了。讓乳娘把令曦抱回來吧。”
竹眉心里覺得可惜,這是多好的機會,太太親自去抱曦姐兒回來,沒準兒借著這個機會能跟老爺破鏡重圓呢。
乳娘聽了吩咐,急忙趕去老爺的書房接二小姐。
她納罕不已,自己就轉個身的空檔兒,二小姐怎么就不見了。還出現在老爺的書房。她是自己去的,還是老爺把她抱去的?
定是老爺看見找不到路的二小姐,把她抱去書房照料的。平日里沒人帶二小姐去過老爺的書房,二小姐不可能自己找過去的。
若是張令曦聽了這話,定會翻個白眼兒。拿衡量小孩子的標準來衡量她,那怎么能行呢。
院子統共就這么大,她四處跑慣了,要說哪里被下人攔著沒進去過,就是爹爹的書房。一一排除一下也知道父親的書房是哪兒了。
何況她冥思苦想了好幾天,才做出這個決定的,自然會思慮周全。
“老爺,我來抱二小姐吧。”乳娘站在書房門口踟躕不前,聽說除了老爺身邊的小廝,誰都不能進老爺的書房。
張延遠那邊抱著女兒不肯松手,道,“不用了,你帶路就行。”
張延遠接過乳娘帶來的披風,只用一只手就把她裹緊了。乳娘這才發現,二小姐的手緊緊攥著老爺的衣服,怪不得老爺不讓下人抱著二小姐。是怕驚醒二小姐呢。
都當他是洪水猛獸,面目猙獰。誰知他對二小姐是這樣的耐心,這樣的愛護。
“曦姐兒出生的時候多重?”
“回老爺的話,二小姐出生的時候五斤重。”
張延遠哦了一聲,跟晴姐兒差不多,怎么現在吃的這么胖了。還以為她一生下來就是個小胖子呢。
懷里的曦姐兒嗯哼的喊著,張延遠拍了拍她的背,好像聽見一聲特別輕的夢囈,“嗯爹爹”
想不到他出現在曦姐兒的夢里了。就像口渴的人咕嘟咕嘟喝下一大杯溫水似的,張延遠五臟六腑都溫溫的十分舒坦。
他想起晴姐兒剛出生幾天的時候,夜里看見晴姐兒笑了或是皺眉了,他都開心得很。換了曦姐兒這性子,睡相肯定更是多樣。張延遠頓時又覺得沮喪,錯失了珠玉一般。
“太太讓奴婢把二小姐抱到她屋里去。”
“晚上二小姐也睡在太太屋里嗎?”
“起先不是,后來二小姐夜里總是做噩夢,只有太太哄得著她,遂跟太太睡了。”
“她吃飯吃的多不多。”話問出口又覺得多余,曦姐兒這樣子,一看就胃口很好。
乳娘答道,“二小姐胃口好也是大一些才這樣的。二小姐剛出生的時候,不知怎么,不肯喝乳汁。前幾日只能由江嬤嬤哄著她灌些米湯下去。大夫來看了幾次,也沒有辦法,只能將乳汁也用灌米湯的法子給灌下去。”
正因為這樣,二小姐早早就戒了奶。
張延遠不知還有這樣的情況,再看懷里睡得香甜的曦姐兒,就多了幾分憐惜。
他不在身邊,不知受了多少苦。她卻不恨他,還拿了饅頭給他吃。齊氏把孩子教養的真好,晨姐兒也是,姊妹中屬晨姐兒出挑。
他又問了許多,乳娘如實回答。
沒一會兒就到了齊氏屋外。院子真小,原來從書房到齊氏屋里,還沒走就到了。
他突然很想歇在齊氏這里,跟齊氏說說話,聊聊兩個女兒,也可以聊聊別的。總之,這個讓他厭惡恐懼的屋子,一下子變得有吸引力了、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他跟齊氏之間話題越來越少的呢。又是什么時候開始,他跟齊氏兩相生厭的呢。他想不起來了。
太太不去,老爺竟然來了!竹眉目瞪口呆,太太跟老爺疏遠之后,哪里有過這種情況。
“太太,老爺親自抱著二小姐過來了。”
齊氏無動于衷,似乎這都不是要緊事。
張延遠抱著令曦進屋,見齊氏坐著不動一副不愿理他的樣子,沖齊氏笑了一下。
天哪,老爺竟然對太太笑了,竹眉都記不得有多久沒在五房看過老爺的笑臉了!
“小心。”齊氏站起來幫他,張令曦攥他衣服攥的很緊,兩人都怕不小心弄醒了她。
張令曦又懶懶哼了一聲,夢里她正在天上飛呢,父親帶著她,一步一步地踩云彩,她掙脫了父親的手,自己蹦蹦跳跳踩著云彩。突然,一腳陷進去似的,她有些著急。
終于松開了手,滾進里面睡了。齊氏和張延遠都松了口氣,對視了一眼。多年的習慣,不會因為兩個人就改變。
晨姐兒早聽說二小姐不見了,急忙派人去找,有人告訴她老爺把二小姐送回來了。
進門的時候,正巧看見父親和母親對望的這一幕。
她眼睛有些濕潤。小時候,她總能看見這樣的場景,誰知道后來好好的夫妻會漸行漸遠。
“父親”她率先打破尷尬。
“晨姐兒個子又高了。”張延遠溫和地說,屋里氣氛尷尬不好再待下去,他只好又說道,“我先回書房了。”
“父親我送您。”她想多跟父親待一會兒。連跟父親并肩站著的機會,都好久沒有過了。
父女倆沉默了一路,快到書房的時候,張延遠突然說道,“令晨,你勸勸你母親吧。”
“怎么勸,勸什么,勸母親把那個女人接回家嗎?”張令晨一聽到這樣的話,就下意識地聲音尖銳地喊出來。
這個樣子,有點像母親。
她脫口而出,就后悔了。又要跟父親不歡而散了。
張延遠看著長女,想說什么最終還是沒有說,“我對不起你們母女。你勸解著你母親些,別讓她傷心。”
“怎么不讓她傷心,爹爹比我清楚。”張令晨還是忍不住,他那樣對母親,她真的做不到對他好言好語了。
張延遠沒有再說話,神情落寞地走了。張令晨覺得父親好像有了什么變化,可她說不出。
張令晨回齊氏那里時,齊氏正在拿帕子給令曦擦口水。
乳娘站在一旁跟齊氏匯報著。
許是張令晨的腳步聲驚到了令曦,許是乳娘的說話聲驚到了令曦,她迷迷瞪瞪坐起來,茫然地看著一屋子的人,問到“咦,爹爹呢?”
說完吞了吞口水。
想起張令曦口水流到張延遠身上,亮晶晶拉成絲的樣子,齊氏抿著嘴笑起來。
“這是什么。”張令晨眼尖,將令曦脖子上掛的紅繩抽出來,是個羊脂玉的玉牌。
張令曦忙睜開眼睛護住玉牌,在床上翻了個身,偷笑道,“爹爹給的。”
“看把你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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