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這些日子打打磨磨切切弄弄的，就是在弄這個東西！”舒錦看著手里的船模，當真有些愛不釋手。連柴衍峰悄無聲息的拿起鹿皮跟梳子幫她打理頭發她都沒注意到。

她只是認真的研究起了手里的船。

船模是純由木頭制作的，每一個木桿木片都打磨的十分光滑，露著木頭原始的紋理，因而看著就十分的漂亮，更重要的是，這模型做的十分的精致：

船為尖底，船頭船尾兩端都翹起漂亮的弧度；也不知道柴衍峰是如何做到的，整個船如同真的一樣。船體除去甲板下邊還有兩層船艙，透過洞開的小窗口，可以清楚的看見船艙內部的結構；有些船艙是安置了床椅等家具，有些船艙則是放置著各種工具，有些船艙堆放著貨物，有些船艙里整齊的放著一排排的船槳，有些船艙則是空的。

仔細看，船頭掛著袖珍的小船錨，船身各處有著該有的排水孔，甲板上豎立著幾根筆直的桅桿，桅桿上繩索船帆，樣樣俱全。

舒錦好奇的用手指撥弄了幾下桅桿跟船帆，發現竟然可以轉向！

“為什么船底是尖的？”在舒錦印象中，一般船模底下都應該是平的才對啊，這樣方便放置。可是這個竟然是尖底，這樣一放很容易歪倒一邊不是嗎？

“平底船吃水淺，尖底船吃水深，所以，平底船適合近海，尖底船適合遠航。這是適合遠航的船。所以是尖底。”

“還有這個說法啊。”舒錦感嘆，上輩子跟這輩子都是不折不扣的“旱鴨子”，也沒什么機會接觸這個，真的是一點都不懂的。

“恩。如果平日放置的話，我有做兩個托架，放在托架上邊就不會倒了。這個今日剛剛完成，你先看看吧。等我有空。把它上個漆，就可以下水試試了。”

“下水？”舒錦驚訝的轉身，回頭看柴衍峰。“這個還可以下水嗎？”

柴衍峰因為她突然動作嚇了一跳，幸好及時松手才沒拔掉舒錦的頭發。舒錦年紀不大，但是行事一向穩重，倒是很少有這樣的顧前不顧后的時候。

其實他更愛看這樣的舒錦。不過他沒就這一點說什么，而是笑著答：

“當然。船不下水怎么知道適用不適用呢。這東西你別看小。我是照著實物縮小了做的，按道理說，這個船的功能是跟大船一樣的。不過現在沒上漆，下了水后木頭易腐爛變形。所以要上了漆后再下水一試。”

“哦。”舒錦又舉起手中的船端詳，確實很喜歡這東西，因為它真的很漂亮。“這是什么船啊？帆船？”

舒錦問的隨意，不過是看到有船帆。隨口那么一說。柴衍峰的聲音卻在身后響起。只聽他平靜的說：

“這不是帆船。是戰船。”

“戰船？”舒錦驚訝的問，轉身抬頭看著柴衍峰。

他點頭，又理了理舒錦的長發，留戀那上邊絲滑的觸感，但面上卻沒表現出什么來，而是轉而抬手接過了船模，開始逐一給舒錦講解了起來。

“這個是我按照真實的戰船縮小做出來的。你看這里，這里，還有這里，可以藏兵；這里，可以做跳板；這個位置設計的，是防撞還有撞擊敵船的，這里可以打開，看，這樣船槳可以從這里伸出去，兵士們就在這個艙室里，有負責喊號子的人，這樣方便控制船的走向。里邊的輪子是需要加速時，士兵坐上去蹬動，這樣船的速度就會比平時快上兩倍。”

柴衍峰越講解，舒錦越驚訝。

她對于船是一點都不懂得的。但是，這并不妨礙她理解在這個落后的時代，能夠造出一艘戰船來是多么了不起。到這個時候，她才真正重視起這份禮物來。

“你會造船？還是戰船？”

舒錦經歷過末世，她很清楚不管是什么樣的組織，團隊，或者是國家，戰斗力從不不單單取決于人，更取決于武器。結合大演國如今的地形：兩面臨海。那么，先進的造船術絕對是這個國家十分重要的技術。這樣的人才，相信有多少都不會嫌多的。

舒錦不知道大演朝的造船術如今能達到什么水平。可是看柴衍峰這艘船，想必已經十分先進了吧？

“這是我師父教給我的。這是最簡單的一種了。我著急想送給你，所以選了這個。”

“你師父？你師父是造船師？”舒錦對于柴衍峰過去的事情從來沒打聽過。柴衍峰也一直諱莫如深，想不到今天他會主動提起。

“是，也不是……”柴衍峰搖頭，看到舒錦疑惑，他笑笑，干脆搬了把椅子，坐到了舒錦旁邊。然后才開始慢慢地講了起來。

“我是在虞城縣碰到我師父的。當年我十四離家，本來只是打算出來找個工，賺錢貼補家里。我來了江興，但是我先前沒出過村子，也沒做過什么活，想去有錢人家做個仆人也沒人肯收，后來，我聽人說，靠海的縣里，碼頭之類都會招收一些搬運的工人，所以，我就去了江興的臨縣虞城。

虞城縣靠海，剛好就有幾個很大的碼頭。每日里漁船商船不斷，很是熱鬧。我就去問他們招不招工。可惜。”

說到這里柴衍峰笑笑，才又接著說：“可惜他們看我年紀不大，身子單薄，就也不想要我。后來，我就碰到了我師父。

第一次見他，我就覺得他是個邋遢老頭。他跟我說他要出海，需要個人幫他打理東西，照顧他起居。他看我說話挺有條理的，所以決定讓我跟著試試。我當時想有活計都想瘋了，當下就跟他上了船……”

柴衍峰的語速不快，但是隨著他的敘述，舒錦可以慢慢的看到，過去的那個十四歲的毛頭小子，背井離鄉，心懷忐忑的跟著陌生的老頭兒出海了。然后，又在之后的歲月里，如何蛻變成如今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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