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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瑩見她跑出了一腦門子的汗,便將自己的帕子遞給她,“什么喜事把你興奮成這樣?莫不是你有了相中的人了?”
“哎喲,那敢情好,總算能喝上咱們家三姑娘的喜酒了。”紀氏接口打趣道。
周沁在外頭做了幾年的事,見的世面多了,早就不再是當年那一提親事便臉紅的小姑娘了。被兩位嫂子調侃了亦不羞惱,大大方方地笑道:“哪有什么相中的人?是表妹她來信了。”
“真的?”簡瑩眼睛一亮,“她可是好久都沒有跟我們通信了,快說說,她信上都寫了什么?”
“表妹說她在京城開辦了第一家女學,教導女孩子們讀書識字,還根據她們的喜好傳授各種可以謀生安身的手藝。她不日就會派人到濟南府來,將梨花苑的孩子們接走……”
聽了周沁這笑意滿滿的話,簡瑩也倍覺欣慰,“這可真是太好了,她總算能夠達成所愿了。”
算一算,方依云嫁到京城已經將近四年了,因為何皇后的干涉和正妃的壓制,不能去做她想做的事情,一直郁郁不得志。只能將內宅當成磨練自己的演武場,與皇室的各色女人周旋。
蕭未以一封信打動了她,將她娶進家門,卻沒能實現自己的承諾,深覺愧對于她,對她加倍疼愛。可她心不在此,并未因為男人的偏寵開懷多少。
成親第二年,她有了身孕,去年生下一個女兒,取名蕭念,請封為“玉雨郡主”。玉雨乃梨花的別稱。可見她依舊對梨花苑未竟的事業念念不忘。
對于女兒的出世,她倒是由衷感到開心的。為了分散注意力,她幾乎將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撫養女兒的事上。
去年秋末,蕭未的正妃染病過世,蕭未立即上表,請旨將方依云立為正妃。
那正妃的娘家乃是京中望族,父兄均在朝中為官。勢力非同小覷。先是懷疑正妃被人謀害。將矛頭指向了方依云,甚至動用三司會審,徹查正妃病逝一案。
最終查出確是染病而亡。又妄圖將正妃的堂妹續嫁給蕭未,牢牢占住未來的皇后之位。
蕭未跟各方勢力抗爭了半年之久,突破重重阻礙,才將方依云冊封為正妃。方知府在濟南府連任期滿。也被調往京城,入吏部任職。
雖說如今京城還有不少的人仍然懷疑方依云使用非常手段謀奪了正妃之位。對她多有指摘議論,不過她才做了正妃幾個月,就能出面開辦女學,足以證明她已經苦盡甘來了。
“是啊。表妹在信中說,這僅僅是個開始,以后還要收養更多的女童。開辦更多的女學。不僅僅是在京城,還要推廣到各大州府。州府下面的縣鎮,乃至村子……”
周沁越說越激動,兩眼之中散發著熠熠的光彩,“我想到了那個時候,天下就再沒有人敢小瞧我們女子了。”
簡瑩心知這不過是個不切實際的夢想罷了,即便在她原來生活的時代,女人已經足夠自強自立,也仍舊無法得到與男人對等的待遇。
各類教種都在宣揚人是生而平等的,其實哪有什么平等可言?人從一出生開始,就有了高矮胖瘦美丑之分,亦有家庭背景和生活環境之分。
有人天生力氣大,有人天生有病,有人生來就有鋪好的路可走,有人至死還在尋找出路。社會的復雜性,個體的多樣性,決定了這世上根本不可能存在絕對的平等。
不過這并不妨礙人們以此為目標激勵自己,懷抱著美好的希望,努力奮斗,勇敢前進。
總要有人去大膽地嘗試,去抗爭,去引領,去撼動禁錮社會進步的陳規舊俗。方依云就是這樣的人,應該獲得尊重和褒揚。
“表姑娘的命可真好。”紀氏感嘆道。
她是典型的大家閨秀,從小就被灌輸三從四德的思想。對她而言,相夫教子,妻憑夫貴,這些才是身為女子本分。像方依云那樣去收養女童,搗鼓什么女學,已經是離經叛道了。
對方依云的所作所為,她心下是不以為然的。有此感嘆,不過是羨慕方依云得寵罷了。從她角度來看,能夠讓男人同意自己拋頭露面,為所欲為,可不就是被寵上天的表現嗎?
她嫁進王府之后,雖不曾受過什么委屈,可夫妻之間始終淡淡的。加之成親之前就被告知,周瀚這輩子可能再也無法生育了,想到自己后半生沒有依靠,總覺得日子過得不踏實。
她生母早喪,父親和繼母也于數年前相繼過世了。她是家中長女,自然要擔負起守護家產,撫養弟妹的責任。周瀚正是看中她有擔當,又擅打理家宅,才上門提親的。
周瀚坦言相告,說他被前妻所害,幾乎喪失了生育能力,讓她慎重考慮的時候,她不是沒有猶豫過的。可她必須給已經沒落的娘家找個靠山,為了弟弟們都能有個好前程,妹妹都能嫁給個好人家,她只能答應了。
雖說她已不再是含羞待嫁,對成親之后的生活抱有許多美好幻想的小女孩兒,可身為女人,哪有不渴望被丈夫寵愛的呢?
同樣是繼室,方依云可比她要幸運得多了!
想到繼室,就忍不住看了方氏一眼。
這位據說是周瀚愛慕了半輩子的人,她不愿褻瀆丈夫和婆婆,把兩個人之間的關系想歪了,可總忍不住暗暗比較,她跟方氏相比,到底差在什么地方。
以她的年紀和經歷,倒不至于做出模仿那種幼稚的事情,只是不知不覺地把方氏當成了努力的方向,以期能夠多得到一些丈夫的青眼。
生不出孩子,只能一心一意地籠絡丈夫了,不是嗎?
方氏是個敢愛敢恨的人,她喜歡過周瀚,也通過孟氏下毒一事徹底看清了這個男人。她說放下了,便是真的放下了。否則她也不會幫周瀚操持婚事,更不會毫無芥蒂地跟和紀氏來往。
周沅和周潤的毒都已經解了,周潤更是因禍得福,毒解之時連烏骨癰也一并治愈了。眼下她只有一件煩心的事兒,那就是周沅的婚事。
周沅已經到了弱冠之年,婚事遲遲沒有著落。不是沒有中意他的人家,甭管怎么說,他上頭都有兩個有爵位加身的哥哥,本人也足夠上進,又因為中毒迅速瘦下來,將養了兩年,變得腿長肩寬,一表人才,想要拉他做女婿的夫人太太并不在少數。
是他自己不想成親,他跟簡瑩的弟弟簡康建約好了,明年一道參加秋闈大考,金榜題名之后再議親。
簡康建原本是跟泰遠侯夫人的娘家侄女兒交換了婚書的,小六兒鬧出告御狀的事情之后,簡四太太緊跟著過世了,簡康建要服孝三年,燕家怕耽擱了女兒,便萌生了退親之意。
簡老夫人是個自尊心極強的人,自是不愿強求人家女兒,于是叫泰遠侯夫人從中通了氣兒,雙方將婚書交還,權當沒有過這回事。
簡四太太周年祭一過,簡老夫人便帶著簡康建和江郁彤去了京城。
江郁彤被簡老夫人調教了兩年,人變得開朗大方了多了。由著簡老夫人和簡大太太做主,將她許配給了定遠將軍府的庶子為妻。成婚沒多久就分府別居,夫妻兩個性情相投,小日子過得著實不錯,前不久剛生下一子。
簡四老爺因著發妻過世,很是悲痛了一陣子,守了不到半年就故態萌發,又開始沾花惹草,沉迷酒色。還鬧著要娶一位青樓出身的女子為妻,被簡老夫人罰跪祠堂,跪了足足一個月。
之后倒是不鬧著娶青樓女子了,卻接連納了好幾個小妾。
簡老夫人對這個兒子失望透頂,息了給他續娶的念頭。帶走簡康建,將簡康州放在簡二老爺和簡二太太膝下養著。給二房和三房留下話,只要他不鬧出有辱家門的事情,由著他醉生夢死過完下半輩子就算了。
簡康建不善表達,想來心里對簡四老爺也是失望的。大抵是覺得這個爹指望不上,只有自己出息了,四房才能立起來,才能給姐姐和弟弟撐腰做主,讀書加倍用功。
他撲在科考上,立誓先立業再成家。
簡老夫人認為他有這樣的志氣很好,便不在親事方面逼迫于他。
周沅也因為經歷了中毒、濟安王過世、方氏分府另過這一系列的事情,變得成熟穩重了許多。
他認真考慮過,他不像大哥周瀚,沒有現成的爵位可以繼承,也不像二哥周漱,能夠適逢機緣,救駕有功賺一個爵位回來。他要想出息,庇護母妃和弟妹,只有一條路,那就是讀書入仕。
他與簡康建是府學的同窗,又志向相同,分開兩地也不忘時常通信,相互激勵,于是就定下了“不中不成親”這樣一個約定。
兒子有志氣,肯上進,方氏固然欣慰,可她還是覺得應該早早定下婚事。跟他差不多年歲的女孩兒早都嫁了,再找只能往年紀小的里頭找了。
少年夫妻,年紀相當才能聊到一塊兒去,年紀相差太大,就會像她跟濟安王一樣產生隔閡,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她可不想自己的悲劇在兒子身上重演。
再說周汐都到及笄的年紀了,也定下人家了。哪有哥哥沒成親,妹妹先嫁出去的道理?
方氏和紀氏這兩個女人想著各自的心事,誰都沒有留意周沁興奮過后,表情變得猶疑起來,幾次欲言又止。
簡瑩卻是瞧出來了,打量著她的神色問道:“怎么了?是不是信上提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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