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師伯所料不錯。沐晚那邊確實是功法出了問題!
剛開始時,一切進展得很順利。
煉氣四層本來是打通雙腿的太陰脾經。而她通過練習“逍遙八步”提前打通經脈。是以,她以為只要引著靈氣走一個大周天即可。
不想,一個大周天走下來,靈氣基本上沒有損耗,依然澎湃有力,“呼”的沖進丹田里。
“砰”的一聲,剛剛凝成的煉氣四層的禁錮被撞得支離破碎。
于是,舊的還沒消耗掉,更多的新靈氣又井噴。
我……暈哦。她不得不牽引著這些靈氣,硬著頭皮強走大周天。
孰料,一連走了三個大周天,靈氣卻越來越暴戾,所到之處,無不血肉模糊,鮮血如注。
沐晚漸漸力不從心。她體內的靈氣漸漸松散起來。丹田、經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膨脹。
再這樣下去,遲早扛不住!
情急之下,沐晚催動起《四象五行訣》煉氣五層的功法。
這一下,有如破堤泄洪,靈氣洶涌而入,不出一刻鐘便將足少腎經打通。
險情稍減。
可是,靈氣依舊氣勢如虹。
沐晚一咬牙,將靈氣引入足厥陰肝經——打通足太陰脾經后,她長了個心眼,忙里偷閑,抓住點滴時間,將煉氣六層的功法也翻譯了出來。
又一經脈,通!
至此,她的足三陰經全部打通。
但是,靈氣還是沖勁十足,在丹田里安分不下來。
這下慘了!煉氣第七層的功法還沒來得及翻譯。而眼下的情形,也容不得她臨陣磨槍。
怎么辦!
眼見著靈氣又呈暴戾化的趨勢,沐晚深吸一口氣,暗道:拼了!
前世,她做了多年的藥罐子,平時沒少扎銀針。正所謂,久病成醫。對于經絡一說,她也略有涉獵。比如說,她知道人體有八脈之說。在靈氣灌頂的時候,她已經打通了其中的兩條,任、督二脈。
現在既然不知第七層的功法,且靈氣過盛,就去打通其它六脈吧!
這其實是兵行險招。她也深知稍有不慎便會走火入魔。但是,她更清楚的認識到,如果不將靈氣消耗掉,最終卻只有一個“死”字——靈氣爆體而亡。
兩害相權,取其輕者也。
余下的六脈之中,沐晚最熟悉的是陰、陽蹺脈。蹺,即輕健蹺捷也。前世,她病榻纏綿,身虛體弱。替她行針的醫女,便告訴她早晚推拿這兩條脈絡,有明目健身之效。她試過,效果很不錯,便一直堅持了下來。
沒有猶豫,沐晚首先將靈氣引進了陽蹺脈。
它始于足側,終于腦部的風池穴,幾乎貫穿全身,比足三陰經中的任何一條都要長得多。好在,它途經的要穴,與之前打通的經脈是相通共用的。是以,只用了一個多時辰,她便打通了陽蹺脈。
小心翼翼的走了一個大周天,貌似無恙!
沐晚竊喜,一鼓作氣將陰蹺脈也打通。
就在這時,只聽到識海里發出轟隆隆的聲音,有如雷動。
沐晚連忙聚集識海。
呀,識海拓寬了足足一成!里頭通亮!
聯想之前打通任督二脈之后,眉心之后才生出識海。沐晚立悟——原來打通八脈,于識海大有益處!
如果照以前的說話,是姐的心境又提升了……可是,姐之前一直忙著打通經脈,明明什么領悟也沒有!
貌似心境一說,有點兒牽強附會哦……好吧,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
乘著靈氣尚有余力,沐晚馬不停蹄的將之引向帶脈。
之所以選擇這一處,主要是因為靈氣損耗大半,而余下的四脈之中,帶脈最短,所經的要穴,她隱約還記得……其余三脈真的記不清了。
當然,此時,她若強行壓制,也勉強能平定丹田里的靈氣暴動。只是這樣做……呃,好浪費的說!某人光是想想,就覺得心疼。
呃,富貴險中求。師叔不是常將“修行本是逆天行事”、“不走尋常路”之類的話掛在嘴邊嗎?
姐姑且一試!
某人冷不丁的發現:原來姐骨子里也藏著個賭徒!
到了這個時候,沐晚的神識已經消耗近三分之二。如果不是剛剛識海突然擴張,又多生出一成神識,她也只能選擇放棄——因為多余的靈氣沒有被消耗掉的話,她還得費神去壓制呢。
強打起精神,她將靈氣導出丹田,引向腰間。
帶脈如其名,有如一根腰帶盤于腰間。這是它的獨特之處。其余的經脈皆是上下走向,唯有它是橫向環腰而行的。
因為記得不是很清楚,沐晚一邊運氣,一邊凝神內視。好吧,其實相當于邊走邊找路。
也幸虧此時靈氣威力大不如前,不然非走岔氣不可。換句話說,她簡直就是在作死。
天尊保佑!跌跌撞撞,居然真的讓她給打通了帶脈!
靈氣終于完全被馴服。
沐晚凝神,運氣走大周天。
唔,運氣速度比以前快了一倍還不止。但是,架不住猛的新打通了數條經脈,再加之,后面的三脈完全是她自行打通的,完全沒有功法的指引,是以,升級后的第一個大周天,她走得非常小心,也異常艱苦。
不過,也不是全然無法可循。有任督二脈的例子擺在那兒,同理可循,她將三脈也照樣加進了大周天里。
走完一個大周天,耗時近兩個時辰。
這次進級之后,她的丹田里沒有再單獨的涌出一股木靈氣。因為剛剛走大周天的時候,五色靈氣中的木靈氣便自動彌散開來,悄然無息的治好了丹田與經脈內的傷。血塊、廢渣與清理出來的各種雜質混在一起,通過肌膚,滲了出去。
除此之外,還有驚喜哦——因為外面的靈氣很濃郁,行走大周天時,體內的靈氣不但沒有損耗,而且還能明顯的增加一絲。
這便是修真界!沐晚大喜。
再鞏固一次!
第二個大周天,耗時一個半時辰。
差不多就是這樣了。以后,隨著嫻熟度的增加,大周天的時間會略有縮短,但也不會有質的變化。除非靈氣速度能大幅度提升。而靈氣速度大幅度提升,意味著修為又進了一級……
沐晚滿意的睜開眼睛。
呃,好刺眼的陽光。
艷陽當空,竟然已到正午!
與此同時,沖天的臭味如期而至。
沐晚已經習慣了。別過臉去,避開強光,她忙不迭的往身上甩去塵術。
呃,身上的“泥殼”是從未有過的厚……一連用了五次去塵術,某人總算現了肉色。
不遠處,傳來張師叔壓抑的輕笑。
好不尷尬!
沐晚紅著臉,用兩眼的余光往笑聲的方向飛快的瞥了一眼。二十余步開外的一處樹蔭下,陽師伯如沐春風,負手而立。身側,張師叔感覺到了她的目光,連忙別過臉去,握拳清咳一聲。
下次突破,姐一定要事先找個沒人的地方!
沐晚低頭往身上打去塵術。結果,她捏著法訣,半道上石化了——天,起碼長高了半尺!
現在,她的身高比尋常八九歲的女孩兒也矮不了多少。
小身板跟豆芽菜似的,又高又瘦!
她下意識的伸手去摸頭頂的道髻。它歪歪扭扭的垂掛在腦袋瓜子后面。剛一碰到它,總個兒便散了。長發象黑緞子一樣飄落下來,長及后腰。
沐晚低下頭,一邊麻利的重新在頭頂挽了個道髻,一邊快步走向樹蔭下面。
“弟子見過師伯、師叔。”她恭敬的行了道禮。不用說,進級的時候,兩位師長肯定是在一旁幫她護法。
“煉氣五層!”陽師伯笑道,“怪不得你用了差不多一天一夜,原來是連進兩級。”
張師叔卻關切的上下打量著她,眉眼間泛起一道薄紗般的憂慮:“大師兄,小晚會不會進級太快了些?你看,她現在的身量明顯超過了她的骨齡。”
進級快,不是好事嗎?沐晚一頭霧水,茫然的抬頭看著他們倆。這時,她才赫然發現自己已經差不多有張師叔齊胸高了。
對面,張師叔還在說:“大師兄,你不覺得小晚也太瘦了些嗎?跟竹竿成了精似的。”
呃,師叔您老人家能不能別這么坦率,好不好……某“竹竿”真的很難為情。不過,想到自己年“僅”六歲,她費了點定力才沒打碎臉上的茫然。
好在,陽師伯及時出聲,替她解了圍:“眼下相差也不是很大,暫且無妨。”頓了頓,他認真的對她說道,“小晚,以你的資質,不可能進級如此神速。我修為有限,也看不出緣由來。也許只有清玉師叔才能替你解惑。但是,欲速則不達,這一點是肯定的。煉氣期本是打基礎的階段,而你又年幼。如果過早筑基的話,根基不穩,對你以后的仙途沒有半點好處。所以,小晚,以后你不妨多練練法術、劍術和步法。暫時先不要急著進級,每天只練一個時辰的功法就行了。”
原來如此。沐晚懂了。兩位師長都是真心替她的將來著想,才有此擔憂。因此,她甚是感激,躬身又行了一個道禮:“是,弟子遵命。”
修真之人,誰不是心切切的想著盡快提高修為。沒想到眼前這個六歲的小娃娃真的聽進去了,陽師伯很是意外,禁不住伸手輕撫她的頭頂,連聲說道:“好,很好。”
兩人已經安然無恙的走出絕魔山脈。他也該回去向師尊復命。伸手示意張師叔單獨說話,他背負著雙手,快步向前走去。
張師叔跟了過去。
沐晚見狀,本份的轉過身去,伸出雙手低頭細看。這次進級之后,她的皮膚又變得細致白嫩了一些。一雙小手跟蔥白似的,嫩得能掐出水來。然而,這僅是表象罷了。事實上,這一雙手比尋常的法器可要強橫得多。她試著用手指去戳身邊的樹干。兩人合抱的老樹干在她的纖纖玉指底下,跟豆腐沒有什么區別。稍一用力,整根手指便無聲無息的全部沒入樹干之中。
姐的手指頭與桃木劍有得一比啦。
沐晚挑眉,酷酷的收回手指。
接著,她又用神識聯系了空間和香香。兩者仍然是處于失聯狀態。
搞什么呀,還聯系不上!她忍不住用斂神內視丹田。
先前光顧著打通經脈,她不曾細看碧玉珠子的情形。這會兒,凝神一細看,她險些驚呼出口。
珠子變樣兒了!
首先,它的色兒變了。以前它通體墨綠,而現在卻變成了藍綠色。
其次,它的形狀也變了。珠子長短沒變,但中間變粗了許多,由先前的桶狀,變成了近圓狀。
還有,珠子以前是靜立在木靈根的旁邊。而現在,它卻立在金靈根上面,滴溜溜的自轉。
咦,金靈根更透亮了,也明顯比以前變大了一些,不再象個突起的小包!上面原來有兩道細小的裂縫,現在也沒有了!
沐晚心喜,連忙看向五行靈氣。果不其然,五氣之中,金靈氣雖然還是最細的,但是已然變粗了一倍有余,金燦燦的,好不耀眼。
再看其它靈根。它們大小并沒有什么變化,不過,也都比先前變得透亮了一些,只是不如金靈根這般明顯。
看來功法也起了作用。而金靈根變化最大,主要是因為之前她把那塊黑色的小疙瘩扔進了空間里。
真的是金靈晶哈。某人忍不住貪心了一把:天地分五行。既然有金靈晶,想必水靈晶、土靈晶、火靈晶和木靈晶也是有的。要是將它們集齊,統統收進空間里……
另一邊。陽師伯將張師叔引到數十步開外,立住。
“小逸,你修為大有長進,已今非昔比,我沒有什么不放心的。準備即刻回去向師尊復命。”
張師叔擰眉:“大師兄,你的氣息好象有些不穩……”
陽師伯笑道:“是好事。”
張師叔愣了一下,旋即意會過來,喜氣洋洋的抱拳要賀喜。
然而,陽師伯卻一把握住他的雙手,攔了下來:“你我師兄弟間,何須這些繁文縟節。你眼力不錯,小丫頭確實福運厚長。我也沾了她不少福氣。只怕區區一個去塵術還不了她的因果。再說,象這等被天道看重的弟子,也不該扔到外門天生地養。回去之后,我定會如實向師尊稟報。”
“多謝大師兄。”張師叔臉上的笑容多得都快擠不下了。
陽師伯擺手,回首看著樹蔭下的小人兒,也是從心底里笑了出來:“不用謝。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小丫頭也值得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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