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陽師伯,張師叔并沒有急著帶沐晚趕路,而是選擇在山腳的休息點扎營。
“你我都剛剛進級,當以鞏固境界為先。”布好小八門九星陣后,他如是解釋道。
沐晚禁不住笑逐顏開,抱拳行禮:“弟子恭賀師叔,修為再上一層樓。”
張師叔笑著取出一枚玉簡,遞給她:“這是你陽師伯臨走之前托我轉贈給你的。他是單火靈根。這里面刻錄了一些他自創的小法術,你拿去練習吧。”
“啊,太好了!謝謝。”沐晚喜出望外,雙手接過來,迫不及待的貼到額頭上查閱起來。
張師叔微微頜首,自去運功鞏固境界。
玉簡的頭一句便是“火靈氣乃正義之氣,可避邪驅魔”。沐晚又飛速的瀏覽了一下后文,發現這里面還摻有陽師伯早年的一些修行心得。
之前,清玉師叔祖也有記錄修行心得的習慣。將自己平時靈光一現,偶爾冒出來的想法記錄下來,不失為一個修行的好辦法。沐晚見賢思齊,有心效仿之。象她這一次進級之時,就有很多體會可以記錄下來。只可惜,現在手邊沒有空白玉簡,也沒有筆墨。以后一定補記!
除了二十余條心得,玉簡里還有十個火系法術。第一個就是去塵術。
原來去塵術是陽師伯自創的。怪不得張師叔不能私自傳授。
接下來是火球術。不過,和張師叔先前傳給她的火球術不同。陽師伯的火球術同時至少可以發出兩枚以上的火球。
呀,英雄所見略同!
之前,她也改進了火球術,同時可以發出三枚火球。
不過,仔細拜讀了陽師叔的火球術以后,她陷入深思之中。
兩者火球術皆脫胎于單火球術,但各有所長,不過,總的來說,陽師伯的更勝一籌。
怎樣取長補短呢……
想著想著,倦意漸漸籠了上來,沐晚扛不住,竟然頭一歪,雙手緊握玉簡,軟軟的倒在地上,睡得甚是香甜。
張師叔睜開眼睛,探身過來,伸出二指輕輕壓在她的右手腕上,替她把脈。
是真的累了。想到在絕魔山脈里小家伙每晚手執半截清香,只睡半個時辰,抓緊一點一滴的時間苦修的情形,他嘆了一口氣,伸手一彈,隔空輕點沐晚的睡穴,又閉上眼睛,繼續打坐——煉氣期的修士和凡人一樣,每天也要睡覺的。不過,到了中后期,每天的睡眠時間漸減。等進入筑基期,修士就用不著天天睡覺了,只要隔三岔五的打個小盹即可。而金丹期以上的高階修士,常常經年累月的閉關,期間不要吃喝也無需睡覺。
六個時辰之后,睡穴自解。
沐晚飽睡醒來,天剛亮。
手指動了動,感覺到手中的玉簡,她連忙翻身爬起,在心里直呼“可惜”。一不小心睡了那么久,什么也沒有做成。
收好玉簡,她盤腿打坐,開始練功。
這一次,功法更加純熟了些。不過,也用了將近一個半時辰才走完一個大周天。
收功之前,她又忍不住瞄了一眼碧玉珠子。它仍然懸于金靈根之上,勻速自轉著。
空間和香香還是失聯ing。
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她暗自嘀咕了一句,睜開眼睛。
張師叔已經收好陣法,面對著朝陽,負手而立。他又換了一件灰色長袍。晨風中,袍角獵獵。
“師叔,早。”沐晚走上前,行禮。
“嗯。”張師叔回過頭來,點頭說道,“走吧。”
沐晚不由瞪大了眼睛——師叔終于舍得將那圈小胡子刮掉了。臉上精瘦精瘦的,有棱有角,看上去,他比不但變年輕了些,而且更有陽剛之氣。不過,只需再看一眼,就不難發現他的雙目炯炯有神,精光內斂,哪里還有一絲半點少年兒郎的青澀。
“怎么了?”
沐晚笑道:“師叔的胡子沒了,跟十歲的大哥哥一樣年輕了。”
“少貧嘴。”張師叔樂了,解釋道,“與胡子無關,是因為修為提升了的緣故。”
接下來,他詳細的解說了一翻。
總的來說,修士的面相、年齡與他的修為有直接的關系。如果修為高過骨齡,修士就顯年輕。修為落后骨齡,修士就會漸顯老態。修為落后的越多,則越顯老。
以他本人為例。筑基期修士的天壽最長可達兩百歲。他現在年近七旬,差不多是天壽的三分之一,相當于凡人的壯年。但他的修為卻是筑基六層,是典型的修為高過骨齡,所以,他的面相就顯年輕,看上去不過十歲的樣子。不過,這已經是極限了。因為他是十八歲那年筑基的。
沐晚一聽,忍不住自動對號入座:“煉氣期的天壽是百歲,弟子……”
張師叔搖頭,打斷道:“這就是你陽師伯要你莫再急于提升修為的原因。”
未成年的修士又是另外一種情形。如果修為高過骨齡,身體就會加速生長。沐晚現在就是修為高過骨齡太多,所以,在短短的幾個時辰之內,她的身量就拔高了半尺!
“以后,你每走一個周天,身體都會長高一點點。一天兩天的,變化不明顯,但是,我觀你的生長速度,以一天一個周天為例,一個月下來,你能長高小半寸。”張師叔頓了頓,說道,“小晚,不能再快了,不然,你的身體會扛不住的。還有,如果你在十二歲之前筑基的話,筑基之時,因為修為而拔高的身量會被強行抹掉。之后,你的身體就會停止發育,在很長一段時間以內都會是孩童模樣。但是,修為一旦滯后骨齡,面相也照樣會變老。怪模怪樣倒是其次,主要是保持小孩子的身量,修為也會大打折扣。”
“很長一段時間以內?”沐晚顯然沒有抓住重點。
張師叔點頭:“只有晉級化虛期的時候,修士才有機會重塑一次肉身”
這是什么意思!
腦海里立刻冒出一個鶴骨雞膚、白發蒼蒼的小孩兒模樣來,某人立刻小臉兒發白,全身的寒毛倒立,連連擺手:“不,弟子才不要變成那副鬼樣子。”
小家伙,你的關注點在哪里!張師叔撫額,暗道:果然大師兄說得沒錯,這藥不能下得太猛。
于是,他連忙寬慰道:“小晚,你也不用太擔心。越到后面,進級越難。而且,筑基哪是那么容易的事?以你五靈根的資質,應該做不到十二歲之前筑基。”
哦,言之有理。只是,這話聽上去怎么怪怪的。沐晚撓頭……
待她回過神來,張師叔已經走遠了。
因為緊挨著絕魔山脈,相比起來,那里更適合妖獸生存。是以,千里荒丘基本上是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師叔侄兩個朝著如意城的方向,一路飛奔。
可能是打通了腿部三條經脈的緣故,進級之后,沐晚的速度比先前差不多提高了一倍。她自己都感到很意外。
不過,張師叔比較淡定,告訴她,修為達到練氣五層,就可以學習御劍飛行了。宗門沒有制式飛劍,需自備。等到了如意城,帶她去坊市逛一逛,挑把飛劍。
沐晚聽了,好不向往!腳下越發的有力。
剛過正午,兩人便穿過中心地帶,到達荒丘另一側的邊緣地帶。這時,終于碰到了一小隊修士。
他們一共三個人,都頭碰著頭的趴在地上,奮力揮舞著一柄尺長的小玉鋤,象是在挖掘什么。
他們很是認真。沐晚跟著張師叔,在隔他們十來丈的地方飛掠而過。三人竟毫不知情。
張師叔腳下不停,回過頭,見沐晚張著嘴,難得露出滿臉驚疑的樣子,便解說道:“荒丘里出產一種靈蟲,叫做七星沙蟲,是一味鎮痛的靈藥。他們就是在挖那個。”
其實,他誤會了。
沐晚之所以滿臉驚疑,是因為她發現自己竟然一眼就看出了這三名修士的修為。
兩個煉氣七層,一個煉氣九層。
個個修為都比她高!
怎么可能看得出來呀!
沐晚難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沒錯,還是兩個煉氣七層,一個煉氣九層。
奇了怪了!
她輕聲求證實:“師叔,他們都是什么修為?”
張師叔瞄了一眼,報出了他們的修為。和她看到的一模一樣。
“小晚,你該不是想找他們打架吧?”張師叔略作遲疑,問道。想當年,他煉氣期那會兒,每每進級之后,都是迫不及待的去找同峰的師兄弟們打一架。一來是想試試自己的身手;二來是顯擺新學到的法術。為此,他沒少挨師尊的罰。現在想起來,他覺得當年之舉幼稚得很。不好,很不好。
沐晚搖頭:“弟子只是好奇而已。”好好的打什么架?姐看上去有那么推崇武力嗎?
張師叔不知道腦補了些什么,“哦”了一聲后,又補充了一句:“七星沙蟲善遁地,很難捕捉。”
可是,沐晚這會兒有點走神了。她在想:為什么他們的修為明明比我高,而我卻能看出他們的修為來?
進級后新增的特異功能嗎?
可是,我還是看不出師叔的修為。
也有可能是那三個修士的問題……
唔,等多碰到幾個修士就知道答案了。
大約半個時辰之后,他們終于走出了千里荒丘。面前現出蔥蔥郁郁的一片大森林。
據張師叔說,如意城就在這片森林之中。
可是,沐晚放眼四望,根本就找不到任何林間小道。
“森林里有妖獸。大多是些低階妖獸。城里的低階修士經常組成小隊,到森林里獵殺妖獸。”
張師叔說著,從儲物袋里取出一卷發黃的羊皮地圖,攤開。辨別方位后,他對著地圖,很快就找到了森林的入口。
入口在正坤位,在兩棵一人合抱的老槐樹之間,橫臥著一塊很不顯然的灰白長石條。它大約有一尺高,兩尺來長。正中有一個兩寸見方的黑窟窿。
張師叔接連將兩塊靈石塞進黑窟窿里。
石條上靈光一閃,旋即,從它里面發出一連串“吱悠吱悠”的響聲。
然后,令沐晚目瞪口呆的事情發生了——橫在他們跟前的石條緩慢的自動陷進黑黝黝的泥地里。當它下沉到與地面持平的時候,森林里漸漸現出一條三尺來寬的林間小道。
明明這一帶沒有陣法波動!
“跨過去,不要踩到石條。”張師叔率先跨了過去。
沐晚甩甩頭,也跨過了石條。
張師叔一邊走,一邊向她科普:“如意城是私人領地。一般的,私人領地,都在邊界設有入口,收取靈石。各個地方收的靈石不徑相同,如意城是不分老幼,一人一塊靈石。總共有八個入口,這只是其中的一個。”
沐晚問道:“師叔,這里設的是什么高級陣法?弟子怎么看不出陣法波動?”
張師叔輕笑:“看不出陣法波動,也有可能是根本就沒有陣法呀。”
“對哦。可是……”
“那叫機關術,屬于‘器’的范疇。”
原來如此。沐晚恍然大悟。大道三千,修真界里無奇不有,她知道的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因為如意城里實行宵禁,所以,張師叔的安排是:今天晚上先在城外的森林里露營一宿。明天清晨再進城。如意城是修真界里的邊境小城,除了坊市,也沒有什么好逛的。他們上午逛一逛坊市,不管買沒買到飛劍,都在正午的時候離開如意城,繼續趕路。
“宗門在城里設有駐點。每個駐點都設有直接回宗門的傳送陣。宗門弟子憑身份玉牌,可以在駐點免費住宿。不過,啟動傳送陣,是要耗費靈石的。所費的靈石,得自備。”
沐晚眼界大開,暗自稱奇。
往里走了百來里,他們到了如意城的西門。
初一眼,沐晚大跌眼鏡——木石構建的兩層城樓,不過三丈高,呈青灰色。兩人高的圓拱形城門之上,懸有一塊朱漆黑匾,上面四平八穩的寫著“西門”。
好吧,不拿陳關渡那樣的凡人界里有名的雄關來比較。此城樓甚至還不如黑水城的。
然而,沐晚再看第二眼,發現城樓之上貌似有陣法波動。
雙指抵在眉心處,她凝神細看。果然,整座城樓都籠罩在陣法之中。
什么陣法?
抱歉!陣上疊陣,陣中有陣……姐陣法素養有限,一時半會的真心看不明白。
某人為自己剛剛的無知小小的紅了一把臉——修真界果然不是凡人界能比的。
城門口沒有守門。外面有一塊十來丈見方的空地。此時太陽還沒有偏西,天色尚早,是以,空地上只有他們師叔侄兩個。
“今晚我們就在這里落腳。”張師叔朝著東邊的一角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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