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玉院中,藍怡坐在小廚房的凳子上,幫于伯剝松子,“于伯,于燕的腿腳很快么?”
不同于藍怡需要借助工具,于伯拇指與食指一合,輕松捏開松子,取出松仁,“姑娘給小丫頭取的名字不錯。每兩個看言情的人當中,就有一個注冊過可°樂°小°說°網的賬號。”
藍怡笑瞇瞇道,“既是跑腿送信,取‘燕’也算說得過去吧。”
不同于人前的木然,于伯臉上掛起柔和的笑容,“過得去。于燕自幼習武,腿腳不慢,讓她跟在姑娘身邊,傳個消息跑個腿最是合適不過。”
“多謝于伯。”藍怡真誠道謝,于燕出自于家堡,武功自然不弱,以后跟在自己身邊,自己的安全多了一份保證。
“這是衛極的意思。于燕性情耿直不知變通,在堡里得罪了人,姑娘收下她,是給了她活命的機會,自此之后她的命就是你的,姑娘放心就是。”
為藍怡尋個武婢乃是周衛極的意思。周衛極無法時刻把藍怡帶在身邊,護她周全,就想找個貼身保護的丫鬟保護她,但拳腳頗佳且忠心不二的丫鬟哪是那么容易買到的,他選來選去都不中意,這才找到于伯,說明自己的意思,讓他幫忙物色人選。恰好于伯的好友因于燕的事情給他寫信,希望他能把無辜獲罪的于燕救離于家堡。于燕也算是于伯看著長大的,對她的品性很是放心,才寫信給于紫陌,將她討了過來。
知道是周衛極托于伯尋人,藍怡心頭暖熱,他的心意,她豈能不明白。
“您也放心,我會善待于燕的。”雖說是周衛極的意思,但若沒有于伯的幫忙也是不成的。至于于燕得罪了什么人,為什么會跟在自己身邊可以救她一命,于伯不提,藍怡也不想問。
于伯想到藍怡帶回來的原本呆板,現在越發精神的賈氏,點點頭,“我知道,姑娘不必在于燕身上花費心思,賞她一口飯吃便是。”
直到晌午,看著于燕吃下第三個饅頭,藍怡才默默吐槽,這哪是管一口飯啊!
賈氏看她喝下兩碗粥,想著以后得多加半瓢米。
宇兒則是滿臉的同情地看著于燕消瘦的身板,擔心她吃壞肚子,“燕兒姐姐,咱們家還有很多糧食,頓頓都能吃飽,你不能一頓吃太飽,肚子會難受的。”
“燕兒姐姐,真的不能吃太多,會拉肚子的,昨天二黑吃好多所以今天拉肚子不能吃東西,娘說得餓它一天,你要是也拉肚子怎么辦?”文軒順著宇兒的話,滿是心痛地說。
于燕面上雖不顯,心中也覺得不好意思,這段時間漂泊無定,沒心思吃飯。得師伯解救,認藍怡為主,家中老少又以禮相待,讓她懸著的心放下,還有一點很關鍵,“姥姥的飯菜做得好吃。”
“姥姥,咱們晚上吃野菜豬肉餡的包子好不好?燕兒姐姐肯定也愛吃。”文軒摸摸小肚子,“我的肚子里好幾天沒有包子了呢。”
藍怡和賈氏都樂了,文軒這孩子是越來越會說了。凡是文軒的要求,賈氏沒有不應的,“好,晚上包包子,宇兒想吃什么餡的?”
“我也愛吃野菜豬肉餡的,爹愛吃肉多的,姥姥多放點肉吧。夫子說因為明天要搬家,后晌早放學,我撿完鴨蛋就回來幫姥姥燒火。”宇兒乖巧地答道。
“難得早放學,你去跟牛蛋他們多玩會兒。”賈氏跟藍怡一樣,希望宇兒更像孩子一些,多跑跑,少在屋子寫會兒字,一個才七歲大的孩子,就懂事地讓人心疼。
“好啦,吃飽了咱們去看看被子曬好沒有,去幫燕兒姐姐收拾屋子。”藍怡帶著兩個小家伙洗手漱口。
正覺得坐在那里尷尬,不知該做什么的于燕蹭地站起來,“夫人,不必勞煩您和兩位少爺,我自己收拾吧。”
藍怡不準她在家里自稱奴婢,于燕惟命是從,便改了口。藍怡收拾了東院的西屋讓于燕住下,被褥都是現成的,稍作晾曬就能住人。
藍怡權當消食,帶著兩個孩子幫她收拾好被褥,才吩咐道,“后晌無事,你在家歇息吧。”
于燕遲疑。
“早點歇過來,好幫我做事。”藍怡又吩咐一句,帶著兩個孩子回屋午睡。
后晌藍怡帶著文軒到王二叔家里去串門,王二叔在院子里收拾木頭。今秋多雨,入冬后卻干燥異常,至今片雪未落,木頭和土坯已干透了,只等著明年開春破土動工。
王二嬸李氏帶著大妞妞在院子里做針線。雖說已入二九,但晌午的陽光出奇的好,坐在背風向陽的院子里,曬著暖暖的太陽,一點也不覺得冷。
“老二媳婦要去義學教書,針線活都指著我來做。”李氏笑著抱怨,實則心里一點怨氣也沒有。陳氏能在義學里做女夫子,她也覺得是極有面子的事,比劉氏跑著做鴨子毛衣裳賺錢還讓她覺得有面子。
當然,賺錢也很重要。她也從劉氏那里拿了鴨子毛和布料回來做衣裳賺加工費。雖說現在家里已不缺錢,但是誰又回嫌錢多呢,而且親手賺回來的錢可比兒子孝敬她的還讓她覺得開心。
藍怡見她用大號針粗線縫粗布,知道是用來裝東西的,“我那里還有用剩得粗布,也夠縫五六個大袋子,明天縫好給您拿過來。”
李氏眉眼慈祥,“這些就夠了。入臘之后事情多,明年開春人日就打春來不及動針線,現在做出來正好趕趟。柜子里的東西和被褥都搬到你那院里放著,干凈沾不到灰土,剩下的零碎有這幾個袋子足夠了。”
明年春天正房要扒了蓋新房,家里的東西都要清出來,老房子住了這些年,屋子的東西自然是不少的。蓋房子時,李氏和陳氏帶著兩個孩子住到王林遠家中去,王二叔和王林喜住在這院的廂房里。王林遠家只三間正房,院子里沒有廂房放不下多少東西,所以屋內搬出的暫時用不到的小物件都放到藍怡的東院去。因為藍怡已經改嫁,家里大件的東西搬進搬出的不好看,否則都搬過去也放得下。
“屋里的舊桌椅柜子林喜說都不要了,等房子蓋好了都換新的,有些東西得在袋子里裝些日子。”李氏抬胳膊,用針理理鬢角,“雖說換新的好看,但是這些舊東西都是用慣了的,扔了也可惜了的。”
藍怡笑道,“您就依著二弟吧,他這么辛苦的賺錢,不就是為了讓您二老過上好日子么。您換了全套的家具用什,他肯定開心。”
藍怡這話老兩口愛聽,眼角眉梢都是遮不住的笑意。王二叔抬起腰,“是該換了,集日我去跟周木匠訂下,木頭由他出,照著你那院里的打一套,也給大福打書桌和書架。”
“周木匠活兒不差,能用。”藍怡對周木匠的手藝很滿意,“他兒子也是個好手,父子兩個干活利索。二叔先把尺寸定下來,明年開春就讓他打,等房子能住人家具也該能用了。二叔,今年冬天這雪下不來了吧?”
“不好下了,有去年秋的雨水打底,開春麥苗返青后再澆一水,旱不著,就怕老不下雨上蟲病。”提起莊稼,王二叔憂心道,“還有咱們山坡上的牡丹,也不知道會不會染病。”
“等一開春就讓趙大叔回來,該怎么用藥防范著咱們就怎么用。”有趙尚景在,還算有幾分保障,“明年開春趙大叔父子三人就回來,我跟他們說了咱們要蓋房子,讓他們多辛苦些。二叔不必擔心牡丹,盯著蓋房子的事情就好。”
王二叔年紀也不小了,若是地里和家里兩頭忙活,藍怡怕他吃不消。蓋房子是好事,若是為此累壞了就不值得了,藍怡想起周衛極蓋新房時疲累消瘦的樣子,心還是疼的。
“恩。山坡上干燥,牡丹苗又用稻草捆著可不能沾上火星,否則就全完了。”王二叔皺眉,“年底了孩子們放爆竹,咱們得盯著點。”
李氏接話道,“孩子們多叮囑幾句,離山坡遠點就成。怕的是再有像皮猴兒和吉慶那樣黑心肝的去糟浩!今天頭上我瞧見皮猴兒他娘,眼睛腫的跟饅頭似的,老了老了也不能省心,皮猴這次還能活著回來么?”
活著應該是沒問題,這點罪還不至于殺頭,但是能不能回來藍怡卻不敢肯定,“還得看知縣大人怎么判。”
黃縣今年無大案,周知縣一年來審問的案子都是鄰里之間的摩擦小事,臨到年終出了這件“大事”,他肯定要大辦特辦,給自己的黃縣知縣生涯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雖說是同村,但是皮猴對藍怡滿懷恨意的眼神已經把周衛極得罪了,他敢瞪自己的老婆,敢無端怨恨自己的老婆,周衛極才不會給他求情輕判。
周知縣待此案的主犯都到案后,列齊兩班衙役,升大堂親自問案,問明三人罪過后先是一人打了十大板,滿堂肅殺。接著又追根刨底,把他們這幾年偷雞摸狗的事情挖了個一清二楚。數罪并罰,皮猴兒被判流放沙門島五年苦役,周吉慶因年紀小又是從犯,罰銀十五兩,囚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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