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古老的兵書里總結出來的一樣，“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真正的大戰經常是雙方籌備多年，點兵派將，籌備后勤和物資，策劃又分析。先是進行一些短暫的，小批量的，試探性的接觸，真正決定戰役的勝負，經常就只有一天，甚至半天。

就像所有的武林高手都知道的一樣，練武許多年，真正到了決斗的時候，也才只是幾個瞬間。殺招用出來的時候，經常就是一擊斃命的。“武無第二。”生死對戰的時候，第二的下場就是死。

所以第二名絕對不是什么榮耀的。

盡管準備的足夠充沛周詳，羅伯特公爵和山東先生的決斗，也只用了三兩天的時間就分出了勝負。

在羅伯特的預計里，他已經是爭取到英國權貴階層的支持，他已經收買了輿論的喉舌《大英科技報》，他已經準備了最優秀的律師團，他還賄賂了法院，得到了他們的支持。他還聯系了英政府，吩咐他們向龐大又阿諛的中國政權施加壓力。羅伯特深深的知道那個國家有多么虛弱。

羅伯特預計，山東先生最難纏的地方在于，就是他在科學界擁有龐大的粉絲群。科學家們是擁有巫術一樣力量的存在。所以他準備了一個虛構的“瑞士先生”。山東先生的科技成果一旦在根本上被懷疑，那么憑他只有百分之一的信件回復率，他的鐵桿支持者還能有多少？

山東先生會陷入一種混亂的爭辯狀態，單單是證明那些論文和成果是他的，就要浪費大量的時間。然后又要跟律師跟法官跟整個英國，開始官司上的撕扯。

可是山東先生并沒有去向科學界哭訴，爭取科學家們的支持。山東先生出手使用的利劍，由這個時代最宏大的力量，工業革命組成，她的軍團竟然不是科學家，而是貪婪的商人們。

山東先生公布了放開青霉素版權，任人采擷。山東先生公布了一種新型系列，可以完全代替青霉素的藥物。頭孢類藥物。面向全球誠招代理。

山東先生宣布了紡織工業和制藥工業以及煤電工業的全部行業標準以及采購計劃。面向全球的資本、商人、工廠主。

這個全球的意思，是美國，是法國。是德國，是意大利，是所有有著一技之長的國家。但是不包括英國，整個英國被孤立了。

事實上。作為資本帝國的龍頭老大，老牌子的英國一直處于一種被他國虎視眈眈的狀態。千年來的宿敵法國，以及剛剛成長起來的就開始牙齒鋒利吞噬骨肉的德國，以及最讓人痛心疾首的分裂背叛者美國。

這是一場全方位的對決，英國一觸即潰。在各行各業利潤越來越微薄的英國商人是第一個跳起來倒戈的。

“一定要跟山東先生做朋友。”“堅決不能讓工業革命拋棄我們。”“是誰讓英國陷入了如此艱難的境地？”

細雨中的溫文公爵城堡，老家伙們聚會的宮殿寬大闊朗，古舊的地毯。古老的裝飾品。高度十二米的廳堂拱廊，用油彩描繪了權利法案簽署的一幕。是的。這群老家伙們，除卻了貪婪的本質，他們最擅長的是妥協。英國是一個擅長妥協的國度。

革命者向皇室妥協，皇室向革命者彎腰，所以這個國家始終君主立憲的制度。除此之外，英國向法國妥協了，甚至向一戰失敗的德國妥協了。最厲害的一次，他們向美國妥協了，簡直就像挖心割肉一樣，他們允許了美國的獨立。

張美溪還知道，他們也向中國妥協了，吐出了簡直已經吞進肚子里的香港。

妥協仿佛是一件重要的法寶一般，保持了這個國家的實力和強壯，保持了這些老家伙們永遠享有財富和容華。

羅伯特公爵和山東先生的接觸戰只進行了三兩天，結果一目了然。

溫倫公爵城堡的夫人小姐和名媛們，也極其的具有政治敏感性，她們湊在一起，這是一個下午茶的聚會，點心是玫瑰的花餅子，茶是古法的紅茶。

有一個名媛忍不住談起了羅伯特公爵，她說：

“聽說那個羅伯特公爵，在收到遺囑執行人的繼位通知的時候，是一個正在寵物醫院工作的獸醫那！”

另外一個名媛嘆氣：

“做了那些下仆的工作，身上的那股味道永遠都不能消除的。”

連美麗可愛的溫倫公爵小姐都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整個下午茶是歡快輕松的氣氛。

溫倫公爵城堡的老家伙們決定立刻向山東先生妥協，并且非常有誠意的拋出一顆棋子。羅伯特公爵。

羅伯特公爵在權貴和商人階層的共同決定之下，成為棄子，他黯然傷神的離開溫倫公爵城堡。

天空的風雨不知道什么時候變得越來越大，四個年輕侍衛撐起一把巨大的黑色油傘，風雨敲打在雨傘上，讓侍衛們的身形有些踉蹌。

一排黑色的汽車等待在城堡門口，年老肥胖的女仆瑪麗特在指揮仆人們搬運羅伯特公爵的私人行禮，羅伯特提著一只黃金和象牙裝飾的獸籠，兩只白色小貓在籠子里撲騰，相對于它們的活波和靈動。羅伯特本人死氣沉沉的宛如死神。

溫倫城堡甚至連送行的人都沒有，有兩個白衣的侍女撐著傘，匆匆趕來，是溫倫公爵小姐的侍女。

她們胡亂的對著羅伯特公爵行了一個禮。

“公爵小姐說，她本人非常喜歡養寵物，希望您能擔任他的私人寵物醫生。”

羅伯特公爵這個人，本質上依舊只是一個獸醫而已。

前幾天的一切，還歷歷在目，曾經的可愛，曾經撒嬌，曾經的風情，曾經曖昧，一切都完全消散，露出赤露諷刺的本質來。溫倫公爵小姐的感情，甚至還不如漫天的風雨有耐心，倫敦的風雨也是有耐心的，來的那天下雨，走的時候依舊下雨，這樣不長不短的一段時間，風雨從未停息。

經歷了那樣的種種變幻，她重新給羅伯特伯爵貼上了標簽，獸醫。

一日為獸醫，終生為獸醫。

羅伯特依舊是死神一般的表情，他不說話，直接從兩個侍女中間穿過，走在雨水里，親自拉開了汽車的門，坐了進去。

汽車開動，離去，權利的幻影在他身上消散，溫倫公爵城堡也慢慢的消散在風雨迷霧里。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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