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亦回去的路上正碰到已經找到耳墜子來尋她愛墨。愛墨見謝安亦獨自一人不禁奇怪:“剛剛阮姑娘身邊的丫鬟來尋我,說是您與她們家姑娘一同在亭子里,偏偏她又說有重要的差事不能陪奴婢一同前來,只指了方向給奴婢,奴婢繞了幾圈,都沒見到她說的那個亭子。”
謝安亦卻知這是阮秀有意安排,拖延住愛墨,好有更多的時間可以說服她。
“我沒事,快回吧。現在應該都已經開席了,別讓大奶奶等急了。”
二人便沿著大路走,恰好遇見了一個丫鬟打扮的人便問了路,又由那人領著回到了花廳。
大奶奶見謝安亦回來倒也沒問什么,二人吃了席,便回到了謝府。
時間匆匆而去,一晃便到了大年三十。
一早,謝安亦便起身了。愛硯找出一件大紅色金絲織長襖給她穿上,下身配了條暗花細絲褶緞裙,外套了一件灰鼠皮斗篷。將她的長發梳成驚鵠髻,又戴了一個白色貂鼠臥兔兒。這臥兔兒是謝安亦生母錢氏留下的,甚是珍貴,只有在這種年節其間謝安亦才有機會戴。
梳洗打扮完畢,謝安亦望著銅鏡中的自己,不禁感慨萬千。這正主也真是美,皮膚白皙,巴掌臉,尤其是一雙杏眼炯炯有神,讓她看上去既乖巧又聰慧。謝安亦想起周嬤嬤的教導,大家閨秀笑不露齒,便沖著銅鏡做了個鬼臉,這才站起身帶著愛墨去給大太太請安。
大太太院中的花廳里地龍早已燒得火熱了,她是南方人,怕冷,一到冬天便早早就燒起了炭爐。大太太一如既往地穿著大紅襖大紅裙,頭上簪著赤金鳳釵,坐在主位上。大奶奶劉氏坐在她下首,旁邊一個坐著一個梳著垂鬟分肖髻的五六歲女童,正是大太太的小女兒十姐兒謝安華。而大太太身后站著幾個二十多歲穿著鮮艷顏色衣裳的女子,雖長相不同,但卻都貌美如花,她們正是大老爺后院中的姨娘們。
謝安亦給大太太請了安,說了幾句吉祥話,有分別跟大奶奶和十姐兒見了禮,便乖巧地坐在椅子上,眼觀鼻鼻觀心。
時間很快就過去了,轉眼到了晌午,大太太留了大家用了午膳,便打發了謝安亦回去。說是晚上要守歲,讓她瞇上一覺。
謝安亦本就有歇晌的習慣,今日睡得時間長了些愛墨愛硯也沒叫醒她。待她醒來后,梳洗一番后,又帶著兩個丫鬟去了大太太的院子。
掌燈時分,一直呆在在外書房的大老爺父子二人便來了。
謝安亦這才有機會見到了他傳說中的大伯父。謝之書看上去四十歲左右,跟現代的中年男子一樣,大腹便便。不得不說,這謝家的基因還是好的,雖然大老爺身材走樣了,可那張蓄著須的臉,看上去還是很英俊。
大太太見到大老爺時很是殷勤,臉上堆著笑,看上去小意討好。可大老爺對她卻有著一股相敬如賓的感覺,雖說舉手投足都不失禮,卻沒那股熱乎勁,仿佛這一切只是客氣客氣而已。
謝安亦給大老爺見了禮,過了半晌大老爺才開口:“果然如太太所說,有日子沒見,七姐兒果然長大了。此次采選,可是謝家光耀門楣的好機會,你定要好好把握。”
“是。”謝安亦心中翻了無數個白眼,嘴上卻恭敬地答道。
謝安亦便又與謝安邦見了禮,謝安邦微笑點了頭。
“開席吧。”謝大老爺說道。
今日是年三十,家家講究的都是團圓,謝家的傳統是同屋不同席。好在京城謝府主子不多,謝大太太便安排婆子擺了兩個席面,謝大老爺與謝安邦坐在外面那張桌子上,而剩下的女眷就坐在里面。
“如夢,來這邊幫我布菜。”剛剛坐定的大老爺沖著站在大太太身后的方向說道。
“是。”那個叫如夢的姨娘穿著一件粉紅色小襖,內黃色百褶裙。聽到大老爺的吩咐后便邁著小碎步走到他的身邊,含情脈脈地望著大老爺道,“奴來伺候老爺。”
一旁穿著大紅衣裳的大太太很是生氣,強忍著,卻支使身后的姨娘們更勤了。
這頓飯一直吃到了入夜。用過飯,大老爺便又帶著謝安邦去了外書房,女眷們陪著大太太留在花廳。大太太帶著大奶奶和其她兩位姨娘打起了葉子牌,謝安亦不會,便拿了紅繩跟十姐兒翻繩玩。累了,便吃點瓜果,好不容易熬過了子時,伴著外面的炮竹聲,小輩們都起身向謝大太太拜了年。
本朝風俗三十晚上要將壓歲錢壓于枕下,初一早上起來方可拿出的。大太太便給了她們每人一個錦囊,里面裝了一個特制的銅錢,有囑咐各自丫頭一通,這才放了大家回去。
這是謝安亦過得第一個沒有春節晚會沒有拜年電話短信的除夕之夜,她心中覺得無趣極了,恨不得馬上回去睡覺。
到了寒梅院,丫鬟婆子們又一并來給她拜了年說了吉祥話,謝安亦讓愛硯給每個人打賞,便帶著愛墨去了內室。
內室雖然燃著燭,卻有些昏暗,可謝安亦還是發現有些不對勁。她將食指放在唇邊示意愛墨不要出聲,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果然,那人正坐到她的架子床上!
愛墨想要叫來人,可一是知道那人位高權重,二是此事實在有損謝安亦名譽,便強忍著不出聲,只等謝安亦指示。
謝安亦瞪了蕭嘯寒一眼,在愛墨耳邊輕聲道:“你出去吩咐愛硯回去睡吧,不用伺候了,晚上你值夜。”
愛墨有些不放心地看了蕭嘯寒一眼,還是點頭出去了。
“堂堂禮親王,沒想到還有夜探香閨,坐到女子閨床上的癖好。”愛墨剛出去,謝安亦就開始冷嘲熱諷起來。
謝安亦本就性子急躁,那些閨秀之舉都是她為保命裝出來的,自從她對禮親王出言不遜卻無事之后,她仿佛就忘了二人的懸殊身份,放肆起來。
蕭嘯寒這次果然也沒生氣,卻說起了別的話題:“采選之日,你不要穿紅色。”他又想了想,補充道:“穿青色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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