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還沒吃飯,去報信的侍衛就回來了,一同來的還是有宮里的大總管,滿臉春風,揖手道:“容王爺,今兒可真是雙喜臨門,剛有容王府來稟說公主在密道尋著了,后宮就添了位小皇子,又聽聞容王府的郭承儀與懷上皇家血脈了。皇上大喜,特賞郭承儀六品宮袍、鳳冠霞帔,又賞珠寶財帛若干。”
郭承儀接了賞賜。
大總管對江若寧道:“鳳歌公主,你可得幫老奴一把,老奴這要是辦不好差事,怕是皇上那兒也不好交差。”
江若寧笑道:“羊翁遇上什么難事了?”
大總管拉了江若寧到一邊,低聲道:“皇上對韓國夫人的心思,公主知道吧?”
“知道。”
大總管正容道:“皇上原想直接下旨接人,可韓國夫人可是剛烈女子,這萬一她不遵旨,怕是要鬧出人命來。老奴年節前就去撫順王府勸過韓國夫人,可她拿定主意,要服侍太上皇、太后,又說要與撫順王一家過活,什么名分之類,她也不在乎,直說她活了大半生,若真在乎,當年就不會未婚生下撫順王,老奴什么話都說了,可她就是不聽啊。
鳳歌公主冰雪聰明,聽說韓國夫人也極喜歡你,你怕老奴勸勸韓國夫人就入宮服侍皇上。撫順王是三皇子,她再入宮,這是多好的事……”
江若寧心下一沉:皇帝六宮都多少女人了?但。用群臣的話說“皇上六宮還是太少了”,一個皇帝的姬妾人數與敏王府差不多,這樣一比。似乎真的少了。可又不是唯只一人,皇上就看上韓國夫人了,雖然韓國夫人保養得好,可人家到底是四十歲的女人,但這種美很驚人。也不知何時起,心里就生了主意,要把韓國夫人娶入宮去。
江若寧問道:“太后、青淑人她們許也是勸過的吧?”
大總管道:“太后也幫著勸過。雙淑人更是說了不少的好話,可她就是聽不進去。她那性子。又不能逼,她不點頭答應,皇上也不能用強。今兒出宮,皇上發話。讓老奴再去撫順王府勸勸韓國夫人,唉,皇上也夠癡情的,自打看上了韓國夫人,也不在六宮嬪妃那兒留宿了,就算去了德妃、賢妃那兒,也就是坐坐吃上一杯茶就走。”
勸人的話,怕是韓國夫人早就聽多了。
江若寧又是個晚輩,總不能到韓國夫人道:“韓姨母。你就嫁給我父皇吧?”怎么聽怎么別扭,這大總管也真是奇葩,找誰當說客不好。怎么找上她了。
大總管為難地道:“老奴也曾找敏王妃、顧妃幫忙勸說,可韓國夫人根本聽不進去,拿定主意就是不嫁。”
江若寧想到了雪曦弄出來的幻境,早前容王、皇帝甚至是謝氏,各人心有不甘,各有心事。自打魂入幻境,似乎就有些不一樣。
雪曦讓皇帝在幻境中看他與韓國夫人前世有約。那么可不可以請韓國夫人也入一次幻境,這最簡單、直接的方法。
江若寧吐了口氣,“羊翁今日就不必去撫順王府,這件事我來安排,我只能一試,卻未必真就管用。”
大總管揖手道:“有公主這話,老奴就放心了,先謝公主相助之情。”
“羊翁,你是我父皇身邊的老人,你能替父皇排憂,我這做女兒的更當視為本分才是。”
大總管拂塵一揮,“回宮!”
江若寧發了會兒呆,她得去找雪瑤幫忙,她都不知道如何聯系雪曦,那幻境只有雪曦能弄出來,也許韓國夫人入了幻境當真能改變主意,若是依舊不改,就是真的不會嫁人。
“爹,我去密道找小姨!”
音未落,人已經跳下了密道。
容王沉吟道:“羊大總管與若兒說什么了?她怎又去密道了。”
江若寧尋到雪瑤,雪瑤還在那石室盤腿打座。
“小姨、美人小姨啊!你幫我個忙,與我娘聯系一下唄。”
雪瑤睨了一眼,“一有事求我,嘴兒甜得抹蜜,回頭又沒大沒小。”
“誰讓你長得像我姐妹,我很難拿你當長輩,你不覺得我拿你當長輩,是把你顯老了?”
雪瑤心里很受用。
江若寧立在一邊盯著她。
“轉過身去。”
“你教我唄,如果我也學會如何與娘聯系,就不用每次都麻煩小姨,這樣我可以和娘聊天……”
江若寧正糾纏著雪瑤,雪瑤是不敢把靈寶拿出來,江若寧像她,以她以前的性子,看到好的,就想占為己有,她實在有些怕江若寧,這簡直就是她的克星,這是個與她一樣可愛、一樣漂亮的小外甥女。
雪瑤惱道:“你去外頭,一會兒我聯系你娘就喚你。”
江若寧嘟著嘴:“還我小姨,真小氣。”她一調頭出了石室。
不多會兒,雪瑤喊道:“若兒,你進來,你娘來了。”
再進石室,果然瞧見雪曦坐在雪瑤旁邊。
江若寧笑著喊了好幾看“娘”,攬著雪曦的脖子要親親,雪曦一臉寵溺,看得雪瑤直冒火,“姐,這種像小貓似的撒嬌,可不像我吧?”
江若寧親著雪曦的臉頰,“娘,皇上得相思病了,想娶韓國夫人入宮,可韓國夫人總說不嫁。上次的幻境里,你讓皇上以為他在前世與韓國夫人有約?”
“還以為是什么天大的事,就為這個?”
雪曦在陰冥界很忙,見雪瑤召喚,以為是出了什么大事。
“娘,每次我要找你總麻煩小姨,怪不好意思的。”
雪瑤啐罵道:“臭丫頭,你早前找我有半點不好意思?”她沒瞧出來,一要求她幫忙,小嘴兒甜得膩人。
江若寧道:“要不娘教我如何與你聯系,這樣我以后想娘的時候,就可以和娘見面、說話,就算不見面,聽聽娘的聲音,和娘說說話兒也好。
雪曦道:“你帶她來,娘讓他們了卻心愿。”
江若寧又叭嘰一口,大叫道:“娘,我這就找韓國夫人去。”
江若寧在密道的另一邊離去,再出來,離撫順王府不遠,入得王府,拉了韓國夫人就進了另一處入口。
韓國夫人迭聲問道:“鳳歌,你拉我去哪兒?”
“韓姨母,我在密道發現了一個好玩的地方,可以看到前世,我好像明白了什么,也拉你來玩,你不覺得自己這一生很苦,定是有什么因果嗎?走走,我帶你去瞧三生鏡。”
韓國夫人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地方。
待江若寧進來時,石室里沒有一個人,只看到墻前一個蒲團。
江若寧示意她坐下,又讓她閉上眼睛。
韓國夫人再睜眼,就看到了年少時遭遇的不幸:父親在洪水泛濫時,為救他人被洪人沖走;母親帶著她和哥哥回轉家鄉,卻在途中遭遇惡霸劫殺,母親與哥哥被殺,她被搶入惡霸府中,這與今生的不同,景象里,她被惡霸強占中,她拔下簪子鑿傷了惡霸的眼睛,轉身跳下窗戶,落入湍急的河流……
與今生一樣,她被太上皇與太后云游的大船所救,可不同的是,太后的身邊多了個容王,他儒雅俊美,還溫柔地開解安慰失去家人的她。
景象轉變,她在行宮重遇容王。
幾年相處,因為他們各有各的痛,竟成為知己好友。
有一日,容王對她道:“明貞,本王娶你如何?”
“小女配不上王爺,王爺天人之姿,小女殘花敗柳。”
容王輕嘆一聲,“我與你,談不上誰比誰更好,各有所痛,亦各有所恨。父皇母后老了,他們最希望的就是看我娶妻生子,幸福快樂。”
只聽他一說,今生的韓國夫人就突然知曉了所有:幾年前,容王云游天下,途經揚州開罪惡婦。被囚入青樓,天人之姿的他,竟過了三月的小倌生活,生不如死,受盡磨難。后,他被暗衛尋到,得已離開青樓的容王大怒,一夜之將焚毀所有揚州青樓,并將惡婦滿門抄斬,將折辱過的無論是貴婦還是達官貴人皆進行瘋狂報復。公布貴婦入青樓的名單,令其聲名俱毀,被世人所棄;男子被貶為官樂坊為終生小倌,令其一生不得自由。
因他的震怒之舉,容王身陷青樓的事,一時間在江南傳開,也同時讓整個江南青樓中人,人人自危。
雖然這事過去多年,但容王心理落下病根:再不親近任何女子。早前太后提及容王婚事,他卻說什么也不樂意,而各官家小姐,因知他有忌諱,也只能敬而遠之。
因容王的遭遇,容王數年來避談婚事,太后憐他有心傷,皇帝疼惜容王的遭遇,無論是皇宮還是京城人對容王的這段往事幾乎人人避而不談,而這事也成為天家最大的忌諱。
那時的韓國夫人,并非韓國夫人,依舊被封為明貞縣主,依舊在行宮相伴太后。“你找到那位白衣姑娘了?”
“找過了,可我并沒有尋到她的身影。”
此刻的韓國夫人,立時就憶起了雪曦,原來雪曦就是容王前世錯失的佳人,他曾懊悔自己在西湖避雨亭沒能與她說話,只記得那白衣女子喚作“雪曦”。
后來,她與容王結為夫妻。
然,她知容王心中掛懷的另有其人,他們生兒育女,他們是人前的恩愛夫妻,卻唯有她深知,容王一生所愛另有其人。
愛情,總是來得太晚,在與皇帝的接觸中,她對他生意,皇帝也喜歡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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