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掌柜們跟景遙打招呼起來,很恭敬討好但也不是那種小民懼怕權貴的阿諛奉承,反倒是很熟絡的樣子,堂堂大桓七王爺殿下居然跟這些商肆掌柜快打成一片了,這也是聞所未聞,可讓云容與景恒開了眼界。
各位掌柜那熱情招呼可是弄得景遙哭笑不得,這要是平日,他一定笑瞇瞇地打招呼回去,可今日不同啊,他身后跟著他的皇兄呢。
他只能苦笑著跟大家招招手,一副我只是沒事出來轉轉,大家別激動的樣子。
景遙暗暗扭頭去看景恒的表情,見他沒有表情,非常平靜,平靜地像他本是景遙的隨從,司空見慣了。景遙再去看云容,云容已經捂住嘴笑得全身抽搐了。景遙瞪了瞪她,然后無奈地繼續往前走。
西江月的閣樓里頭,已經張燈結彩,喧聲滿天,西江月的閣樓有兩層,舞臺在一樓正南面北,底層坐著的都是些普通百姓,二樓則是貴公子的席位。
景遙帶著景恒和云容來到二樓時,二樓四周的席位幾乎坐滿,七王爺在京城尋花問柳之名無人不曉,唯獨北面正中空著一個席位,那顯然是為他準備的。
景遙一踏上二樓的廊上,就有不少京城的貴公子起身跟他打招呼了。
迎面第一個起身的正是吏部尚書的兒子齊家貴,齊家貴年來二十五歲左右,長得一雙桃花眼討人喜歡,他拱手笑道:“王爺,您可來了!我進門時,那李媽媽只問您來不來,可是盼星星盼月亮把您給盼來咯!”
景遙依舊拿著那折扇,敲打著手心回道:“齊公子,你這就是騙我,你看,真盼著本王來,怎么都不見那李媽媽的人影啊?”
景遙今日是豁出去了,反正是死,不如死得痛快些。
“哎喲,七王爺,這馬上要開場了,人家李媽媽自然去后臺忙活去了,這不,囑咐在下招呼您呢!”這時又有一個華服錦袍公子迎了過來,
“顧長恭,你什么時候成為了李媽媽的裙下之臣啊,這都開始幫她張羅了?”景遙指著來人說道。
上樓時,那靈狐已交給云容,此刻那靈狐就躺在云容的懷里,朝著舞臺眨了眨眼睛,似乎不甚在意。而云容也是第一次來青樓,自然左右打量,甚是稀奇,只是待她見到那顧長恭時,硬是愣了半響,差點就要圍著他打轉轉了,
不錯啊,有了景遙這活招牌,這位顧公子倒是穿上她們云錦坊的云錦了,云容都要笑開花了。
景遙這般打趣顧長恭,那顧長恭也絲毫不生氣,反倒長袖一揮,朝著中間指道:“王爺,這西江月在下也入了點股,自然要操心些,晚月姑娘就要出來了,您還是先就坐吧!”
那顧長恭一看就是個脾性好的生意人,云容不認識他,可景恒卻是認識的,此人正是戶部尚書的侄子。
當任戶部尚書顧楷之極善理賬,戶部被他打理地井井有條,可惜膝下只有幾個女兒,無子,這顧長恭則是顧楷之兄長的次子,一直被顧楷之帶在身邊,約莫有過繼過來的意思。
景恒非常信任顧楷之,今年年初還納起長女為妃,封為貴嬪,不過這位顧貴嬪到底不如孟妃和云妃出挑,剛剛進宮,在宮里還沒什么根基,云容自然不太認識。
顧長恭很有叔父之風,性格脾氣又好,景遙也不為難他,自然隨他指引入座。
從出宮到入坐上西江月二樓的雅席,景恒幾乎沒有開口說過話,景恒的聲音特別有磁性,又舒緩寧和,給人印象極為深刻,平日跟他稍稍接觸的大臣,連他的腳步聲都認得出來,就別說聲音了。所以為了不暴露身份,他一直謹言慎行,安靜地站在景遙身后。
景恒不覺的有什么,可景遙卻是如芒刺在背,心里慌得很,景遙坐下后,眼看四周的各路公子都來打招呼,他心里祈禱,千萬別說錯話啊,身后坐著的可是皇帝陛下呢!
這不,立馬又有公子上前打招呼了,
“哎喲,王爺,沒想到您今個兒也來了啊,我以為您不來了呢?”
“本王怎地就不能來了?”景遙站起來不解問道,
“您就不怕滿江紅那邊的鶯兒姑娘傷心么?您可是說過心里眼里只有她一人啊!”那公子忍笑道。
“本…本王什么時候說過?”景遙氣得臉通紅起來,要是往日,他一定會說“本王爺弱水三千,可不會只取一瓢飲!”
可今日后面一個是他皇兄,一個是他的心目中的仙子云容,不要給他們留下風流多情的印象啊。
“王爺,您這也太忘性了吧,中秋佳節那晚,您邀請鶯兒姑娘一醉方休,還是在下給您墊的錢呢!”又一人從一旁走了過來,接話道。
“有嗎?是你墊的?”景遙真的就差扶著墻暈倒了。
“回頭還你啊!”景遙最后無奈道,
“呵呵,沒事,這沒什么,只是王爺要是能讓在下觀賞下絕世名畫《宣華夜宴圖》就好了!”
說話的人正是朝云宮學士范郃,朝云宮是朝廷的官方學院,專納皇室宗親及權貴大臣子弟就學,范郃學識淵博,書畫尤佳,正是朝云宮的博士。
范郃祖上從商,家底殷實,性格又極其豁達,不拘小節,可他還是個書畫癡人,家里收藏了不少名畫,他致力于把四海名畫都臨摹了來,而這《宣華夜宴圖》正是前朝精品,范郃一直心心念念著它。
聽了范郃這話,景遙頓覺暗暗不妙,他擦了擦額頭的細汗道:“范學士啊,這畫在皇宮里啊,又不在本王府上,至于你上次墊的錢呢,本王會著人給你補上的。晚月姑娘馬上就要出來了,范學士趕緊入席吧。”景遙催促上了。
熟知那范郃卻是一根筋,沒讀懂景遙話里的意思,歪著頭執意道:“哎喲,王爺,在下不是跟您要錢啊,您尋個借口,跟陛下把那畫弄來,在下去您府上臨摹一下便可了!”
“什么跟…..什么啊?”景遙頓時大為緊張,“你瞎說什么?你怎能讓本王做糊弄我皇兄的事呢?”景遙大怒。
皇帝陛下就在身后,你是找死呢,還是找死呢!
這范郃卻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愣了愣說道:“王爺,以往每次,您不都是這么做的么?需要這樣大驚小怪嗎?”
“噗!”云容終于沒忍住,一口茶水噴了出來,自入了這二樓,她就一直憋著笑,剛剛是真的忍不住了啊。
云容這般舉動贏得了幾人的側目。
“不好意思,繼續,你們繼續…”云容擺擺手,拼命壓低笑聲。
聽了這話,景恒果然變了臉色,他嘴角扯出一絲淡淡的苦笑,這個七弟啊,背著他干了不少好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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