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來到堂屋,景仲遂關心地問景孝的情況,景明輕輕搖頭,然后看向川連,面帶隱怒。全文字閱讀川連卻只是看了安嵐一眼,然后才看向景明:“景四爺這等神色,難不成以為三少爺的事該我負責?”
景明臉色微沉:“香蠱是你帶進來的,孝哥兒又是因為香蠱才變成現在這樣,他臉上的血還在呢,姑娘難道真想推得一干二凈!”
川連淡淡道:“今日我是你們景府請來的貴客,香蠱亦是景二爺特意拜托我帶來的。”她說著就又看向景仲,“至于三少爺究竟是怎么倒下的,景二爺不說嗎?即便不說,當時在場親眼看到的人可不少呢。”
景仲臉色很是不好,景明并未在場,后來出事后,只顧著照看景孝,也沒仔細打聽事情的詳細經過,此時聽川連這么一說,便轉頭道:“陸生!”
陸管事忙走上前,遲疑了一下,低著頭道:“一開始,川連姑娘將香蠱拿出來給十三少爺看了幾眼,就收起來的。當時十三少爺提出想拿去玩一會,川連姑娘沒有答應,說這東西是不能碰的。只是十三少爺可能心里一直記掛著,然后是趁著川連姑娘不注意,就偷偷拿了那香蠱,結果被三少爺看到了,三少爺便讓十三少爺將香蠱還回去,十三少爺不允,于是兩人起了爭執,結果就”
景仲的臉色越來越陰沉,不過終究是沒有打斷陸管事的陳述。
陸管事說完,景明的臉色也難看得緊,這事,確實沒法怪川連,人是景仲請來的,香蠱是景流偷的,事因是兩個孩子鬧出來的。無論這件事的背后藏著什么貓膩,眼下要怪,只能他們景府自己人。而景府的二房和四房的關系本來就僵,如今再添此事,也不過是在三尺厚的冰上添一層霜而已。
景仲在堂屋內走了兩步,然后袖子一甩,怒氣沖沖地開口:“那混小子,我,我一定好好教訓他!不,我這就叫他過來,四弟,我這就把他交給你,隨你怎么處置,你不用顧著我的面子,今兒你就是打死他,我也不會”
只是景明根本就沒看他,并且不等他把話說完,就朝川連揖手道:“我就這么一個兒子,還請告知解毒之法。”
川連道:“你真想救你兒子?”
景明道:“當然!”
川連道:“四爺當明白,我是沒有義務要救三少爺的。”
景明道:“只求姑娘告知我解毒之法,在下感激不盡。”
川連打量了他一眼,頓了頓,才道:“方法確實是有,只是我即便說了,你也辦不到。”
景明道:“事關小兒性命,無論在下辦不辦得到,請姑娘且先說說。”
川連便道:“香蠱的血已經進入到他身體里,想要解此毒,只需將滲到他身體里的那些血吸出來即可。這解毒之法說起來不復雜,只是想要做到,卻沒那么簡單。香蠱的血,非藥物可解,所以用任何藥都無濟于事,即便你將他臉上那塊肉挖下來,也是沒用,毒血依舊在他體內。”
景明臉色越來越不好:“到底該如何辦?”
川連道:“需要滿足兩個條件,另外一只香蠱,以及大香師的幫助。”
景明怔了怔,不由看向安嵐。
安嵐問:“什么樣的幫助?”
“只有香蠱才會去吸另外一只香蠱的血,因香蠱的特性,吸同類血氣的過程中,它們絕不會多碰一丁點別的東西,所以只要過程順利,三少爺就不會有任何損傷。”川連說著就朝安嵐這走近兩步:“但香蠱卻不會平白無故地去吸同類的血氣,只有在它們吞噬香境到飽脹,需要同類的血氣加持時,它們才會去吸同類的血。”
“原來如此。”安嵐總算明白今日這件事的真正目的。
川連看著安嵐,眼里帶著微微的嘲諷:“還有,因大香師的香境力量太過強大,香蠱無法一下子吞噬,否則會像上次柳先生出手時那樣,它們會因承受不住,直接暴亡。”她說著就又看向景明,“我如今剩最后一只香蠱,若是它也死了,四爺就準備給三少爺辦后事吧。”
查玉瑤郡主的命案時,柳璇璣曾出手弄死過一只香蠱。
景明面色僵了僵,轉頭看向安嵐,滿眼的焦慮,只是又無法開口。他是個聰明人,也是個明白人,今日之事究竟是針對誰的,此刻怎么也看出來了。景孝是被人當了棋子,對準了安香師,而顯然,景仲等人已暗中跟南疆和道門的人沆瀣一氣了。
安嵐問:“不能一次吞噬,那是要分幾次?”
川連道:“至少要一個月,連續。”
安嵐道:“如此,便是連續一個月,日日起香境飼養香蠱。”
川連道:“鎮香使明白血毒的霸道程度,三少爺的情況耽擱不得,天黑之前,至少要讓香蠱吸一次他體內的毒血,否則過了今日,再做決定也晚了。”
景明即懇求地看向白焰,他妻子走的早,只給他留下這么一個孩子。這么多年都熬過來了,如今他無論如何,都不能眼睜睜看著兒子在自己眼前沒了。
白焰走到安嵐身邊,低聲道:“先生借一步說話。”
安嵐轉身,出了堂屋,走到院中空寂的長廊下。
白焰問:“如果日日起香境,先生會如何?”
安嵐道:“會有些累。”
白焰又問:“讓香蠱吞噬你的香境,對你是否會有影響?”
安嵐道:“只要我的香境世界不坍塌,香蠱吞下多少香境對我都沒有影響,只是對它有沒有影響,我卻不知。”
香蠱對她而言,是陌生的東西。
白焰再問:“先生要救景孝嗎?”
安嵐道:“不能不救。”
她說的沒有一絲猶豫,沒有丁點遲疑,白焰沉默了片刻才道:“如今離春節不到一個月了。”
一個月后,川連隨時都有可能向長香殿發起挑戰,可這一個月時間,安嵐卻要將精神耗在飼養川連的香蠱上,到時萬一她精神不濟而這就是川連想要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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