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有什么意思,那時我們都回京城了,還是再看看找點別的東西賞賜吧。”聽陸千戶說做棉衣至少要三個月,安一欣似乎才發覺自己的提議很好笑似的,一邊笑,一邊牽著沈玉的手,邁步就要往前走。
許老板急急忙忙的跑了出來。
“沈公子慢走,這位姑娘慢走。”他一邊行禮一邊說道:“還有陸千戶你們都留步聽我說……”
安一欣、沈玉、陸千戶都一齊站住腳看向他。三人居然十分默契,看著許老板打躬拱手的行禮,沒有一個還禮的。
“從京城運布做棉衣來不及,不過這是小公子高興要賞賜,并不是按例發的軍裝,材料不一定非要回京城采買,就在小店里買布……”
“那也來不及吧?”安一欣打斷他,笑著說。
陸千戶盤算了一下,裝做特別認真的說:“這都三月份了,軍城的天氣冷歸冷,但說熱起來一天就能脫了棉襖穿單衣。要不我明天派人套車,帶著沈公子和姑娘去奉元城轉轉,買點現成的東西得了。”
“千戶,千戶,陸大哥!”許老板連叫了幾聲,用眼神懇求陸千戶別再往下說,一邊彎著腰,對著安一欣和沈玉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那腰都彎成九十度了,就差給他們二個跪下了。“二位先進店轉轉,我家的布線好料厚,二位先看看,先看看再說。”
安一欣點了點頭,和沈玉邁步進店,一邊又說:“棉衣趕不上了,做二身單衣也行。陸千戶你算算要多少布。”
“一人二身的話有二千匹布應該夠了。”陸千戶隨口就答。
安一欣眼角余光就看見許老板先是一驚,然后就抑制不住的露出了滿臉喜色。
二千匹布,怕是他三年都賣不了這么多吧?安一欣在心里說。
陸千戶搶上來,跟在安一欣身后,賣力的介紹起來。
新任大將軍巡視軍城,還沒到仁武就已經傳說動了。這二個人有陸千戶陪著,許老板當然猜得出這個粉雕玉琢的小孩一定就是大將軍的小師弟,但他沒有聽說還有別的女眷過來,所以猜不出安一欣的身份,只看她身上這件紫貂斗篷好得出奇,反正一起巴結著就是了。
“要二千匹啊?”安一欣說著,隨意的捏起一把布揉了揉,挑剔道:“這布厚倒是厚,就是不夠挺括,做出來的衣服輕塌塌的穿上去不精神。”
“姑娘說得對,”見她挑剔,許老板心里反而一喜,連忙點頭哈腰的說,“這是便宜貨。姑娘往這邊看,這是我自己雇人織的,姑娘看這布,又厚又密,而且裁成衣服穿上去絕對挺括,咱們陸家軍的將士穿上它……”
聽他說出‘咱們陸家軍’幾個字,安一欣和沈玉齊齊挑眼看向陸千戶,別告訴我們,這貨也是個伍長什么的?
陸千戶看懂了二人的目光,連忙搖了搖頭。
許老板不明所以,見他們看向陸千戶,以為是問陸千戶的意思,‘唰’的一下就抖開了布。
安一欣伸手摸了摸,裝模做樣的說了一句,‘還不錯’,說著就牽著沈玉的手踱了開去。許老板連忙把布往旁邊一放,又跟了上去。
安一欣和沈玉在布鋪里轉了一圈,許老板抖布抖得手都酸了,一圈柜臺上全是抖開了布。
“我覺得這種質量最好,你覺得呢?”安一欣扯過一塊靛藍的布,在身上比著問沈玉。
“我哪懂這個!”沈玉笑,轉頭看向許老板,“這個多少錢一匹?”
“姑娘真是好眼力,這個布是最好的,就算是奉元城也沒有這么好的布。”許老板滿臉是笑,躬著身子說。
“少廢話,問你多少錢一匹呢?”沈玉笑罵道。
“別人要要,是一兩一錢銀子一匹,既然是公子給將士們做衣服,那就算一兩銀子一匹好了。”許老板終于直起腰來,滿臉的笑容下面閃過藏不住的奸詐。
“這么貴!咱們再去別處看看。”安一欣皺了皺眉,和沈玉對視一眼,牽著手就要往外走。
“姑娘留步,姑娘留步。”許老板連忙說,“東西貴有貴的道理,姑娘再仔細看看這布,別說是奉元城,就是京城也買不到這么好的布。”
他說著話,一邊橫跨了二步,就到了陸千戶身邊,手底褪出一綻銀子就塞了過去。
陸千戶伸手捏了捏,看著許老板點了點頭,才揚聲笑道:“姑娘,仁武就這么一家布鋪。”
安一欣‘哦’了一聲,又轉身拿起那布。
沈玉抬眼看了安一欣一眼,行了,已經弄到了賄賂,可以接著往下演了。
反正背著身,許老板看不見,安一欣輕輕吐了吐舌頭,這一番做作,就是為了給陸千戶創造機會拿賄賂。
能賺一點是一點,而且以防萬一,她想的是空手套白狼,可不舍得自己花錢下套!
“陸千戶你覺得呢?”安一欣還怕許老板覺得他塞錢塞冤了,笑著回頭問了陸千戶一句。
“我聽說過幾天大將軍就要離開仁武了,給將士們做單衣只怕也來不及。”陸千戶笑著繼續逗。
安一欣忍不住莞爾,這二天光覺得陸千戶老實了,原來也有這么調皮的一面。
許老板滿臉的笑容都糾結了。
“你三天能湊上二千匹這種布嗎?還得全要這種顏色的。”沈玉問許老板。
許老板飛快的盤算起來,他庫里有十匹,今天就去奉元城上貨,只要顏色一樣就行,這位小公子和小姑娘肯定不會一匹一匹的看成色。這樣各個布鋪轉過去,那些布鋪老板不知道這邊出了大買賣,半天就能湊上二千匹布。按最貴的三錢銀子一匹算,這筆買賣還能賺一千四百兩銀子呢!如果再多攙點次布……
許老板心花怒放,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
“你光點頭沒有用,這可是小爺我花錢買臉的事,你別給我弄砸了。”沈玉小臉一板,看了許老板一眼,“咱們得寫張契書才行。”
“小公子,你放心,我……”許老板哈著腰,陪著笑說。
沈玉一擺斷了他,“小爺來寫,筆墨拿來。”
小爺就等著在這挖坑害你呢!他在心里說。
許老板一看沈玉神色,知道這位小公子嬌蠻慣了,自己說什么也沒有用,就笑著把桌子上的東西搬到一邊,伺候著鋪開了筆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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