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淚,喜悅道:“總算救活過來了,你父親和你幾個哥哥惦記得緊,只怕難以入睡,我這就去派人給他們報平安,讓他們好放心。”
許夫人派去傳話的丫鬟片刻便返回,后面跟著方永華和靖墨三兄弟,每人均面露喜色,未進門就先問道:“諼兒好了嗎?”
若諼忙笑著應道:“已大好了。”
父子幾人圍到床前,方永華看著愛女道:“快躺下,你我父女,講什么虛禮。”
靖墨對著子辰一揖到地:“多謝辰弟出手相助,弄來解藥,救了諼妹妹。”
子辰還禮:“靖墨兄客氣,諼兒也是我的妹妹。”
眾人問起子辰是如何弄到解藥的,子辰把經過講了一遍。
方永華慶幸道:“沒想到諼兒中毒還牽扯到相府,幸虧自始至終我方府未正式出面,全憑子辰在處理。
王丞相本就對我不歸順于他心生不滿,若得知我們刁難他的長子,肯定會加深誤會。”
老夫人氣憤道:“這個凝煙,四處興風做浪,害人不淺,這次中了毒也算是報應。”
子辰卻突然支支吾吾起來:“凝煙她……死不了的……”
滿屋子的人都困惑地看著他。
老夫人沉思了一瞬,不滿地責備道:“子辰,是不是你念及與凝煙的表兄妹之情,不忍她死,所以給了她一粒解藥?你知不知道,你這是愚善,凝煙一日不死,諼丫頭就難享安寧。”
子辰道:“這個道理孫兒豈有不明之理?妹妹在我心中是什么份量,凝煙在我眼里又值幾錢?我怎會給凝煙解藥,讓她續了命繼續禍害諼妹妹?”
眾人聽了越發迷茫。
許夫人不解道:“你既沒給她解藥,她怎不會死……”
子辰遺憾道:“人算不如天算,我在芷晴苑門前把毒藥交給旺財時,旺財太過緊張,拔軟塞時失了手,瓶子掉到地上,里面僅剩的一點毒藥全灑到地上,他正要用手去捻起來,可巧又起了一陣風,將那點粉末吹得無影無蹤。
沒奈何,我叫他隨手抓了些灰塵握在手里冒充毒藥,嚇唬凝煙主仆倆,讓她們信以為真自己中了毒,從而引出解藥來。”
他話音剛落,就聽一聲脆響,眾人循聲望去,見琥珀滿手是血握著只破碎的杯子,一動不不動。
紅香綠玉見了,忙上前掰開她的手,將杯子的碎片取出,埋怨道:“這是怎么說?前些日子才割傷了手,剛好沒幾天,又割傷了,萬一這只手廢了可怎生是好?”
琥珀神情悲憤,一遍又一遍質問眾人:“為什么老天還要淑煙那個賤人活著!”
眾人費解地注視著她,雖說她與若諼主仆情深,可這種反應實在太過激烈了,那眼神里流露出的是刻骨的仇恨。
若諼見狀,掙扎著從床上坐起,笑勸道:“姐姐特么心急了,沒聽說過,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辰未到,時辰一到,定叫她死的無比痛苦。”
許夫人等人聽了,撐不住笑了起來:“就你能說會道,這些話我們當真沒聽說過。”
若諼心中哎呀了一聲:自己又穿邦了,漢朝佛教并未盛行,這些佛家戒語自然無人聽過,轉念一想:管它的,反正沒人知道,也就坦然了。
琥珀聞言,情緒總算穩定了許多,正準備跟紅香出去處理傷口,胡太醫在一個丫鬟的帶領下走了進來,屋內什么狀況都沒看清,便心急火燎道:“諼小姐怎么發起燒來?簡直是火上澆油!”
忽聽若諼嬌嬌軟軟地喊了聲:“胡太醫好。”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定睛一看,見若諼嬌弱無力地依偎在許夫人的懷里,大吃一驚,瞠目結舌道:“竟……竟然醒了!我是不是在做夢!”
方永華笑著站起來問了好,道:“老神醫沒看錯,我家諼丫頭福大命大,偶然得了解藥,吃了就好轉了。”
胡太醫亦滿臉堆笑:“諼小姐好造化。”到她床邊坐下,先試了試她額頭的體溫,蹙眉道:“并沒有發燒呀。”說罷,抬眸疑惑地看著眾人。
綠玉忙道:“之前是燒得很厲害。”她指了指床腳邊上的銅盆,“奴婢們還用井水給小姐降溫來著。”
胡太醫思索道:“可能是體內的毒藥引起的發燒,現服了解藥,燒就退了。”
然后笑咪咪地對若諼道:“諼小姐,把手伸出來讓老夫把把脈。”
若諼依言伸出右手來。
胡太醫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將兩指輕扣在她的皓腕上,笑著道:“人人都說諼小姐博學,原是真的,竟懂得把脈講究的是男左女右。”
若諼亦笑著應道:“諼兒還知道,把脈應把雙脈,才診治的最準確。”
胡太醫意外地看了若諼一眼:“諼小姐連這個都知道?”
把雙脈,宮中的太醫才開始嘗試,民間并無這樣的先例。
若諼笑而不語,如一只小貓一樣縮在許夫人的懷里。
前世大伯為她治病時就是把雙脈,男左女右為主,之后換另一只手,男右女左為輔,這才是中醫正確的把脈方式。
只是到了那個高科技的時代,中醫傳承早就走了樣,大多數中醫只把單脈,還不分男女,抓住一只腕子就隨便把脈,像她大伯這般正統的中醫寥寥無幾了。
胡太醫不再言語,專心把脈,診著診著,臉上的笑意漸漸煙消云散。
眾人見了,皆面面相覷。
良久,胡太醫示意若諼伸另一只手過來。
若諼照做。
胡太醫又把了許久,兩道眉毛緊緊地擰在了一起,直到把完了脈都沒有解開。
老夫人心里發慌,直瞪瞪地看著胡太醫,遲疑著問:“老神仙,我家諼兒怎樣?”
胡太醫面露愧色,道:“恕老夫無能,竟診斷不出是否兇險平安。”
方永華疑惑道:“此話怎講?”
胡太醫拈須沉思道:“諼小姐脈相平穩中又帶著細數浮沉,這就奇了。”
老夫人聽不懂,煩躁道:“還求神醫明白說。”
胡太醫道:“這么說吧,就像防洪堤,表面上看似牢固,說不定哪里腐朽,一個浪濤打來就崩潰了。”又沉吟道:“也許是老夫多慮了,諼小姐剛剛好轉,脈相細數也屬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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