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道了叨撓:“這么晚了,還辛苦老神仙跑這么一趟子,吃點宵夜再走。”
胡太醫年歲大了,被人從熱被窩里叫醒,一路馬不停蹄趕來,診斷完若諼的脈相,已是精疲力盡,只想回去趕緊躺倒,哪肯再待下去!因此堅辭。
方永華見狀,叫人抬了兩壇上好的竹葉青,并前幾日別人送的西域特產到胡太醫馬車上,親送他到府門前扶他上了車,目送著他去了方轉身進了府。
老夫人半宿不曾睡,雖精神不濟,卻仍舊硬撐著,愁眉問若諼:“胡太醫模棱兩可的沒個準信兒,諼兒你自己覺得呢?”
若諼寬慰道:“除了覺著身子沉重發懶,倒沒哪里不適,折騰了這許久,肚子倒有些餓了。”
翠玉喜笑道:“小姐知道餓了,證明身子在好轉,老夫人大可不必擔心了。”
方永華進來正好聽到她們的談話,接著道:“胡太醫睡夢中被我們請來診治,只怕頭腦昏昏沉沉的并未清醒,兒子剛才送他出府,他走著路都要睡著,把脈又怎能把的準?是以他的話做不得數,諼兒既吃了解藥應該無恙了,老夫人快去歇著吧,明兒早上兒子再請華太醫來診斷,叫老夫人徹底放心。”
老夫人見若諼漸漸有了生機,也疑心胡太醫年歲大了,又半夜出診,許是把錯了脈,再加上自己也熬不住了,遂吩咐若諼的幾個丫鬟:“好好侍候小姐,她既肚子餓了,你們就去個人到廚房里給她端碗燕窩粥來。”
紅香忙應了一聲,轉身出了房門。
老夫人又對許夫人道:“你侍候我大半夜了,快家去歇息,明兒一睜眼還有一大堆家務事等著你安排。”
說話間,眾人都漸漸散去了,屋里只余若諼主仆幾個。
若諼見琥珀包扎好了手進來,想說什么,終究沒說。
琥珀拿了兩個大迎枕墊在若諼背后,對其她幾個丫鬟道:“小姐金枝玉葉,比不得我們命賤,你們要小心服侍,哪能讓她就這么著靠在床頭上,也不怕把她的背硌疼了。”
眾丫頭忙應喏。
若諼此時不便說什么,若是說自己沒那么嬌氣,反而顯得琥珀小題大作似的,惹那些丫鬟怨恨她,若是說綠玉幾個丫頭服侍的不周,又有些含血噴人,她們沒琥珀體貼是真,對她卻是極忠心盡力的。
恰紅香提著食盒進來,綠玉和朱繡把胡桌抬到若諼的床前,紅香素衣從食盒里拿出包子、蒸餃、奶油饅頭等面點,還有燕窩粥、銀耳湯放在胡桌上,問若諼:“小姐想吃什么?”
若諼想銀耳最是排毒,便指了指銀耳湯。
琥珀端起銀耳湯來要喂她,若諼接過碗來,道:“我自己慢慢吃。”
又對眾丫頭說:“這些你們趁熱吃了吧。”
琥珀拈了個豆腐皮的鮮肉包,送到她嘴邊道:“小姐平日不是最愛吃這個了嗎?”
若諼只要身體不舒服,就聞不得葷腥,忙將腦袋偏到一邊:“現在吃這個實在克化不動。”
琥珀聞言,這才罷了。
幾個丫頭圍坐在胡桌邊吃了起來,若諼邊慢慢地喝著銀耳湯,邊掃了眾人一眼,問道:“怎不見青梅?”
朱繡答道:“小姐昏迷的時候,青梅直嚷著頭暈不舒服,翠玉姐生怕她有什么病癥傳染給小姐,把她移到外宅去了,等病好了再進來。”
若諼一聽,心里明白,青梅生病是假,心虛是真,找個借口躲了起來,也不戳破,又問自己昏迷之中發生了些什么。
幾個丫頭嘰嘰喳喳地說起辰公子為了她怎樣奔波,若諼聽了又是害羞又是甜密又是感動。
她以為他并沒把自己放在心上,原來不是。
當聽到綠玉說起子辰想說服拾葉做內應時,忽然靈機一動,壞笑著道:“我還想要香草與凝煙主仆二生隙。”
綠玉搖頭:“奴婢覺得不可能,小姐還是省省吧。”
若諼狡黠地眨了眨道:“此一時,彼一時,現在這么好的契機不用會遭雷劈的。”說著,招手把綠玉叫到跟前,如此這般了一聲,綠玉喜笑顏開,拍手道:“這個主意果然妙!”
眾人正想打聽,只聽咣當一聲響,若諼手里的碗掉在了地板上,人一歪,倒在了床上不省人事。
幾個丫頭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目瞪口呆,好在之前經歷過一次,雖驚惶,卻知道此刻應做什么,綠玉紅香忙去報信,朱繡素衣趕緊把胡桌搬走,又把地上的碎碗、銀耳湯收拾了,琥珀抱了若諼死命地掐她的人中,小姐卻如死了般毫無反應。
不過片刻,翠玉最先趕到,一壁穿著衣服一壁問道:“怎么才好好的,又暈過去了?”幾步跨進若諼的閨房,見了眼前的情景心中一涼,哭嘆道:“這可如何是好?”
老夫人在幾個丫頭的攙扶下也顫微微地來了,見若諼一無知覺,頓時淚如雨下,哭得肝腸寸斷。
方永華夫婦并靖墨三兄弟趕到,一面憂心若諼,一面還要勸慰老夫人。
琥珀沒見到辰公子,把綠玉拉到一邊問:“怎不見辰公子?”
綠玉詫異:“他是外姓公子,也請得?”
琥珀直罵她糊涂:“你不知咱們小姐最與辰公子要好,說不定小姐聽到他的聲音,掙扎著醒過來了呢?”
綠玉聽了,急忙跑了出去。
子辰并未回去,只在榮禧堂附近徘徊,見方永華夫婦他們都往榮禧堂涌去,又見有丫鬟不斷慌亂地進進出出,心知有變,拔腳往里跑,在抄手游廊處與綠玉兩撞。
綠玉顧不得身上被撞的生疼,急急道:“辰公子,快去瞧瞧小姐!”
子辰心突突亂跳,問道:“諼妹妹怎么了?”
“小姐她又暈過去了!”
子辰只覺腦袋轟地炸響,向若諼閨房飛奔。
靖墨一見到子辰,二話不說,上前就給了他重重一拳,還要揍第二拳時,靖文靖涵忙將他攔住。
靖墨指著子辰的鼻子怒聲質問:“你究竟拿的什么解藥給妹妹吃!”
靖涵勸道:“大哥,你冷靜些,凝煙為人狡詐,說不定她做了個圈套讓子辰拿到的是假解藥呢?”
子辰伸頭看了看若諼,見她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心如刀絞般痛,也不分辯,轉身跑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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