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三百四十八章治傷
第三百四十八章治傷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不語安然書名:
若諼嬌蠻地戳戳少年的額頭,道:“我馬上要給你治傷,你乖乖的,不許喊痛,不許驚動他人,不然我救不了你。”
少年目光在她臉上逡巡了片刻,忽如一夜春風來似的,展開一個笑容,虛弱道:“你動手吧。”
若諼故做驚奇道:“咦?你原來會笑啊,我還以為你練功走火入魔,臉上肌肉僵硬變面癱了呢。”
她像個長者一般苦口婆心勸道:“沒事多笑笑,嘴上不會長痔瘡的,只有多笑笑,女孩子才敢靠近你,傻瓜!”
少年有些瞠目結舌地看著她,他接觸的女人不多,少女就更少了,僅有的那些與他一樣均是殺手,也跟他一樣早就沒了七情六欲,因此也是一張張面無表情、如面具一樣的臉。
眼前這個少女不僅如天邊的朝霞般明艷動人,更難得的是她的嬌俏活潑。
少年的心不禁呯然一動,癡看著她如玉的小臉竟移不開目光。
若諼拿了一塊布在他嘴邊,命令道:“張嘴!”
少年看了看她手里的布,不解地問:“你想干什么?”
若諼不屑地橫了他一眼:“我又不吃你,干嘛嚇得臉都白了,把這塊布含在嘴里,待會兒痛的時候,用力咬這塊布,可以避免你控制不住自己叫出聲來。”
少年哭笑不得,自己臉色蒼白是因為失血過多,并不是因為害怕,他把臉一偏:“不用,我不怕痛。”
若諼放下那塊布,道:“隨你。”便開始動手拔那柄匕首。
少年始終牙關緊咬,沒有吭一聲,額頭上卻滲出黃豆大的汗珠。
拔出匕首,若諼小心翼翼地把傷口周圍的血擦了擦,趁少年體內的血再次涌出來之前趕緊把云南白藥灑在傷口上,這樣止血更快。
果然,血很快就止住了,若諼道:“你先躺會,等結痂了我就給你包扎起來。”
說著起身,到了外屋,倒了一杯熱水,拿了保險子,走到少年身邊蹲下,把手里的杯子放下,扶起那少年,把他的頭半抱在自己臂彎里,然后把保險子往他嘴里塞。
少年連問都不問,信任地張嘴接了。
若諼拿起茶杯準備喂他喝水,好把藥吞下去,少年笑著道:“我已經直接吞下去了。”
若諼端茶杯的手頓在空中,一雙美眸里騰起濃霧。
子辰孤身漂泊在江湖,是不是也像這個少年一樣,吃盡千般苦,隨遇而安,吃個藥丸都沒口水喝,就那么生生咽下。
若諼正準備把茶杯放下,少年忽伸手握住她的皓腕,道:“我口渴。”
若諼目光盯著他握著自己腕子的手不說話。
那少年頓顯羞窘之色,急松開了手。
若諼把一整杯水喂他喝了,問道:“還要嗎?”
少年點點頭。
若諼拿著空茶杯到外間去倒水,記起自己七歲那年,子辰因為救了自己被凝煙陷害,跪在毒日下的碎石地上,口焦唇裂的樣子,……這么冷的天,他可有熱飯吃,可有遮風擋雪的地方?
若諼正思緒萬千,忽覺手上一燙,——茶杯的水倒多了,溢到她手上了。
她趕緊放下茶杯,甩了甩被燙的手,無意中看見窗外一輪冰寒的皎月,不禁凝望起來。
——與君千里共嬋娟,君心在把誰來念?
辰哥哥,你還想我嗎。
若諼抬手擦去忍不住滾下的淚珠來。收回心事,端了水喂那少年喝了。
少年解了渴,恢復了不少生氣,眼中也漸漸現出光彩,凝望著她。
若諼被看得有幾分不好意思,臉上也微微發燙,暗想,子辰可從未用這種眼神看過自己。
……他的目光總有些涼薄。
若諼看少年胸口那差點致命的傷口已經結痂,便把少年扶著坐起,猶豫了一下,忍羞含怯把少年的上衣脫了,準備給他包扎,卻見他背上有許多觸目驚心的傷疤,暗想,這少年也是吃了不少苦的,不禁心生憐憫,一面把布條繞著他身體給他包扎傷口,一面輕聲問:“你叫什么?家住哪里?父母何人?”
少年只答了聲:“墨城,我叫墨城。”便惜字如金。
若諼想,另兩個問題他要么不知道答案。要么就是不想說。
包扎好傷口,若諼又細致地幫墨城把衣服穿好,細心地問:“肚子餓嗎?”
墨城毫不猶地搖了搖頭,肚子卻跟他唱反調咕咕咕咕迫不及待地吶喊,墨城頓時一臉尷尬。
若諼掩嘴無聲地笑了笑,道:“你等等。”便轉身出了屋子。
正月十五的夜晚,風冷得如刀一樣割在臉上,若諼把披風裹得緊緊的,在雪地里奔跑,把雪踩得吱吱響,眼前卻出現那次從阿牛哥家出來,她與子辰并肩走在雪里的情景,他走在她身邊風雪來襲的那一側,他迎著風雪的那一側肩上落滿了白雪。
若諼跑到廚房,廚房里竟還有燈光。
若諼推門,看見柳嬸坐在燈火下打盹,聽到響動睜開眼來,見是她,慌的站了起來,驚訝地問:“這么晚了,小姐……公主怎么還沒睡?”
若諼摸了摸腹部,靦腆地笑了笑:“肚子有點餓。”
柳嬸忙看有什么可讓公主吃的,嘴里問道:“怎不叫丫頭們來,公主自己親自來了?”
若諼道:“她們一個個都睡的死沉死沉的。”又想想這樣說不妥,因此補充道:“主要是我想看看雪夜。”
柳嬸早聽人說她有幾分癡癥,笑了笑,便沒往下問了,裝了一碟點心給她。
若諼搖頭道:“我不吃這些,想要湯湯水水的東西吃。”
失血過多的人喝些肉類的湯恢復得要快一些。
柳嬸笑著道:“正好奴婢在燉雞湯和火腿湯,預備明兒早上老夫人吃的,老夫人最愛老火湯了,奴婢這就一樣盛一罐給小姐。”
若諼道:“干干的盛兩罐。”
柳嬸聽了,真的盛了許多雞肉火腿,笑著道:“奴婢得重新燉湯了,不然明兒老夫人一看,咦,怎么料好少?”
若諼歉意道:“讓柳嬸辛苦了。”從荷包里拿出兩個梅花狀的銀錁子賞了她。
那兩個銀錁子加起來有半兩不止,柳嬸推辭了一番,便喜笑顏開地接下了。
若諼提著兩罐熱乎乎的湯回到自己的閨房,墨城較之先前又好了些,能靠在墻上自己坐著。
若諼把雞湯先遞給他。
墨城想是餓極了,風卷殘云般把一大罐雞湯吃了個干干凈凈。
若諼含著淺笑,把火腿湯又遞給他。
墨城笑著拒絕:“我已經飽了。”
若諼道:“可我知道你還能吃,你們這些混江湖的,有吃的時候猛吃,沒吃的時候死餓,別客氣,快趁熱吃。”
墨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過來把火腿湯也吃了個精光,摸著肚子道:“太飽了。”
若諼收拾完湯罐和骨頭等物,把墨城扶到薰爐旁,扔了他一床錦被,叫他睡下,自己用布把地板上的血跡清理得一干二凈,又開窗跳出去,把沾了血的雪全用手捧到樹根下,上面又覆上干凈的白雪掩蓋,最后把染了血的布拿到荷花池扔掉。
處理完這一切已過了大半個時辰,若諼從未像今夜這樣勞累過,困得不行,往回走去。
剛出了芙蓉樹林,若諼忽見雪地上清晰地映著一個人影,不禁一驚,頓時睡意全無。
她飛快地在心里做著判斷,這個人影應該是從身后的樹頂映下來的。
她猛地回頭向身后的樹頂看去,恍惚間看見一個人影倏然不見。
——但她不敢肯定是不是自己眼花。
若諼原地轉了個圈,低聲問道:“是誰?出來吧!”
等了一會子,無人回應。
若諼又冷又累,便懶得理會了,小跑著回到自己的閨房,看了一眼薰爐旁的少年,便迫不及待地爬到床上睡下,可一直沒睡安穩,不停地做著噩夢,夢見子辰被人追殺,被人一劍刺死,又夢見子辰把別人殺了,回頭看見自己,卻視而不見,與她擦肩即過。
若諼夢見自己不顧羞恥,一把拉住他的手,哭著乞求:“辰哥哥,帶我走!”
子辰極冷漠地看了她一眼,絕情地甩掉她的手,往前方走去。
他走得并不快,可她就是追不上,腳下還不小心絆了塊石頭摔了一跤,把她從夢里驚醒。
若諼一下子從床上坐起,臉上一片濕涼,用手一摸,全是淚。
她坐著發了好久的呆才回過神來,見天已大亮,忽然記起墨城來,心咯噔一沉,生怕有人進來發現了他,到時自己就百口莫辯了。
她慌的跳下床來看,原先墨城睡覺的地方只余那床疊得整整齊齊的錦被,人已不知去向,……只是窗戶怎么從里面插上插銷了?
難不成,他已被人發現抓走,而自己睡著了不知道?
若諼這一驚非同小可,忙沖到外間,見琥珀正在準備洗漱用品,見到她,隨口道:“公主醒啦,奴婢準備過一會子再叫醒公主的。”
若諼細細打量她,卻絲毫看不出異樣來,于是試探著問道:“你今天早上發現有不對勁的地方嗎?”
琥珀答了聲:“有!”
若諼的心立刻提了起來,緊張地問:“哪里不對勁了?”
琥珀道:“奴婢一早醒來就見桌上放了兩只空湯罐和一堆骨頭,恰好柳嬸派人來收湯罐,奴婢才知道公主昨夜肚子餓,連吃了兩罐干干的肉湯,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
若諼找話遮掩道:“我昨天白天就只吃了一碗燕窩粥,到了皇宮也幾乎沒怎么吃,餓到夜里受不了了,所以才吃了那么多。”
琥珀道:“夜里那么冷,公主怎不叫奴婢去廚房拿湯,自個兒頂著風雪去,也不怕凍病了。”
若諼佯裝生氣道:“你還說!昨夜我喊你幾聲你也不應,又踢了你幾腳你還是沒反應,睡得跟個死人似的,我當然只能自己去,難不成活活餓死?”
琥珀信以為真,赧然道:“都是奴婢的錯。”
若諼又問:“除了這,就沒發現別的異常?”
琥珀茫然地搖了搖頭。
若諼指指自己的臥房:“那我房里的窗戶怎么關了,我記得我昨夜覺得房里薰爐燒得太熱,有些悶,特意把窗戶打開了的。”
墨城要離開,勢必翻窗而走,而他出去后,是沒有辦法從里面給窗戶插上插銷的。
琥珀道:“是奴婢進去關了窗,插了插銷,怕風把窗戶吹開。”
若諼松了口氣。
琥珀道:“奴婢看見地上還有一床錦被是怎么回事?”
若諼撒謊道:“我昨夜喝湯時,擁被而坐。”
琥珀聽了,方沒再問什么。
梳洗完畢,若諼到了宴息處,老夫人因若諼被封了公主心里高興,因此一早便把許夫人并燕羅兩個姨娘都叫來一起吃早膳。
許夫人見了若諼,笑著打趣道:“公主來了,我是不是該行大禮?”說罷欲起身,被若諼按住,“我昨兒就求皇上,賜老夫人和父母親大人見了我不必行禮的,母親偏這樣。”
老夫人春風滿面的笑著道:“你母親逗著你玩兒呢!她只怕和祖母一樣,高興得整晚沒睡。”
許夫人樂呵呵道:“可不是!”
燕倚夢和羅氏不在免行禮之例,于是都起身準備給若諼行跪拜大禮。
若諼趕緊上前托住燕倚夢,笑著道:“姨娘是有身孕的人,且免了大禮。”并小心翼翼地扶她坐下。
羅氏一個人行了跪拜大禮,若諼只顧著和老夫人、夫人說話,自然有些忽略她,只淡淡道:“平身吧。”
羅氏道了多謝,起身默默地坐了下來,妒嫉地瞪了燕倚夢一眼,又怨恨地瞪了若諼一眼。
老夫人招手要若諼坐到她的身邊,拍著她的小手道:“你現在已經是公主了,不能再與祖母擠住在一起了,祖母命人收拾一套庭院給你居住,然后再選個吉日給你慶祝慶祝。”
十日之后,若諼搬出了榮禧堂,住進了老夫人給她準備的鳳儀閣。
若諼抬頭看著庭院門楣上的“有鳳來儀”四個大字,暗自皺了皺眉,實在太張揚了,進了屋里一看,金碧輝煌,不輸宮里半分,心里越發不安,到了榮禧堂懇請老夫人收些古玩珍品回去。
老夫人道:“你現貴為公主,理應如此,不然倒顯得我們怠慢了你似的。”
若諼聞言,只得閉嘴。
老夫人又給她多多地添了丫鬟仆婦近二十人,并傳令給廚房,以后公主單獨用膳。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